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欢迎光临（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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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善没有回答。
气氛突然凝固起来，不知从哪来的冷风在密闭的环境中流动，白无缺全身紧绷，死死盯着末陇的身后，只要对方稍有动作，他就会立刻出手。
但，臆想中画面并没有到来。
“啊嘞啊嘞。”末陇笑着捏了捏小善的脸颊，神色变得和蔼起来，“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黄色的糖，递到小善面前：“这是今天的糖果。”
小善歪着脑袋盯着他，眼里有些不解。
末陇轻声催促道：“愣着做什么？”
小善低头拿过，朝他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叔叔。”
末陇满意揉头：“真乖。”
话落，他缓步走到中间的位置，扬声道：“今天没有人迟到啊。”
“真是可惜，厨房每天都缺人手呢，你们怎么都这么准时，哎，真是令人为难。”
“司初。”
司初应声出列：“经理。”
末陇：“分配包厢吧。”
一大长串的包厢和名字接连报出，白无缺默默记下，特别留心了其中比较重要的人。
贾子虚和小善依旧是迎宾，司初和司庆就在隔壁，分别是323和325，司竹在307，他在中间的318，而司安……被分到了厨房。
白无缺一愣，竟然不是他去厨房？
“为什么！”司安突然朝着司初吼道，“凭什么让我去厨房！我昨天明明没做错什么！”
“是吗？”回答他的是末陇，“司初这么安排自然也是有道理的，你再仔细想想呢？”
司安闻言一愣，突然扭头看向白无缺，后者同样反应过来。
他昨天去找了司安，而司安……跟他说了一些事情。
末陇缓步走到司安身边：“司安，怎么用这个眼神看向我们可爱的实习生？”
司安低下头：“没，没什么。”
末陇抚上他的脸，凑到他的耳边道：“真的没什么吗？”
司安全身冷汗直冒，颤抖着身体，透过遮挡住眼睛的发尾看向白无缺，后者也在看着他。
他咽了口口水，声线止不住地发抖：“没没没有。”
“啧！”
末陇极其不爽，突然张大嘴巴，一口咬下了司安的脖子。
司安措不及防，痛苦地大吼一声：“啊啊啊啊！！”
什么！
白无缺瞳孔微缩，诧异地看向这一幕。
直接咬断了……脖子……怎么会？他的进食口不是眼睛吗？现在这是在干什么？难不成在示威？
咀嚼的声音从末陇的嘴里发出，鲜血一点点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喀嚓喀嚓……真是美味啊……”
咕噜咕噜。
司安的头一路滚到白无缺的脚下，眼球突出、嘴巴大开，面目狰狞地对着白无缺，脖子以下的部位沾满了鲜血，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白无缺。”末陇扬声道，“把司安的头拿过来。”
白无缺的目光死死钉在司安震惊凸出的眼球上，挪不开眼。
司安头颅中冒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鞋，浓厚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而滚烫的血似乎已经侵蚀掉外物的阻碍，渗透进他的皮肤，顺着血管钻进了他的味蕾，弥漫在舌尖的味道……
令人作恶！
“怎么？”末陇嘴角带血，阴森地笑道，“不敢吗？”
对面，贾子虚低声提醒道：“小白！”
白无缺猛然抬起头，神色清明了几分，映入眼帘的是贾子虚蹙眉担忧的眼神，他轻微摇头，示意没事。
转头看向一旁笑眯眯的末陇，后者仿佛只是在安静地等待，但白无缺清楚，刚才因为恐惧与错愕而引起的愣神，绝对有他的手笔。
这颗头，他不能碰！
末陇歪了歪脑袋，伸舌将嘴边的血舔舐干净，看向他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欲望：“白无缺，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啧，只能试试白丝了，看看能不能稳住心神，保持意识清醒。
白无缺缓缓蹲下，接着佝偻着身体的一瞬，将咬破的手指抹上白珠。
手碰上司安头颅的同时，白丝已然倾巢而出，紧紧地包裹住他整颗大脑，又分出几缕刺激着他的中脑腹侧以及下丘脑，努力保持神经兴奋，避免沉溺进某些令人恶心的幻觉。
突然，手中的头颅疯狂大叫：“吼吼吼！”
什么！
白无缺心下一惊，差点把头扔出去。
没等他有所反应，头颅倏地血口大开，咬上了他的手腕，同时声嘶力竭地嘶吼道：“白无缺！你该死！！”
糟糕！我的手！
白无缺应激之下，下意识就想松开手，可是大脑深处传来的兴奋和愉悦突然冲淡了这份害怕紧张。
假的！
青年立刻反应过来，即将松开的手抓的更加紧，他猛地摇了摇头，眼前的景象被打断，等他定睛看去，手中只是一颗安静的血淋淋的头颅。
