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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械心机脑（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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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院长的一声令下，白无缺被连人带床一起抬进普通病房。说是普通，但据他观察，豪华单人间加两个护理二十四小时服务，这个待遇可以说非常不错。
但有一个非常紧迫的问题：为什么他还是不能动啊！
躺了三天的白无缺任由医院的人揉捏，做着各种各样的检查，身上各处都被扎了个遍。加上体不能动，口不能言，在脑海里呼唤小七也同样毫无回应，只能干瞪着眼仰望天花板。
然而，就在他一筹莫展时，熟悉的名字传来：“649，你可以来接人了。”
649？首席的小跟班？
身着衬衣西裤的男人走进病房内，来到白无缺身侧，病床上突然多出几个金属扣禁锢着他，将白无缺直立起来，使得他得以与男人面对面交谈，649比先前在动态资料中见到的更加成熟内敛，略长的短发梳成大背头，右眼上多了副单片眼镜。
“你好，BAI，我想你还记得我。”
沙哑的声音从许久不用的喉咙里发出：“你好，649。”
能说话了！
“你的各项检查全部结束，各类指标勉强合格。”没等白无缺多问些什么，649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大段话，“首席给你安排了最简单的信息收集任务，要求你整理出联邦总部所有新入职人员的详细资料。这是你的环设，身份信息已经绑定，资料整理好后直接上传至云端，首席会看到。”
649递来一个银色金属手环，放在白无缺左手手腕处，它就自动扣上收缩，紧贴在温热的肌肤。
不能直接接近首席吗？
白无缺感受着手腕上的冰冷，心里有些纳闷，好歹他也算boss直聘，现在却分给他普通文员的工作，况且在这个信息技术发达的环境下，资料收集这项工作怎么看都是机器人或是ai的任务，不应该落在他头上。
649见他半天没反应，不耐烦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
“没有就好，没事不要找我，有事自己解决，我的时间很宝贵，再见。”
话音刚落，649果断转身，留下一个匆忙离开的背影。
白无缺：“……”
我靠！什么态度啊！背靠首席就狐假虎威上了！看我不爬到首席的位置上把你踹走，分配去给机器人维修按摩！
咔嚓——
身上的禁锢消失，白无缺久违地感受到双脚接触地面的踏实感，床边放着一双鞋，他穿好后就迫不及待地走到窗边，想亲眼看看科技发达的世界是怎样的盛景——
目光所及之处，是复制粘贴二层洋房有序地排列着，地面向内曲卷成圆筒状，引力此刻从“地心”变成“圈外”，时不时有一闪而过的光线穿梭于洋房之间，像是科幻电影照进现实，他成为了穿越而来的观众。
白无缺又低头查看649给的环设，内里有个针孔大小的凹陷，拇指碰上去的瞬间，一阵细微的刺痛后，环设倏地投射出一道屏幕，只需食指微动就能操纵类似鼠标箭头的白点。
他摸索片刻，就掌握了使用方法，迅速锁定649说的工作详情，内容繁琐，数量繁多，白无缺不禁嘴角微微抽搐。
真拿他当机器人用呢！
还是说，自己作为新生代，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机器人……
总之，得先去联邦总部看看。
他根据环设的导航，走到传送点，扫描环设后，一声熟悉的“welcome”响起，眼前的环境瞬变，简洁蓝白被金碧辉煌代替，轻声细语被人声鼎沸覆盖。
“够了！五区的经费都被上调到最高，别太贪心！”
“贪心个蛋！六区一个垃圾区凭什么经费多，还把近一半的新生带走！”
“烦死了！你们成天吵来吵去的有意思吗！”
“关你屁事！”
“脑子没用就去找资源换点！别在这恶心人！老娘没空跟你们吵吵！”
“别吵了别吵了，不然首席又要……”
异口同声的“你闭嘴！”后，再次安静一瞬，几个人又乱作一团吵起来。
整个现场，哦不，战场，可以说是鸡飞狗跳、唾沫横飞，几个人各自为营，无差别攻击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纸张满天飞，混乱的几条抛物线内，白无缺甚至还看到了抱枕、玩偶、水杯、哑铃……
环设重新扫描半天没反应，暂时无法逃离战场的白无缺扬起略带尴尬的微笑，试探道：“你们好？”
微弱的声音在混乱中宛如细沙入海，掀不起丝毫波澜，偏偏这么细小的声音，让所有人按下暂停键，目光齐齐投向白无缺。
所有人：盯——
白·假笑·无缺：“……”O_O
“这是谁？”
“好像是新入职的一代。”
“现在还有一代？”
“不知道啊，649塞进来的。”
“你什么时候和649关系这么好！”
“重点偏了傻蛋！”
一群人光明正大地窃窃私语，其中一个齐肩短发的女人走到白无缺面前：“你好，我是五区交流部负责人005，你是哪个区的？”
白无缺实话实说：“649让我过来工作。”
“649！”005面色一变，神色里是毫不掩盖的嫌弃，“你跟他什么关系？”
白无缺低头思索片刻，开口道：“一面之缘的过客。”
005神色一愣，随即爽朗大笑：“哈哈！有意思！过客……好！”
一个年轻卷毛男孩凑过来，满脸好奇：“什么过客？”
“做你的题去007！”边上走来一个长发男，将卷毛007一把推开，满脸兴味地看着白无缺：“小孩你叫什么？”
“BAI，还有，我不是小孩。”白无缺直接用环设上的编号回答。
“都一样都一样，来干活吗？要干什么？来来来，我带你。”长发男一副阴险怪叔叔的模样，惹得白无缺不禁仰头后腿半步。
“别恶心到咱们新人！”005抬起就往长发男后腰猛的一踹，后者“哎呦”一声，整个人扑在地上，微微抽搐。
“你，你好，我是002，很高兴认识你。”一个大高个猛男悄无声息凑到白无缺身侧，满脸害羞地自我介绍。
“你好。”白无缺回以礼貌微笑。
猛男脸颊一红，捂脸羞涩地小跑离开。
“002比较腼腆。”侧马尾的知性女人漫步走来，微笑着开口道，“你说649让你过来，负责什么？”
