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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灵感突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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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问池左盼右盼,终于在第二天夜里盼来了事情的转机。
那天夜里吃过晚饭后,她总觉得格外地困倦,而与她在同一个监狱的人也是如此,在她之前已经有许多人倒下。
在她还存有最后一丝意识时,时宴出现在了她面前。
时宴问:“夏沉樾的尸首在何处?”
夏问池说出来夏沉樾尸首的所在地后就再也不省人事,直到再次睁眼时,看到的是雪白的纱帐,才知这并非自己的一场梦。
她身旁放着一口冰棺,里面躺着的是她的爱人沉樾,她将手放在冰棺上,口中无意识地呢喃道:“沉樾,我好想你。”
夏问池闭上眼,有一滴清泪从眼角流出:“我前几日才知身死即魂散,我死后对你说的许多话,你都听不见了;今日说的话,你也不会听见,但这毕竟是你的身体,我还是想说与你听。”
“就算不提时宴为你延命一事,我曾调查过乘黄一族,它们仁心仁术,这与朝堂上的为国为民不同,但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扶危济困,它们活着比我活着更能造福百姓。”
“沉樾,就当这是你我之间的最后一次告别了。”
夏问池并没有沉溺于同夏沉樾的回忆中,而是很快地整理好心情,站起身对棺材中的尸首道:“沉樾,我做下这个决定你已经感知不到了,这对你我都会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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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问池再次见到时宴已是两天后,这两天陪伴着夏问池的是苍茫是雪原、无垠的雪山、凝成冰的清澈小溪还有那映在雪上的莹白月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位会给她送吃的傀儡小人。
她久居官场,这两日推门见天地的日子虽然冷清而寂寥,却让她难得沉下心来审视自己一路走来的轨迹。
就在夏问池伏案练字静心时,身后忽然传来皮靴不轻不重叩击着地面的声音,接着便响起时宴疲惫的声音:“夏司酒写得一手好字!”
夏问池转过头,看到了时宴艳若桃李的脸上满是疲态,于是她答:“大巫谬赞。可是大巫带下官出来时受到了牵连?”
时宴摇摇头:“不打紧,都摆平了。这是我在天山的居所,并无其他人知晓,这几日夏司酒在此居住可还习惯?”
这几日一直陪伴着夏问池,为她端茶倒水送饭的小傀儡大概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气息,“哒哒哒”跑上前去抱住了时宴的腿,时宴用两根手指拎起它,唇边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见夏问池迟迟不答,反而在打量他,不自在地道:“这是沉骛送我的,好用吧?”
夏问池见时宴语气难掩炫耀,也笑着点点头:“大巫此处居所犹如仙境,只是少了些人气,这小傀儡倒是补上了这缺憾。”
见时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夏问池心下了然,时宴是在怕自己紧张,故而故意聊些闲天,于是便道:“大巫本不是多话的人,池十分感激。不过对于以身炼长生丹一事,池已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想必大巫也希望丹药能早一日练好,大巫开始便是。”
“好。”时宴答道。
时宴带着夏问池一直往屋子的纵深而去——这是夏问池没有踏足过的地方,她这几日只在醒来的那间房中与院中活动,不敢也没有打算主动去窥探时宴的秘密。
穿过冗长的回廊,两人面前是一扇破旧的木门,随着时宴推开的动作,夏问池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烟尘,她想,时宴果然与众不同,连居所都不会沾染尘埃,不愧是掌有长生丹的种族。
“到了。”时宴道。
夏问池环视四周,见此处放有一个通体鎏金的巨大炼丹炉,以及一个丹药架,丹药架上放有数不清的丹瓶,令人眼花缭乱,她乍舌问道:“这些都是大巫所炼制的丹药么?”
“嗯。”时宴颔首答,“都是缺了几味的长生丹。”
夏问池见时宴不欲多言,也就不再追问,只滴溜溜地盯着架上的丹药。
时宴将夏问池留在这里,转身出去了,不多时将存放夏沉樾的冰棺推了进来。他见夏问池还在看他的丹药架子,奇怪地问道:“这架子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值得夏酒官这般流连?”