脑海中经过这么多挣扎，但现实中也才过了两秒，在众人的眼中，白无缺碰到司安的头后，只是顿了一顿，就慢慢起身，神色冷静地朝着末陇走去。
见状，青年对面的贾子虚猛地松了口气，双腿稍稍发软。
幸好……小白没事……
“末经理。”白无缺站定在末陇面前，嘴角带着浅笑，将头颅递到他的面前，“你要的头。”
末陇嘴角的笑容不变，可看向白无缺的眼睛像是浸满了毒，恨不得立刻就让他去死，但眨眼间，那抹恶毒的目光就消失殆尽，只留下亲切和蔼的视线。
他语气充满了谢意与满意，轻声道：“谢谢了，真是个乖孩子。”
白无缺回以同样的恭敬：“不用客气末经理，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才要谢谢你，看过了动态恶心版的头颅，再看静态“安详”版的，怎么看怎么乖顺。
他甚至能从中找出一点令人喜爱的部分，比如说司安的耳朵，正常、完整还不流血，真是个可爱的好耳朵。
两人微笑着对视了片刻，默契地挪开视线，似是不愿意再看到对方虚假的面孔。
白无缺回到原位，朝着贾子虚递了个安心的眼色，随即随大众一齐看向中间的末陇。
末陇将头颅扔给司初，开口道：“你送到厨房去。”
司初：“好的。”
末陇：“任务分配都清楚了吗？”
众人：“清楚了！”
末陇：“我们的口号是？”
众人：“宾客至上，服务第一！”
末陇：“散会！”
众人散作一团，白无缺看了眼末陇离开的方向。
去电梯那了啊。
“你刚才怎么了？”贾子虚抱着小善走到青年身边。
“碰到那颗头会产生幻觉，让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和行动，陷入一种被恐惧包围的氛围中。”白无缺道，“末陇用来让我出错，好找理由杀了我。”
贾子虚一愣，开口道：“精神污染？”
“精神污染……”白无缺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确实很适配自己刚才的情况，他看向贾子虚，“确实可以这么说，总之你也小心一点。”
“放心。”贾子虚把小善举高凑到他面前，“真碰上了还有个无视精神攻击的bug，小善会提醒我的。”
话落，他又摇了摇小善，低声道：“对吧，小善？”
小善看了他一眼，冷漠道：“看在妈妈的份上。”
“哎！你这小鬼！”贾子虚又把他夹到怀里，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善呼唤母爱：“妈妈！”
白无缺笑着止住贾子虚的动作：“好了，让小善提醒你，你还欺负人家，小心他撂担子不干了。”
“没事。”贾子虚勾唇一笑，“还有你呢。”
白无缺闻言一愣，随即推着他往电梯口走：“快上岗去吧。”
贾子虚忽地扭头沉声道：“万事小心，有事就来找我。”
“好。”白无缺低声应道，“你也是。”
两人快速别过，青年转身走向自己负责的包厢。
318，是个大包，靠近露台的位置有个茶台。
白无缺走近查看，加热区、泡茶区、各色的茶具以及古朴的红木桌椅，没发现什么特别，就是普普通通的茶台。
白无缺歇了探究的心思，学着上次司初的样子将要用的餐具提前摆放好，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白无缺靠在落台边，看着狭窄的备餐间，不免觉得有些压抑。
他朝外头探了探头，寂静无人，出去看看好了。
说走就走，白无缺略过一众包厢，有预定的包厢里都开了灯，有零散几个服务员站在包厢外的门牌下，静静等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但白无缺依旧能感受到他们投在自己身上的若有若无的视线，没什么恶意，只是探究。
青年一并忽略，来到308的门口……的对面。
从正面看，就是一面完整无缺的墙，没有一丝疑似门的缝隙。
厨房在这？
白无缺缓步走近，没敢敲击墙壁发出声音。
一路摸到头，确实没有问题。
难道必须得敲击？
“欢迎光临缄默回廊！”
听到动静，白无缺猛地朝左边看去。
只见电梯门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串淡粉色的珠子，一颗颗圆润的珠子约摸半人高，中间由一条皱巴巴的深粉色绳子连接，一眼望去总共五颗。
站在电梯门口的贾子虚原本懒散地靠在墙上不想动弹，可余光瞥见远处的白无缺后，立刻挤掉了已经往前两步的司舞，面带笑容地同客人打招呼：“早上好，请问您是来用餐的吗？有预约吗？”
司舞被挤得一脸懵：“哎？你！”
贾子虚佯装听到对面的回答，等待了几秒，随后上前两步引路：“好的，我知道了，请往这边走。”
同时朝着远处的白无缺悄悄指了指墙边，无声提醒道：
站旁边！
青年接受到信号，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安静的贴着墙壁站好，等待客人经过。
看来待会儿得从另一边绕路回去了。
电梯口，站在一旁的小善开启自动跟随模式，趁着司舞愣神的时候快速跑到贾子虚脚边，后者看见小孩跟了上来，微微放慢了步伐。
