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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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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每逢夏天,桑绮和江昔时很喜欢在宜林的永安桥看落日,她们在桥上挽着手,偶尔会有路过的游客让她们帮拍照片。
路边总有一个卖花的老奶奶,江昔时是她的稳定客源,而桑绮则是收件人。
落日熔金,桑绮却只喜欢看自己的太阳。
从去年开始,老奶奶就很少会再来这里卖花,今年已经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
桑绮站在桥上,身旁空无一人。
她回想起方才跟陈柠的对话。
陈柠问她不考虑复合吗?
桑绮说:“江昔时是我从十六岁开始就仰望着的太阳,在十八岁的时候摘入手中。不是太阳滚烫,而是我的自卑敏感过于扎手。我捧不住她。那会儿我时常会问自己,她这样好,我怎么配?
当然,换做现在我应当不会这么悲观。
我会想,她这样好,我应该努力,应该向上,应该变得更加优秀。
可是世界上没有这样多的如果。”
一千零六十八个日夜,桑绮常常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谴责自己的幼稚和不成熟。
陈柠叹气,说假如能够重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一气地将情绪发泄出来,用着最冷漠的态度说着最伤人的话。
后来,她没低头,江昔时也没挽留。
桑绮既想重来又不想重来。
桥边的树木又飘落几片枯黄的树叶,到明年又重新长出新芽。春去秋来,循环反复。
盯着水面看了许久,桑绮想,还是不要重来了。
以她当时的心智和脾性,重来一次也做不出更好的选择。
曾经桑绮浅薄的以为,爱可以战胜一切。她爱江昔时,可以为她不怕黑为她不惧高,可以为她登上蹦极台,将所有的恐惧都踩在脚底下。
可后来桑绮才知道,爱确实可以无所不能,可两个人想要走下去,有爱并不足够,信任和坚定也是前提条件。
她们终究是没能在对的时候遇上彼此,所以现在只能是形同陌路。
后来的桑绮喜欢上了许多许多先苦后甜的东西,她跟江昔时的开始太过于美好甜蜜,以至于让她承受不住后来的苦涩。
这也是一种不可能再实现的美好奢望。
十天后,桑绮在网络上看到了江昔时的采访。
镜头里的她光鲜亮丽,整个人明媚自信,红唇泛着光泽,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
她在镜头前,被问到有喜欢过谁吗?
她说有。
现在跟她是什么关系?
陌路人。
还喜欢吗?
江昔时微微一笑:“不了。”
江昔时笑起来是很温柔,在七月的杂志封面出来时,曾有人说她像是春日限定的风。
可桑绮此刻却觉得她像是冬天的冰霜,扎得自己心口泛疼。
她的大脑从没有哪一刻像这样清晰。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要了。
桑绮知道她们早就已经回不去。
她对不起江昔时,也没勇气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初一次次的争吵,她那些幼稚可笑的自卑与不信任所带给江昔时的伤害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在桑绮的心头横亘了许多年。
她曾经想,知道江昔时在离开自己以后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可现在听到她这样说,桑绮心口还是抽痛起来。
远处传来风声,隐隐约约间,桑绮似乎听到了江昔时的声音。
“宝宝。”
她泪流满面,迅速回头。
面前空无一人,远处不知哪里飘来了一片梧桐树叶,最后顺着流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