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欢迎光临（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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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眼球还在“进食”！
贾子虚果断放手，他可不想被连累着一起进入眼球的“肚子”！
“贾子虚！”小善在远处的突然大声喊道，“小心后面！”
男人心下一惊，来不及转身避开。
……
贾子虚！
白无缺猛地睁开眼。
这是哪？
眼前一片灰蓝，看不清周围，只是现在这种被完全包裹住全身的感觉……
像是在水里。
哗啦哗啦——
身下传来声响，白无缺低头查看：
我的鱼尾！
一条纯白圣洁的白色鱼尾赫然在目，在灰蓝色调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青年不禁微微摆动，修长有力的鱼尾在这片虚无空间中自在摇曳，带着他毫不费力地穿梭在灰蓝的世界。
白无缺边游边抬手扯了根头发，果不其然，也是白的，低头抚上锁骨上窝处的白珠，在水里的它显得更加亮眼，像是被重新打磨抛光了一般，而且他的伤口也有变化，正在被白丝快速修复着。
比他人类形态时快多了！
人鱼的自愈能力果然不能小觑。
不过，这里真的是在水里？
白无缺打量四周，不可思议，这里明明没有任何水的味道，也没有任何压强的束缚，自在地宛如漂浮于空气之中。
对了，我得赶紧回廊。
贾子虚和小善肯定还在和末陇恶战！
想到这，白无缺速度加快，不知道小善能不能拦下贾子虚，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贾子虚那个表情，简直就把“殉情”写在了脸上！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殉情？我们两个人之间有情吗？嗯……算了，兄弟情也是情。
白无缺在灰蓝的世界中四处穿梭，游了好一会儿却依旧找不到回廊的在哪，也看不出现下的位置和先前有什么不同。
操蛋！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青年原地停下，白丝跟随主人的意志分出几缕缠上指尖，白无缺试图从灰蓝色的虚空中找出一起意识。
有吗……
白丝努力搜寻着，终于，一抹细微的情绪顺着白丝传入白无缺的大脑。
在下面！
原来不是向上游。
白无缺立俯身向下，他感受到了，鱼尾之下的区域，有人的意识存在，而且只多不少，充满了悲愤。
游了好一会儿，终于，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他的眼前，这是什么？沉木？沉船？不……这个形状更像是——
棺材！
一具通体漆黑的巨大棺材静静地漂浮在灰蓝虚空之中，它的外围被缠上一圈一圈巨型铁链，铁链紧紧锁住主体部分后，从方形棺材的四个角向外延伸，插入视野之外的灰蓝中。
刚才感受到的情绪，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吗？
白无缺缓缓靠近，凑到这具棺材旁。
而靠近之后才知道它有多大，缠在上面的其中一个铁环是他身体的五倍有余，铁环的切面就足够将他一次性碾碎。
这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东西需要这样一具巨型的棺材？
白无缺抬手缓缓靠近棺材表面，不敢轻易触碰，隔了一段距离放出白丝：“来吧，告诉我，你是什么？你经历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有人类的意识与感情？”
闭上眼，他感到周围倏地一静。
嗒……
耳边，如水珠滴落在水面的那瞬间声音被无限延长，随之而来的，是一抹悲戚的意识：
[离开这，生灵。]
传入脑海的声音缥缈威严，不辨男女。
“生灵？”白无缺神情疑惑，“你是什么？”
[生灵不属于灰海，离开这。]
灰海……原来这真的是一片海域。
白无缺又问道：“生灵该去哪里？”
[生灵去往灰海之外……必须去往灰海之外，才能得到生机……]
“灰海之外是什么？该怎么去？”
[生灵不属于灰海，生灵离开灰海。]
白无缺睁开眼，白丝接受到的情感和信息有限，而且不是棺材里某个意识主动发出来的，它更像是一抹残念，被无意识地释放出来。
这具庞大的棺材，在向往灰海之外的世界，并且满含哀与悲，不是愤怒，也不是怨恨，只是无法脱身的无奈与悲哀。
为什么？
这具巨大的棺材到底什么？里面封存着什么？他又如何才能回到回廊？
白无缺摆动鱼尾，游到棺材的上方，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铁链延伸至不可知的地方。
茫然，无措，不解，心慌。
他想打破这种局面，却发现目的和现状之间，相隔着一片浓雾。
贾子虚，我该怎样找到你？
轰！
底下的棺材突然震动起来，紧紧捆住它的锁链被晃得哗啦直响。
棺材在挣脱锁链？
白无缺游得更近了些，仔细观察着棺材突如其来的变化，随着青年离它的距离越来越近，棺材的震动也愈加剧烈。
是因为自己？
青年恍然，是因为他，棺材才想要挣脱锁链，那它的目的应该是……离开灰海。
