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成精的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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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之间看起来全都毫无联系。”一名监管员开口，“死者有男有女，年纪阶层也完全不统一，岁数最小的是十六岁，最大的有五十八岁。”
阿吉点了点头：“那看来至少在受害者身份上，是无差别攻击。”
谈话之间，他们已经快速的到达了顶层，这里一层总共有三户人家。
安诺还记得这一层住着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
作为新生的怪谈，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类明晃晃的驱赶，于是下意识先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嘘，小声一点。”
阿吉和身边的监管员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都放慢了脚步。
来到中间这户人家，敲门的力度都放轻了几分。
里面依旧是没有人回应。
安诺觉得有些奇怪，他之前明明感觉到了里面有人的气息，现在这股气息淡了，只剩下死寂。
随即他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脸色微微变化。
显然其他人和他想到一块去了，阿吉默念了一句打扰了，直接抬起脚往门上用力一踹！
巨响过后，铁质的防盗门纹丝不动。
有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在蔓延，只有安诺歪了歪头：“打不开......”
话没说完，就被阿吉猛地打断：“没关系！我还有下招。”
因为不好意思，他红着耳朵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将铁丝凹成窄窄的长条形状，往锁孔里一插，左右拧了拧。
咔嚓一声，门锁开了。
安诺忍不住哇了一声：“你真厉害。”
刚刚还因为自己一脚根本踹不动门而沮丧的阿吉听到夸赞后顿时抬起了头，身后仿佛有尾巴在狂摇：“这可是我跟老大学习了两个月才学会的技能！”
老大？
安诺表情变得稍微犹疑了一下。
听起来像是某种□□团伙。
再一看他这撬锁的熟练手法，安诺对他口中那位老大的形象隐隐约约有了种五大三粗十分凶恶的想象。
打开门后，屋内微弱的血腥味终于有了突破口，直直的往门口三个人鼻子里钻。
阿吉脸色一变：“不好。”
他猛地上前几个大跨步，在看到屋内惨状时又停住了。
安诺紧随其后，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死了？”
躺在屋子中央的男人用空荡荡的眼眶瞪着天花板，双手呈抓握状，胸腔明显已经没了呼吸幅度。
一些鲜血从眼眶处渗透，还没有干透。
阿吉上前摸了摸尸体，一直吊儿郎当的表情在此刻变得严肃：“刚死半个小时左右。”
也就是说怪谈本体也许刚离开不久。
“找找屋内的线索。”
安诺从来没有做过收集证据的工作，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把家里翻箱倒柜，最后只能得出一个消息——这个男人很穷。
但是这条消息和小区底下那十几具尸体对比起来，也算不上是死亡规则。
他们只能放弃继续勘察，带着尸体往外走。
阿吉一脸沮丧：“我好像又要把事情办砸了，也许星洁说得对，我不适合在监管局工作。”
他没想到在家中也会被怪谈杀害，而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规则。
刚刚遣散回家的居民，呆在家中随时都有遇害的危险。
这种时候，作为一个正常人，应该进行一种名为“安慰”的行为。
可惜安诺想不出措辞，他只能眨着猫眼看他，眼底一片澄澈。
这样的视线成功让阿吉产生了误会，他感觉肩上的重任顿时又沉重了一点，视线开始变得坚定，他伸出手拍了拍安诺：“但是没关系，你跟着我，我有咒器可以保护你。”
咒器。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安诺偷偷将这个词记下，顺便弯了弯眼睛：“谢谢你。”
人类真奇怪，哪怕怀疑自己了，也要做出承诺。
阿吉看着他的笑容顿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眼：“没事。”
也许是阿吉刚刚那一脚踹门的动静惊扰了隔壁，在他们搬运着尸体即将下楼时，最靠近楼梯的门再次被从里面打开，一根长长的扫把直接丢了出来。
要不是阿吉闪得够快，手臂上必定要挨中这一下。
“离开！你们都离开这里！”那个老太太再次出现，她头发发白稀疏，脸上的皱纹因为生气，看起来缩紧成一团。
将扫把丢出来后还不够，她双目没有凝视着任何人，却还是一脸愤怒的走了出来：“快走！不要呆在这里！”
安诺已经被赶过一次，他比突然变得戒备的其他人都更加理智，而这份冷静也让他清楚看明白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这老太太原来之前并不是在瞪他周围的空气，而是由于眼睛问题，根本看不到人。
她只是在循着声音骂人。
这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出现眼疾似乎再正常不过。
可在这次怪谈当中，被挖去的眼睛成为了唯一死法，眼瞎的人变多了几分可疑。
监管局的人到底是经常和怪谈打交道的人，在安诺产生怀疑的那一刻，他们很快也发现了端倪。
“奶奶，我们并没有恶意。”阿吉一边安抚对方情绪，一边缓慢地将手放到了自己脖子上银色的骷髅项链。
他轻轻将骷髅正脸对准了老太太，却迟迟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尽管很多谣言乱传监管局的监管员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命，在清理和收录过程中时常误伤普通人。
可实际上，监管局对普通人的生命安全利益是摆在第一位的。
监管员手册中，有整整一页都是在严令禁止监管员对普通人造成任何意义上的危害。
其中一条就是关于咒器的使用，咒器对普通人有极其大的伤害，包括但不限于身体器官上的损伤，所以除非确定，不能对无辜的人使用咒器。
老太太虽然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极其愤怒，除了大声斥责和一开始丢东西以外，就再无动手。
一时之间，气氛就这样僵住了。
阿吉旁边的监管员突然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先不要冲动。
阿吉手指依旧放在银色骷髅头身上，脚步慢慢往后退：“奶奶，我们这就离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太太又是一阵愤怒：“走！”
几乎是被驱赶着，几个人搬着一具刚死没多久的尸体，赶紧往楼下走去。
到了小区门口，才发现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
阿吉面色难看：“这些都是在家里发现的？”
“是的。”一名警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们特意去要了一份还住着的住户名单，那些敲了门没反应的，破门而进时变都已经变成尸体了。”
安诺抬起头，阳光照在他的头上，好像连发丝也在泛着光，他问出了心中最大的问题：“这些新尸体都是如此吗？”
警察愣了一下：“什么？当然，他们都是......”