落后他们两步的粉珠串似乎察觉到了小善的存在，对他十分感兴趣，最前方的一颗珠子蹦到小善身边，轻轻地蹭了蹭他，而后从中间的挤出一块粉色的糖。
“快拿起来。”贾子虚看到后道，“这可是客人的一番心意。”
其他珠子都停了下来，围着小善蹦跶，似乎在等他的动作。
小善听话地蹲下捡起，微微仰头朝着最前面的珠子乖巧地喊了声：“谢谢客人。”
话落，大型珠子蹦哒地更欢了。
不远处的白无缺看着这一幕，突然油然而出一种老父亲的欣慰，小善在这个副本可真是人见人爱，怪见怪欢啊。
眼看两人一串珠马上靠近，白无缺立刻收回视线，微微低头，等待他们走过离开。
然而，当贾子虚和小善的身影从自己面前经过后，那串珠子却停在了他的面前。
突然，脑海里响起了昨晚贾子虚的话：“……客人对于包厢并不在意，它们看中的，似乎是服务包厢的人。”
面前的这串粉珠，看中了他！
白无缺和前方的贾子虚对视一眼，后者用头示意了一下前面，青年立刻反应过来，沉默地往前走，粉珠子蹦跶地跟在他的身后。
贾子虚快步跟上白无缺，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它选中了你。”
“我知道。”白无缺道，“怎么做？”
贾子虚：“在门牌下站好，不用说话。”
白无缺：“好。”
贾子虚快速道：“要下去点菜直接带到电梯口找我，菜单在拐角处的角落拿。”
白无缺应了声“好”。
“还有。”贾子虚继续道，“不要在中途离开包厢，结束后等我一起去厨房。”
闻言，白无缺看了他一眼，后者微微蹙眉，警告的话语下是浓浓的担忧。
青年朝着他眨了眨眼：“知道了，放心。”
正好这时，两人走到318门口，白无缺按照男人的话站在门牌下，随即朝他挑了挑眉，催促他快点。
贾子虚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让我怎么放心啊……
无法，身后粉珠蹦哒地厉害，男人只能推开包厢门，站在一侧，扬声道：“318客到！”
粉珠一颗颗蹦跶着进了包厢，白无缺趁机揉了揉小善的脑袋，对着贾子虚道：“走了。”
贾子虚“嗯”了一声，两人擦肩而过。
进到备餐间，白无缺轻车熟路地翻出托盘，倒了一杯呃……犹豫一瞬，还是五杯吧，然后漫步走进包厢。
“中午好。”白无缺扬起标准的微笑，“请问您现在需要……”点菜吗？
我靠！珠子繁衍了！
包厢内，原本五颗半人高的粉珠消失不见，转而成了一颗颗瓶盖大小的粉珠，在包厢瞬间就被小小粉珠占领，地毯上、沙发上、茶桌上、餐桌上，到处都是粉色小珠。
感受到白无缺的进入，蹦跶不停的的粉珠门突然集体停了下来，一股脑地冲向白无缺。
靠！白无缺措不及防，立刻就想转身逃跑。
等等，我手上有服务用具啊。
白无缺止住脚步，转身面向一众小小的粉珠，忍着快要快要生出密集恐惧症的不适感，小心翼翼地走到餐桌旁：
“您好，您的茶。”
话落，他将五杯茶小心放在桌子上。
粉珠一下子止住了动作，一个个跟跳水似的钻进茶杯中，但一个小小的茶杯根本装不了几颗珠子，很快，白无缺被一众粉珠包裹在中间。
青年安抚道：“您稍等，我这边马上去给您重新泡过。”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离开。
但脚突然变得承重无比，一点都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
白无缺低头向下看，发现自己两条腿的膝盖下方被一颗大型粉珠包裹住，沉重无比。
不对，这是什么时候事？他明明记得从备餐间走到餐桌的一段距离内，小粉珠压根没有碰到他的身体。
是在什么时候……
想起来了！
是他看着粉珠跳进茶杯里时，完全没有注意脚边的动静。
嘶！不好！
腿上传来强烈的压缩感，就像有人拿金属包裹住他的小腿，然后用力挤压，要活活把他的血肉连着骨头一起压碎！
砰！
小腿失了力气，白无缺瞬间平衡，倒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茶具不管用吗？为什么？嘶！好痛！
小腿处传来阵阵痛感，白无缺艰难向后看，发现包裹住小腿的粉珠变得越来越大，而两颗珠子中间，连接着一条皱巴的粉色皮绳。
不对！这不是绳子……是肠道！
那这个珠子其实是胃？
思绪至此，腿上被挤压的疼痛突然转化为灼烧刺痛。
白无缺暗骂一声：“靠！”
还真是胃！粉珠看上去是实心的，其实是空心的，里面由一个个小粉珠凝固成实体，挤压猎物使其失去行动力，然后再放出胃酸，慢慢消化……
操蛋！怎么一个两个都从腿吃起啊！
白无缺痛苦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办……
眼前渐渐模糊，白无缺额前汗如雨下，他艰难地抬起头，想要寻求一线生机，怎么办，怎样才弄掉腿上的东西，太痛了……
模糊中，露台外透进来的光撒在茶台上。
茶台……
茶！得去茶台那边！
白无缺努力集中注意力，将意识集中到背部。
唰！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欢迎光临（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