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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海岛下的秘密（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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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熟悉也陌生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岩洞中，带着青年的沙哑青涩也带着母亲的细腻轻柔，两者混杂在一起，既神圣又神秘。
原本主旋律的吟唱成了背景配乐，像是在专门迎接神的莅临。
回声交织的瞬间，岩洞上方的珍珠从中间开始向外发散，亮起光芒，将昏暗的洞穴点亮。
白无缺，或者，也可以说是阿蓝——阿银的妈妈。
他于漩涡中心跃出海面，人类的躯体外围肉眼可见地裹着一层海蓝色水汽凝珠质感的人鱼外形。
明明是人类，却也是人鱼。
吟唱在他完全出现的瞬间停止。
他轻搂住阿银瘦小的臂膀，将人环在怀里，模糊不清的蓝眸里，满是爱意心疼。
感受到阿蓝的情绪，白无缺透过他的口宣泄出它的思想：“阿银，辛苦了。”
泪花再一次泛滥在银色瞳孔，它猛地抬起手臂，起身埋在人的肩颈中，拥抱着，小声地呜咽着。
等待是一个美好又痛苦的词。
它知道妈妈还在，期望着重逢。
它也知道那是一个不定期的重逢，也许是未来，也许是下一次未来。
这一次，神眷顾了它，它等到了。
白无缺微微叹了一口气，被情绪牵引着的神经，不禁抬手揉着它黑色的小脑袋，无声地给予安慰。
好孩子，现在可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仪式显然已经开始，中心人物由齐康变为阿银，后者还一副知情自愿的模样，是谁的手笔随便一想就能得出结论。
齐康阿爸这么忌惮阿银，还能找它来替换，真是令人意外。
仪式能不能顺利进行他不得而知，但如今他这幅模样，眼睁睁看着阿银死，估计会被直接“自杀”掉。
他在脑海里和人打着商量：
{阿银已经让你看到了，总该相信我了吧？}
{……}
{把主导权交给我，我会保证它的安全。}
{如何，证明？}
{我的命在你的一念之间，这还不够吗？}
{……好，它死，你死。}
成了！
“阿银。”声音不再虚幻空洞，拿到身体主导权的白无缺喊着人，长呼一口气，继续道：“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
闻言，阿言松开手，努力平复情绪，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夜晚，我在海底，感应到，贝壳珍珠……”
“我想见你。”
“阿康？”感受到胸前珍珠传来的声音，阿银在海底喃喃自语，抬头望向贝壳珍珠的方向，它想：
不是阿康的声音，但是……很熟悉，有阿康的气息。
犹豫片刻，它还是游上岸，隐藏在礁石背后观察情况。
岸边站着一个严肃威猛的男人，手上拿着阿康的贝壳珍珠，似是有所察觉，他朝着礁石扬声道：
“我是阿康的阿爸，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我只想求你帮帮她，她现在有危险。”
“阿兰惦记着她的身体，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原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却因为……因为我，而成为那副鬼样子。”
说到这，他似是悔恨地闭了闭眼，咽下心中的不甘，继续道：
“而且我知道，你的阿妈在她手上，你很想找到她它吧？”
