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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意向监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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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邱啸宇低着头,看着倔强抓着他手臂的白皙骨指,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有些泛白。
他颤着声音说:“以后听点话,算邱哥求你,成么?”
看着柴初一躺着进手术室的场景已经太多次了。他纵然在医院里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可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嗯。”柴初一把脸埋在邱啸宇脖颈,“以后不会了。”
“邱哥”
“嗯?”
“你还生我气吗?”
“没。”他是在气自己。
“那你亲亲我。”柴初一从他肩头起开,泛着水雾的眼睛格外清澈纯净,“医院的味道太重了。”
只有你身上的味道把那些浓浓的消毒酒精味道盖住,我才不惧死亡。
邱啸宇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伸手揽过他的后脑,将唇贴在少年唇瓣上,细细吻着。
柴初一就像他手上的那把沙子,他又想拼命攥紧,又怕越攥越少,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折磨着他是在煎熬。
“我们回家。”
邱啸宇牵过柴初一的手,夜晚回家灯好像都变得比之前更亮了些。
“阿姨自己回家了吗?”
柴初一没反应过来,“阿姨?”
“你妈妈。”邱啸宇叹了口气。
少年笑笑,又点了点头,“嗯,她让我留下来向你道歉。”
那天他正站在窗口愣神儿,柴母就端着一个刚切好的新鲜果盘递过来。这几天早上,他的桌上都会有一杯豆浆和一些早餐点心,中午的时候有水果,晚上也会有各种补汤。
他知道,柴母这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邱啸宇不禁攥紧了柴初一的手。守得云开见月明,原来这样美好,令他向往。
可转而想起他母亲的反应,邱啸宇还没舒展开的眉心就皱得更深了。
柴初一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被人握在掌心的手。蒋星和邱啸宇的对话反复在他脑海回荡。
-蒋星问:你那里边有醋没?
-邱啸宇来回翻了翻包装:有。
-蒋星:正好给我,反正你也尝不出味儿。
-邱啸宇没说话。
-蒋星一直在旁边嘟囔:你说说这都三年了吧,人都回来了,你这舌头怎么还不好。
这些时间他和邱啸宇在一起,都没发现他味觉出了问题。
一直到连城小区楼下,邱啸宇终于忍不住开口,似笑非笑盯着柴初一不说话。
柴初一摸了摸鼻头,“我脸上有东西?”
“阿姨不是让你跟我道歉吗?”邱啸宇双手抱臂,“我都等一路了也不见你开口,怎么?是我不提就不打算说了么?”
“能回家再道吗?”柴初一捏了捏他的指腹,然后低着头。
“也行。”
“反正你要是反悔,我就一脚把你踹出家门。”
……
邱啸宇前脚刚进门,正弯腰换鞋,听见柴初一紧随其后进了家门,然后把门关上的声音,他不自觉挑了下眉心,猜想等下他要怎么跟自己道歉。
“邱哥”
他把扬起的嘴角努力压下去,回头看柴初一,“干嘛?我跟你说,你别想耍什么花……!”
只见柴初一双膝落地,上半身笔直挺着,目光如炬望着他。
艹!
有这么道歉的么?
下跪啊?!
邱啸宇慌了神儿,跨了两步折回到柴初一跟前要把他拉起来,他手才伸出去,柴初一耳朵双臂就搂住了他的腰,脸颊蹭着他的下腹,“这事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让你担心,我错了。”
少年声音很小,仰着头一眼就能看穿他深邃眸底的真诚。
“你能原谅我吗?”
邱啸宇被柴初一这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噗通”也跪在地上。
还是小时候上二年级那会儿,他最好的朋友严子豪嘴馋,从家里偷了一块钱出来买吃的,晚上回家之后被他爸拽到屋里让他跪着揍之外,还没见过有谁犯错之后下跪的举动。
“错不至此,我给你跪回来。”
邱啸宇凑过去在柴初一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以后别再这样儿了,咱们好好过。”
他只不过说了两句很正常的话,结果柴初一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是?”邱啸宇连忙抱住人哄着,“你哭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说,非得用哭的?”
柴初一自己也不太好意思,抹掉眼泪后如实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容易就原谅我。”
“那不然呢?”邱啸宇满脸嫌弃,手上动作温柔的帮柴初一擦掉脸上的泪水,“弄辆马车再框个木头笼子,把你拉到街上游街示众一番?”
“那我可舍不得。”邱啸宇把人拉起来。
柴初一直接黏上去,薄唇蹭着他耳垂,“我还跟蒋医生请教了怎么哄老婆。”
“说说。”
“还是算了,他说的没我的真诚。”
邱啸宇搂住柴初一胳膊往浴室走,“就你那下跪的笨办法还嫌弃别人?”