做这一行的，没有哪个人不机灵，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就猛地睁大了眼睛，几个声音异口同声：“独居！”
这些被发现死在自己家中的，全都是独居人士。
怪谈出现后，人类数量开始大幅度减少，一些大的场所越容易招致怪谈，所以出现的独居人士也越来越多。
有些是家里亲人都去世，不得不进行独居，也有的是单纯心理创伤后不再愿意和人住在一起。
“死亡规则是独居？”阿吉愣了一下，看向地上那几十具尸体，“调查过他们的居住环境吗？”
有警察立马摇头：“不，刚刚我们整理尸体的时候，最先被发现在小区其他地方的那些尸体当中，有同居的家属前来认领。”
安诺的视线又落到了阮陶的尸体上面。
他不理解自己只是和这位善良的女孩子分开了一会，对方为什么突然就踩中了死亡规则。
分开......
安诺突然指了一下：“请问，她是在哪里被发现的呢？”
中年警察愣了一下：“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在她家门口的走廊里，当时钥匙就掉在一边，很可能是刚要开门进去。”
也就是说她是在自己家门口死亡的。
阮陶并不是独居，她是和自己两个朋友合租在一起的。
今天却突然死在了门口，和屋内两个朋友隔着门，阴阳相隔。
思路一下子变得清晰。
“落单。”安诺眼也不眨，“真正的死亡规则应该是在一定的空间内落单。”
他和阮陶刚分开没多久，对方就死了，可是在两个人一起踏入小区之前，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回家的路很短，阮陶这种胆小的性格，会做出其他举动去主动触发死亡规则的可能性极低。
她只是在走廊的时候，被判定成了一个人行动，于是触发了这个怪谈。
哪怕再快两秒，她将那个门打开，都不会触发死亡规则。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人纷纷推敲起其他尸体的发现地点，确定当时他们死亡的时候，身边都只有自己一个。
阿吉忍不住微微张嘴：“刚刚我们遇到的那个老太太，她屋里好像也就她自己一个。”
一个眼睛不好，手脚不便的老太太达到死亡规则后却逃过一劫，这样的概率比流星落在同一个坑里的概率还小。
除非她就是怪谈本体。
阿吉咬牙：“让我抓到了吧。”
他用力一握骷髅项链：“走！”
其他两个监管员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显然都对老太太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安诺却始终觉得隐隐不安。
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之前不对落单的自己下手，甚至从一开始就是驱赶态度。
一双手悄无声息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安诺面无表情回头，对上了熟悉的脸。
是一开始给他看阮陶尸体的警察，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又过来了。
年轻的小警察露出觉得无趣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吓一跳呢。”
安诺后知后觉露出了一点害怕情绪。
年轻警察忍不住笑了一声：“太假了。”
于是安诺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精致的眉眼看不出惊慌：“有事吗？”
年轻警察：“既然死亡规则是不能落单，那我们就一起行动会更好吧，我是警察，有义务保护你这种普通人。”
他抬头看了看开始下山的太阳：“他们要处理尸体防止发臭了，我先带你去保安亭吧，也许今晚我们要在那里休息。”
在这个小区里安诺没有地方可以去，他只能听从警察安排，于是点了点头：“好。”
这个小区总共有两个保安亭，年轻警察带着他去往后门的保安亭。
走在小区卵石路上的时候，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这种气氛有些凝重，可惜安诺感觉不出来，他一边走一边数着路上的白色卵石。
算是这个新生小怪谈本身为数不多的小爱好。
“你有数过那些警察人数吗？”
安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漫不经心的询问。
安诺没有任何犹豫：“加上你总共七个。”
“是啊，七个。”声音变得意味深长。
安诺停下了脚步不动了，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意识到了一个诡异的问题。
七个警察，是奇数。
而刚刚他们去挨家挨户找受害者的时候，是两个人为一个小组，那么多出来的那个警察......不就落单了。
一阵黏腻的声音从脚下响起，安诺低下头，和一对在地上滚动着的赤红色眼珠正正好对上。
白色的眼珠背后还粘着红色的血肉和不断蠕动的神经，像是刚刚从人身上剐下来的。
身后的警察不知何时裂开了大嘴，原本还算俊气的脸蛋失去了眼睛，变得恐怖混沌，他用着极其温柔的语气询问：“我的眼睛掉了，你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成精的第三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