“求你，代替阿康，接近阿兰，你也可以知道你阿妈的下落。”
几句话可以说是威逼利诱，强硬地想让人妥协，但不论是阿康还是妈妈的安危，它不可能弃置不顾。
阿银斟酌片刻，顺着海浪游上礁石，来到齐康阿爸的面前，它伸出手：
“好，给我。”
尽管从前就见到过，但每每看到这张和女儿极其相近的脸，他还是忍不住心惊，尤其是那双纯粹的银瞳，带着动物般的无情冷静。
都是因为它！才让齐康被盯上！
海妖……永远是异类！
这次，用你来做了断。
努力压下神色中的狠厉，他扯出几分别扭的笑，将贝壳珍珠交还给它。
“……无法拒绝，然后，我，代替阿康，在这。”
白无缺快速消化着它的话。
靠！
爱女儿是真，厌恶人鱼也是真！
阿爸知道阿兰的怪异，却因为所谓的私人利益——那颗【如你所愿】的珍珠，以及强权威压。
不去和阿兰镇长作斗争，反而虚与委蛇，享受着权力、直到女儿的遭遇和妻子的恳求，才唤醒了感情。
反抗的第一步，也是用人鱼来铺路，对比异类，他依旧相信同类，就算知道阿兰怪异该死，最有问题的依旧是身为人鱼的阿银。
不等他再细想，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阿白哥！”
被信息冲击习惯的王言，在看到阿白哥的第一眼是激动欣喜，就算形态发生变化，他也只会想这是“先知”计划中的一部分。
没有出声疑惑，但在洞口眼见来人不善时，他第一时间出声提醒。
再次看向阿兰时，熟悉的墨蓝冲入脑海，他忽的失去了意识，坐在船上呆滞着。
不知何时悄声摸到岩洞内的阿兰，乘着一艘木船，身前禁锢着一个人，她拿着匕首，架身前人的脖子上：
“我就说，顺利得很不对劲，还好叫人去齐队长家里守着，看，果然，找到了一个宝贝。”
刀刃割破皮肤，齐康双目无神，被割伤也没有半分反应，已然被催眠着。
“阿康！”来不及阻止，阿银从白无缺的身后冒出，想要冲过去，被白无缺一把拉住。
“冷静！”
“你是谁！”阿兰看清了阿银的面孔，止不住的震惊。
白无缺把人往身后藏了藏，遮住阿兰探究的目光，后者在看清白无缺的状态，震惊只增不减，手中的刀都松了片刻。
“你……”
“哈哈哈哈……”癫狂的笑声在惊讶不知所语之后，紧随而来。
“阿蓝啊阿蓝，你怎么就这么喜欢人类呢，待在海底陪我不好吗？原来……那才是你的孩子啊。”
“阴差阳错，它还是被我抓到了，这是神的指引！神的眷顾！”
嘭——
阿兰将齐康随手一扔，两个被催眠的撞在一起，嘴里默念着什么，原本因为白无缺到来而停下的吟唱再一次高声响起。
{躲开！}
身后一道冷风袭来，白无缺快速躲开，向后定睛看去，阿银瞳孔一大半已经是墨蓝，锁骨处的珍珠是渐变渐深的墨蓝漩涡。
被阿兰影响了！
“阿银！”
下一次攻击紧跟而来，白无缺只能努力躲闪，无法主动攻击，也无法唤醒。
靠！
怎么还有肉搏的戏码！
他心里心里默念：
‘小七。’
光球应声而来：“白白！我来啦！你……”
‘拖住，撞它！’
白无缺言简意赅，直接打断它的疑惑。
但小七突然到来，懵懂地不知所措：
“哎？”
算了！自动挡不行换手动挡！
他直接抓着小七朝阿银额头上扔去。
“啊——”
两道尖叫声同时响起，“阿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攻击自己，在空气里东张西望半天寻找着武器。
趁着间隙，白无缺潜入水中，意识和阿蓝相连，小幅度晃动小腿，控制着尾巴。
人鱼在水中的优势让他瞬间游到阿兰面前，跃起的瞬间抬手握拳直奔面门。
阿兰稳住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他。
墨蓝色的……
{醒来！}
唰——
阿兰的刀直冲而来，白无缺被阿蓝唤醒，猛地躲开。
不能看她的眼睛！
白无缺果断绕到背后，再次跃起攻击，银尾却直冲他而来。
‘小七！’
“我来啦白白！”
小七自动挡刷新成功，熟练掌握了自己的使用方法，直冲阿银后脑撞去。
嘭——