忽地，白无缺灵光一闪，快速游到棺材旁边，引出白丝和它建立联系：
[离开灰海，生灵不属于灰海。]
忽视它重复的话语，白无缺直截了当道：“我可以带你离开灰海。”
[离开……灰海……]
白丝传来的话语有些卡顿，像是机器人卡顿后恢复正常的前兆。
白无缺眼神微亮，意识到自己找对了方向，这具棺材根本不是在劝告自己，而是在诉求着自己的需求，它要离开，它要作为生者离开。
他继续道：“生者不属于灰海，你也不属于灰海。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包括离开灰海的方法，我可以带你离开。”
[离开灰海……没错……我要离开灰海，离开这片永恒的死亡之海]
开始有自主意识了！
白无缺乘胜追击：“告诉我，你是什么？”
[生灵不需要知道太多。]棺材中发出的声音渐渐稳定清晰，音色更接近一个女人，[你只需要虔诚安详地进入，然后无欲餍足地离开。]
白无缺按下内心的不解与无措，谨慎道：“什么意思？”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又开始变得模糊缥缈，[你想找到一个人，对吗？]
原来棺材是感受到他心底的渴望才有了反应，白无缺并不否认，反问道：“所以呢？”
轰隆——
回答他的棺材更加猛烈的震动，锁链顺势收紧，白丝因此和棺材断了联系，白无缺不甘地远离棺材。
明明差一点……就能知道贾子虚的消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
震动并没有延续太久，不一会儿，棺材和铁链都安静了下来，白无缺再次绕到远处将整只棺材纳入眼底。
也没什么变化啊？这东西难道是周期性震动的？棺材还有专属生物节律，这世界果然是疯的没……
等等！
白无缺思绪一顿，在游到棺材顶端之时，突然看到一抹缝隙，那条缺口并没有引起灰海倒灌进棺材，只是有一层无形的边界，将二者完全隔离开。
就像不久前他从回廊掉落到灰海时穿过的那层透明屏障！
从那可以回到回廊吗？
白无缺立刻向那抹缝隙游去，可抬起手触碰到黑色缝隙的前一刻，他突然想到，万一这是一个陷阱呢？
棺材意识到自己对回到贾子虚身边的渴望，所以故意打开棺盖引诱自己主动跳进，就像它说的那样——安详地进入。
这是个陷阱……明晃晃的陷阱……
可是，他不得不冒这个险，副本的通关需要冒险，找到贾子虚更需要冒险！
赌一把！
白无缺不再犹豫，鱼尾摆荡，倾身而入。
仅一瞬，青年穿过漆黑的界限，入眼便是熟悉的景象。
棺材里竟然真的是回廊！
然而赌赢欣喜还没持续多久，眼前的景象就让他心下一紧——
一片狼藉之中，贾子虚浑身是伤，被末陇掐住脖子、高高举起，而小善浑身脏兮兮地躺在他的脚边，一大一小完全处于劣势。
而末陇另一只手慢悠悠地将手中漆黑的眼珠装入自己的左眼眶，好不悠闲，享受着胜利的安逸，上下打量了贾子虚一番，开口道：“没有白无缺那样的美味，先吃个你当开胃小菜也不错。”
“休……想！”贾子虚不甘示弱，一手抓住末陇的手臂，借力转动腰部，抬腿用力踢向他的脸，可还没碰到对方，就被末陇一手抓住小腿。
男人脖子被掐住，根本使不上力气挣脱开他的束缚，他哑着声音骂道：“该死！”
“哈哈哈哈！”末陇抓起他的小腿抬到自己的脸边，轻轻地蹭了蹭，神色迷恋道，“这双腿也是不可多得美味，既然如此，就从这只腿开始吃起……”
难言的恶心与反胃直冲喉头。
贾子虚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脚离他的左眼越来越近：“你呃！”
“没错没错哈哈哈哈。”末陇动作不停，大喊道，“就是这样，就是这种表情！我现在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地吃……”
噗嗤！
没有任何征兆，两根白色的利爪倏地从末陇的后脑穿透了他的左眼框，浓稠的血液立刻喷洒在空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
末陇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
“末陇……”白无缺的声音好似幽灵般在他的耳边响起，宛如恶魔低语。
失去力气，贾子虚脖子上的禁锢瞬间解除，他跌坐在地上，眼神却一刻没有从突然出现的白无缺身上挪开，他满脸惊喜道：“小白！”
“为，为什么……”末陇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从回廊之外再杀过来，“你到底是……什么……”
噗嗤——唰！
左眼的异瞳被白无缺瞬间从后面挖出，末陇的脑袋空就这样出一个血窟窿，他右眼中满是不甘，可求生的本能让他趁着被挖出眼睛的间隙，立刻变成巨型蜘蛛的形态保住自己残缺的性命。
然而就是这样俯视的视角，末陇立刻明白了为什么白无缺可以从世界之外回来，他语气怨恨道：“白无缺……你果然是个怪物！瞧瞧你这幅样子，人和鱼？哈哈哈……你也会被力量诱惑，任它吞噬！”
白无缺通体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白色，柔顺的白发在半空中轻轻飘扬，白瞳冷漠地注视着他，修长健硕的鱼尾在尾部盘成半圆，让他有支撑点和力量直立在地面上。
青年的手上长了尖锐的利爪，此刻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插着一颗还在滴血的诡异眼球，身上不久前受的重伤此刻已经结痂，没有任何血液渗透出来。