夏问池摇摇头,带着些歉意道:“是池唐突了,池未见过这般胜景,故此多看了几眼。”
时宴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他前几日都在处理“付虹瑛”“被劫狱”一事,匆忙赶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丹药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要是夏问池这么粗略一扫便发现了灰尘,他难免会觉得面上蒙羞。
他推着放有夏沉樾尸首的冰棺引着夏问池往里走,跨过两寸来高的门槛后,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间房间中的一切物什都被寒冰覆盖,温度也显而易见地比其他地方都低,夏问池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她开口问道:“此处为何如此寒冷?”
时宴停下了脚步,看向屋中的一角解释道:“此处是存放尸首所用,等同冰棺。我设了阵法,将宅中寒气聚于此屋,故而此处寒冷异常,而其他屋中四季温暖如春。”
夏问池顺着时宴的眼光看去,那里放置着床榻,看样子是用石材砌成的。
时宴这时已经开启了放置夏沉樾尸首的冰棺,他默念咒语,夏沉樾腾空而起,落在了床榻上。
那口冰棺被小傀儡拖走,也不知接下来会被如何处置。时宴没管夏问池留恋的目光,带着对方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是一件装饰同寻常卧房无异的房间,只是博古架上放有一些器皿,想必就是也是用来炼制丹药的。
时宴重要停下脚步,他转身看向比他矮了足足有一个头的夏问池,郑重地问:“夏酒官,你的确准备好了?趁着还没开始,你还能后悔。”
夏问池抬起头,眼神坚定地同时宴对视:“大巫,我的确准备好了。我永不后悔。”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双手呈上,恭敬地道:“大巫,这是我昨日写下的生死契,请大巫过目。一旦开始,无论出现什么问题,都同大巫无关。”
时宴本打算将那份生死契揉碎,后来又转念一想,只郑重地接过,折好,也放进自己的袖中。
交完生死契,两人就开始了长生丹的研制。
先前时宴已经论证,爱人的血当作药引确有效果,因此他便从这个突破点入手,也取了夏问池一碗血,炼制了一枚长生丹。
长生丹被喂进夏沉樾口中,两人守着那个尸首好几日,也不见有任何动静,最终两人不得不承认,这个药引并非爱人的血。
时宴看着夏问池手上割开的伤口,眉间皱出了一个“川”字,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夏问池出口安慰道:“大巫不必心焦,若无头绪,不妨说出来,池说不定也能为大巫排忧解难。”
时宴点点头,他道:“我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夏酒官以信立身,我也我向来佩服夏司酒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的勇气与魄力,也带夏司酒来了此处,告诉夏司酒也无妨。”
时宴将长生丹的来龙去脉说与夏问池听——从子母方说到他祖父对他说的话以及留下的那句手记,无一不详细地告诉了对方。
夏问池沉吟着重复道:“爱人……动情……至情至性,为情舍生,死而复生,生死逆转,是为长生……”
她自然也无法一时参透长生丹的奥妙,只顺着这个逻辑推了下去:“会爱人,死而复生……”
时宴也没将希望寄托在夏问池身上,并不接茬,只不紧不慢地为夏问池斟了一杯茶。
夏问池屈指叩谢时宴为她斟的茶,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失手打翻了那杯茶。
时宴也不恼,平静地将水渍擦去,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夏问池以及迫不及待地分享她偶得的想法:“听闻乘黄一族悬壶济世,大巫想必也知晓——心归五脏,主神明,亦被誉为五脏六腑之大主;心跳则活,心停则死。所以下官猜想,在这个方子中,最关键的是心。”
时宴一下子理解了夏问池的意思,无心便无情,心的确有可能是母方的关键,也难怪他的先人与祖父都说这个方子有违伦理。
他没想到自己做了无数次试验、想破脑袋的药引,居然被夏问池这么轻易地推出了眉目。
见时宴脸上露出认同的神色,夏问池知道时宴也认为自己所言有些道理,于是她趁热打铁道:“既然大巫也不认为池所说有误,事不宜迟,大巫即刻便可开始试验。”
时宴到底没有夏问池那么冲动、抑或是说他并不想让自己就此再背上一条人命,便一口回绝道:“此脏器关系重大,万不可轻举妄动。”
夏问池也知道时宴的一片好心,她知道自己先前已经用了极为强硬的措辞逼迫时宴带走她,如今再用那样的态度恐怕会适得其反,于是她放软声线道:“池深知,此事应该徐徐图之,依大巫之见,以心中何物作为药引对人性命无虞?”
时宴沉吟半响才答:“心头血。”
他以为夏问池终于想开了,不再自毁,便又补充道:“若只取少量,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便能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