“什么东西！”阿兰忍不了，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手段，得快点控制住，时间不等人！
“啊……”
吟唱声更加嘹亮，阿银眼中的墨蓝色快要占据整片瞳孔。
不行！必须把阿兰拿下！
白无缺不死心又尝试几次，就算有小七配合，阿银的攻击和阿兰的催眠，依旧让他无法近身。
靠！怎么办！
他的目光扫描着阿银，有什么破绽……
手腕上晃动飞舞着的贝壳吸引住视线。
珍珠！
他在脑海里问道：
{珍珠可以让你能力恢复吗？}
{可以。}
白无缺果断潜入海底，快速离开。
“嗯？这就放弃了？”阿兰借着阿银的眼睛，看着狼狈逃跑的白无缺：
“切，还以为多能耐呢。”
操纵阿银回到漩涡中心，她的目光从阿银扫过齐康，不由发出一道冷哼。
男人，一直都这么软糯无用。
喜欢也不过说说而已，想得到什么，还得自己动手！
海面风起云涌，海底平静如潭。
白无缺一刻不敢耽误，将控制权交给阿蓝，同时共享记忆中阿银栖息之地，后者摆动苍劲有力的鱼尾，如同满弓而出的箭矢，不久就到达水蚌之地。
{在中间最大的水蚌里。}
{知道，感应到。}
阿蓝游上前，将水蚌打开，不用旁人提醒，从出生起就联系在一起的蓝珠，发出微弱的光，迎接着主人的到来。
它将蓝珠捧在手心，用脸颊亲昵地同它蹭了蹭，闭着眼感受着它的光与热。
原本涣散的外形此刻渐渐凝实，但这个速度……
白无缺忍不住出声提醒：
{阿蓝，阿银还等……}
{人类，相信。}
阿蓝没有睁开眼，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嗯？}
什么？
{最后一次，相信，请你，守护。}
温柔坚定的语气充满了不舍。
没等白无缺反应过来它的意思，胸口锁骨上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控制权的移交让他无法发声，只能无声地怒吼，宣泄着难忍的灼烧痛感。
疼痛由胸口蔓延至全身，时间像是过去了几个世纪，他在挣扎，在呐喊，在反抗，却无济于事，阿蓝始终控制着身体维持着蜷缩姿势。
终于，疼痛消散。
“要死了……”
白无缺梦呓呢喃着，整个人精神虚脱得马上就能驾鹤西去，可是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身体能量的充沛。
怎么回事？
阿蓝把身体治好，移交控制权了？
等等！
白色的……
这是他的尾巴？！
{阿蓝！}
无人在脑海中回应。
很奇妙的感觉，下半身的双腿变成了一条遒劲有力的纯白色鱼尾，纯洁无暇瞬间占据语言的描述。
泛着点点光泽的鳞片吸收周边海水的深蓝调，在视觉感官上增添几分海的柔和。
耳后多了一处可供呼吸的腮，先前深海中水压、窒息、腥味的骚扰荡然无存，他忍不住在海里追着鱼尾转了一圈。
新奇，轻巧，自如，畅快。
“哇塞，白白真的变成白色啦。”小七在一旁惊呼，在神情错愕的白无缺面前绕了一圈又一圈，“尾巴、毛发、指甲、……”
“还有眼睛！”
小七停在他的眼前，神洁的白瞳与它对视。
不是人类，已成人鱼。
白无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锁骨上窝一节指节大小的珍珠，炽热的灼烧已经褪去，只留一丝微弱的不适感。
毕竟是生生被光热烧出来的洞，不是自出生自带的结构。
他用手心紧紧按在珍珠上，感受着传承而来的力量。
阿蓝，你的愿望，我来替你达成。
如同我们约定的那样。
“小七，休息吧。”
算账还得亲手来！
“好哒，小七在门外等白白的凯旋哦～”
白色的身影重返法阵中心，吟唱声已然停止，仪式接近尾声，阿兰的声音传入耳中：
“……珍珠为供，着……”
啪——
“谁？！”
阿兰倒在船上捂着脸怒吼。
白尾先一步同人打着招呼，白无缺趁着间隙接住昏倒的阿银，白瞳坦然地看向阿兰：
“阿兰姐，好久，不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