非人的外表，异人的能力，确实如他所说，不是人类，可那又怎样？这次，先不管副本任务如何，末陇，他必须死！
“小白……咳咳！”贾子虚从地上艰难起身，捂着脖子来到他身边，“你没事吧？”
白无缺依旧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末陇，并没有回应。
贾子虚愣了一瞬，蹙着眉再次喊道：“小白？”
“白……”倒在地上的小善听到熟悉的名字，颤抖着睫毛，悠悠转醒，“妈妈……”
一转头，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小善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他的鱼尾：“妈妈！”
“小善……过来。”贾子虚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提起小善的衣领将人放到身后。
此时，小善也意识到白无缺有哪里不对。
从开始到现在，白无缺没开口和他们说过一句话，目光一直聚焦在末陇身上。
“末陇……”白无缺低声呢喃道，随即立刻展开身后的白羽，如箭般冲了上去，直奔末陇的脑袋，“我要你死！”
“拦住他！”末陇伸出尖锐的双足瞄准他的白羽，同时朝着聚在天花板的光头们高声喊道，“我给所有人一具身体！”
此话一出，所有头颅应声而出，可为时过晚，白无缺灵活地操纵白羽，几个闪身便来到末陇身前。
末陇的震惊彻底改为恐惧：“不，你不……”
噗嗤！
利爪直直地插入末陇的右眼，同时释放出白丝探入他的大脑，没有其他意识的干扰，他瞬间便锁定了末陇的意识，随即强行灌输如炸弹般的超载信息和自杀暗示。
砰！
绚丽的血色烟花在半空中爆开。
原本有所动作的光头们察觉的局势的扭转，立刻缩回了天花板。
而站在原地一直默默注视这一幕的贾子虚却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拳，一脸担忧地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
轰隆！
失去头颅和身体的巨型蜘蛛瞬间散架，坚硬的残肢随意地散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结束了……”
白瞳闪过一丝茫然，白无缺意识到末陇已经死了后，眨了眨眼睛，墨瞳瞬间重回眼眶，身上有关人鱼的白色印记消失，整个人任由白羽包裹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垂直坠落在地上。
“白无缺！”注意到青年的变化，贾子虚立刻朝他跑去，将他从厚重的白羽中挖了出来。
小善紧跟其后，抱着东西跌跌撞撞地跑到白无缺的身边。
青年颤抖着睫毛，蹙眉艰难睁开眼睛：“贾……子虚？”
“是我。”贾子虚的心总算落到实地，可依旧担心他的状态，“你……”
白无缺忽地扬起一抹笑容：“太好了……”
贾子虚闻言一愣。
随即就听到青年语气庆幸，轻声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闻言，贾子虚倏地僵住，语气生硬道：“你就这么听爷爷的话吗？”
“什么？”白无缺眼睛微微瞪大，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贾子虚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郁闷，他嗓音低沉道：“我不需要你为我未知的未来拼命！也不需要你因为爷爷的话就可以不顾副本任务和自己的安全，强行保护我！”
“就连把小善留在我身边也是……也是为了不让我做出傻事。”
“白无缺，我没有那么脆弱，你不要把我当成负担，爷爷那边我以后会自己回去解释，你不用感到愧疚。”
“比起一人安然地步入生命的终程，我更想真的走到那天时，我的身边是你，我……”
“贾子虚！你以为我保护你是因为愧疚？”白无缺倏地厉声质问道，打断了他的话。
贾子虚咬咬牙，低下头不甘道：“难道不是吗？”
“呵……”白无缺被气笑了，“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贾子虚还想争辩：“我……”
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白无缺一把扯过贾子虚的衣领，拽到自己面前，对着他的薄唇强势地撞了上去。
贾子虚措不及防地被牙齿撞得一疼：“唔！”
然而还没等他混沌的大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受到一个湿润柔软的东西碰了碰他的唇瓣，随即强硬地伸入他的口中，温柔地舔舐他的微微渗血的伤口。
半晌，这场单方面的闯入才告一段落。
青年松开贾子虚，看到他微张的嘴和已经丧失思考能力的表情，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贾子虚，现在呢？还觉得我是因为愧疚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欢迎光临（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