“让我来整理联邦总部新入职人员的资料。”
知性女人神色惊讶：“这里只有你一个新入职员工。”
“那更好！”005挽住白无缺的手臂，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朝着知性女人眨眼，“你来给我们干活，刚好现在缺人手，是吧，003。”
003含笑看着，点了点头。005有转头踹了一脚地上奄奄一息的长发男，“006！给老娘滚起来！别想讹我钱！”
“切。”006一边爬起身，一边撇嘴呢喃道，“没意思。”
005不再管006那个嘴贱玩应儿，转头和白无缺搭话：“BAI，你的名字好奇怪，是谁给你取的？”
白无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又道：“交流部是做什么的？你们知道会有新员工来吗？”
005还没开口回答，被撵走的007再次凑到白无缺身边，满脸骄傲地指着自己道：“交流部，就是字面意思，促进七大区友好交流共处，我们每个人都是各个区域精心选拔上来的代表。”
“你这小孩！”005抬手按在卷毛头上一顿揉搓，“作业写完没！”
007疯狂挣扎：“嗷——我不做！”
“不可能！你姐可是特地交代过，要盯住你写作业！”
“我不！”
两个人瞬间就争执起来，003自然地接过005的位置，为他介绍道：“649前不久通知我们会有新人报道，只是不确定具体时间，没想到你刚来就赶上资金划分的场面。”
白无缺环顾四周，看着每个人在脱离了自身立场后，莫名和谐的氛围，又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当然，我们本就是同一类人。”003神色肯定，脱口而出。
白无缺疑惑：“一类人？”
“嗯哼。”003轻笑一声，语气幽幽道：“你也是哦。”
什么意思？一类人？指的是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不完全人类体吗？刚才似乎还提到一代，在刚刚醒来时，耳边也传来了相同的词汇。
白无缺秉着有问必说的求知原则，果断开口道：“是和一代有关吗？”
003微笑着点点头，并不惊讶他会知道这个，“我们都是新生机械体一代，为各自所在的区域据理力争，以求更加公平的权益。”
新生机械体一代？
白无缺满脸诧异，这不是被首席带头泯灭的产物吗？怎么还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还为首席工作？
“喂，小孩，脸色这么凝重可是要被抓去做监视的。”006存了心逗他，人在几步外还忍不住扬声说话。
“别理他。”005压制住007，重新挽着白无缺的手臂，恶狠狠地瞪了长发男一眼，又川剧变脸似的笑道：“还想知道什么？问我，我都告诉你。”
006斜着眼盯着这边，不服气道：“切！”
被两人这么一打岔，白无缺没再将心事重重挂在脸上，开口道：“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多久……”005皱眉沉思，食指点在下巴上戳了半天，没有个答案，转头问起别人：“003，你有印象吗？”
后者同样一脸疑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嘞，006！”
006单手薅着长发，摇摇头，满脸茫然。
其他几个人闻言皆是如此。
白无缺同样愣住，没想到自己一句随口的好奇，竟然让所有人哑口无言。工作多久都不记得，不会被当成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永动机吧？但没有答案的问题。再多想都是浪费时间，他主动揭过这个问题：
“我在这需要做什么？”
005闻言立即放弃先前的思考，环顾四周道：“现在一区缺人，你又是649塞进来的人，你就负责一区吧！”
“这么草率，会不会不太好？”002皱着眉觉得这件事不是随便就能决定的，继而道：“我们还是去问问649或者首席……”
众人再次异口同声：“不用！”
白无缺在边上觉得奇怪：“首席……”是什么禁忌词吗？
“来来来，这是你的位置。”两个音节刚蹦出来，005就打断了他的话，拉着他走到一个空缺的工位，“资料都在这里，连接环设就能查看。”
白无缺被压着肩膀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几叠资料，中间大屏下方有个红点扫描处，将环设感应一下，就看到大屏里密密麻麻的文字。
“嗯？这是什么？”005凑近端详片刻，疑惑道：“怎么有这么多！”
白无缺转而看向她：“649给我环设时，里面的内容就是这么多。这里真的只有我一个新入职员工吗？”
“是啊，我记得……只有你才对。”005语气有些不确定，003也凑近过来瞅两眼，毫不在意道：“你管他做什么，就你一个还不好？赶紧把这些东西都删了，交流部不需要这么多废话连篇的东西。”
“就是啊，649那只狗，眼里除了那个女人，谁都不在乎。”007故作深沉道，“这么多资料……你该不会是入了那女人的眼，被他针对了吧？”
白无缺：“……”职场霸凌？
“哇塞！我真猜对了？”007眼里发亮，满脸兴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给我具体讲讲，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话音落，周围一片安静。
白无缺嘴角微微抽搐，心里不禁感叹道：所以八卦真的是人的天性吧？
他思考片刻，这群人在“一类人”上没有理由骗自己，编号简单的他们估计是直接设定好了程序，扔在这当牛马。
不过他依旧好奇，新生机械体在最后被首席覆灭，这些人作为历史不该存在的残留物，为什么会在敌对手下干活，尽管对顶头上司的态度并不好。
“不想说就算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看他突然沉默，003站出来解围，“去熟悉熟悉工作吧，日后可是很忙的。”
白无缺一愣，下意识道：“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