“洗洗手,我们吃饭。”
柴初一即使洗手,眼镜也一眨不眨盯着他看,邱啸宇索性走开让他看不着,“别墨迹啊,洗好出来帮我择菜。”
邱啸宇煮了两碗面,又过了两遍凉水。柴初一的菜刚好洗好切好,他接过开了火,两三分钟简单炒了个番茄炒蛋加一些小油菜。
“初一”
邱啸宇一碗面吃光,盯着碗底的面汤。
柴初一把自己手边的抽纸推过去,“嗯?”
“我想当你的意向监护人。”他抬头,黑色的瞳孔看不出一丝玩笑之意,“我想跟你定下来。”
“但国内的情况就这样,国外倒是可以结婚,但来回太折腾了,你身体肯定受不了。我同学,就上次邀请我们去参加的那个饭局,他们两个就是这样的,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柴初一微张着嘴说不出话,“这个,其实和结婚差不多吧?”
邱啸宇不理他三天,他还以为是生他的气,两个人再冷战一次。
“你这几天,都是在想这个事吗?”
邱啸宇笑了,“也不是,很早之前就想过了。只是那天看着你从我面前躺着进了手术室,我还要遵守一个医生的最基本素养治病救人,那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因为和我只是情侣的关系,才会想着什么事都要自己担着,觉得告不告诉我都没那么重要。”
柴初一只觉得自己眼眶的水汽滚烫灼烧着他的眼睛。
“所以我只有一个办法,我想用法律保护我。”
“如果你不把我当回事儿,就是错的,你跟我在一块就是要负责任的,而不是随随便便想离开就离开,不想跟我好就丢下一张字条偷偷跑了。”
邱啸宇声音很轻却不失坚定,没有一丝多余的负面情绪。
他很冷静的在说这件事。
“我这人就是读书读多了脑子不好使,认准一个道理觉得对就一直这么认下去了,人也是一样,我这辈子除了你也没打算再接触别的男的女的。”
他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轻松。如释重负后的轻松。
邱啸宇把手搭在柴初一手背上轻轻摩挲着,“我说这些,没有要给你施压的意思,这都我心里话,你考虑考虑,如果答应的话我就去找人把这事尽快办了,如果不答应我心里也不会有什么疙瘩,我们就还好好在一块,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就成。”
邱啸宇的手掌很暖,轻轻搭在他手背上,没有一丝一毫揉捏催促。淡然笑看着他,仿佛夏天的燥热都被安抚下来。
“你也别有压力。”
邱啸宇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别老想那么多,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就只是你这个人,要真到了那一步,你要真舍不得我,邱哥陪你殉情。”
“我只是不想,我们本可以开开心心过的一天里,你还要去想那些也许未来都不会发生的事自寻烦恼。”
他垂下眼皮,叹了口气,“这样浪费时间,真的太可惜。”
邱啸宇这人平常就碎嘴,叮嘱他这叮嘱他那的,只是出个门都要受他一顿唠叨。
柴初一从小到大听他妈妈的唠叨,都没邱啸宇半年的唠叨多,他妈妈要这么唠叨他,他直接甩脸子了,但邱啸宇的唠叨属于那种哄着的,他很受用。
少年眼眶的雾气挡住他的视线,如同冲垮的堤坝瞬间夺眶而出。他张了张嘴,酸涩的发不出一点声响。
邱啸宇眉心拧着,满是心疼,伸手将他眼角的晶莹抹去。
“我希望我对你的爱,是可以让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笑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邱啸宇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有些发酸,他沙哑着嗓音,说:“听话,不哭。”
柴初一反手握住邱啸宇的手,因为太激动整个人好像都在颤。
“我……我答应你……我同意你做我的意向监护人!”
邱啸宇耐着性子,但又怕柴初一太过激动对身体不好,“不着急,认真考虑考虑,毕竟这事我也想了很长时间,立马让你给出答案对你也不公平,而且你也应该跟阿姨商量一下。”
柴初一摇着头,“我就是想要现在就给你答复,你应不应?”
他忽得笑了。
畅然,释怀,压在胸口喘不过气的石头终于要被挪开。
“邱啸宇”
“嗯”
“我也爱你。”柴初一起身走到他身边,在他大腿上坐下,两手攀在他肩头,“这辈子就想跟你一直浪费下去了,意向监护我同意,事交给你去办,听说不太好办,但你必须把它办的漂漂亮亮的!”
“我才不要你殉情,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爱让人卑微可也能让人勇敢,爱是明知不可为却还要努力的坚定。
“我就是要现在答应你。”柴初一胡乱把脸上的泪水抹掉,腥红着双眼质问,“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