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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成神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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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天辟地之时，万物有灵，第一批神明也因此形成——其中如日、月、星一类的天体成为了尊位神明，如风、雨、雷、电等的自然现象成了次一级的神明，如山、土地、水、石一类自然形成的物质成为再次一级的神明。
尽管神明的各个周期都比其他生灵长上许多，但他们同其他生灵一样，他们神力会衰退、会死亡、会陨落，因此需要新的继承者。
而由神明之间结合而生下的子嗣，自然是新一代神明最好的人选，但天道有常，享受些什么必然会失去些什么，神明的长寿自然也为他们带来了一些代价——他们孕育子女变得艰难，生产也会带来母体难以承受的高损伤。
无论何种生灵，孕育孩子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对低等生灵来说，繁衍是本能，但对高等生灵来说，繁衍是选择。
选择繁衍的高等生灵，若不是被观念、世俗等所裹挟，要清醒地孕育一个生命，必然会有一些牺牲精神，而神明诞下孩子会造成巨大损伤这一点像是天道在进行筛选。
天道的逻辑是：无私的母亲会诞下无私的孩子，成为神明最需要的品质便是无私。
但求生的本能让这个特性成为了孕育下一代的最大阻碍，神庭没有人间那些对女人的母性规训，自然也就不存在违背自己意愿而生产的婴孩。
因此，神庭的婴孩十分稀少，神明的孕育周期和成长周期又十分漫长，新生神明根本无法填补老去神明的空缺。
更雪上加霜的是，人类从刀耕火种走向铁犁牛耕，异兽从茹毛饮血走向精烹细饪，下界正一步步地走向社会的文明、制度的完善。这就意味着神庭也需要有能与之想匹配的治理能力，最简单的体现就是治理的神明需要得更多了。
神明不得已，向下界放出消息——异兽和人类都可以通过自身努力晋升为神明。
人类和异兽的成神方法截然不同——异兽普遍孔武有力，但欠缺了一些谋略，人类虽聪慧，到底不如异兽矫健；神明便依据各自的特点，“量身定制”了成神路线。
异兽靠的是武力的修行，人类靠的是智力的修行。
双方因历史原因互相敌视，他们倒是都知道对方的成神途径，但对其具体的方法并不甚了解。
在沉骛的认知中，人类想成为神明，必须要智多近妖；除此之外还需要得到人间最高统治者的认可并且有一定的名望，死后还需被怀念。
成神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指标，谁也不知道到底要达到怎样的智力才能让神明认可，又要出名到怎样一种程度。
这太难了。这几乎是所有人对成神的认知。
在人类社会中，成神的思想不是主流——对于那些可能成为神明的人类，几乎没有不在乎身外之物的隐世高人，他们在人间已经有了金钱、权力、名望……没必要冒风险去成为神明，去接受完全未知的生活。
比起成神，这些人更愿意留在人间求长生。
成为神明的人类，往往是无意此道的人误打误撞，故而更没有所谓的经验可以传授。
更何况，人类成神的最后一步是受天书指引，也就是说那些人是神明看重的，入不了神明的法眼，有再深厚的德行和远播的名望都成不了神。
沉骛早些年研究如何提高酒人寿命时也曾探索过成神之道，但根本没有找到相对系统的书籍，人类在这个方面的探索结论犹如一张白纸，这些认知还是他东拼西凑整理出来的。
沉骛将他曾经的探索结论告诉沉骛，沉骛也说起人类会有成神之道的前情，末了，沉骛才道：“人对于武力的探索仅停留在最表层的阶段，说起来只用以器助力四个字就能概括，像我这般能悟到真气效用的已是少数，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摸不到武学真正的门槛。”
真气指的是身心双修所得之气，身指身体、生命等外显的东西，心指心性、思想等内隐的东西，它对武学的练就有锦上添花之效，对身体也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
“但苏铁决说了，”沉骛凑近时宴，指着苏铁决的其中一处道，“练剑时将真气运便周身，就可以打通各处筋脉，筋脉通了，身体各处的气就能自由流转。”
沉骛又翻了几页：“这里是控制真气的方法。它说，将真气汇聚至丹田，内丹便会受到滋养，以此延年益寿、修身养性。”
这是异兽最基本的吐息之法，时宴并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他问道：“这同成神有什么关系？”
沉骛反问：“异兽成神的条件是什么？”
时宴答：“异兽成神的条件几经易改，到我成神时，是念动咒语自引雷劫，渡劫成功则成神，失败则形神俱灭。”
这同沉骛猜想的并不一样，但时宴的话却让他分神了些许，当初时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引雷劫的呢？想必对方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念动咒语的，成则能为族人复活多添几分希望，败则能追随族人而去。
幸好二字被抵在舌尖、化□□意，用了动作去表达，他轻轻抱住时宴，仰头吻上了对方。
柔软的唇瓣相触，沉骛很希望能穿过时空，吻一吻那个尽管很青涩，却不得不面对眼前兵刃戈矛的青年。
唇上的柔软很快离开，快得时宴都没来及闭眼，他揉了揉沉骛的脑袋，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沉骛道：“异兽的武力远高于人类，我想不只是因为异兽有尖牙利爪，更重要的是它们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供给支撑着战斗。”
时宴终于想通了：“你是说因为它们有内丹？”
沉骛点点头：“若人类也能结丹，在武艺上是否也能有所长进，从而用异兽成神的办法成神？”
时宴恍然大悟，他眼中有浓得化不开的忧虑，轻声问沉骛：“你想成神吗？”
难道你想成神吗？走我的老路，成为神明中被排斥、被异化的存在，在不幸的路上愈走愈远。
时宴不得不多想，沉骛本来就是带了长生的目的来到他身边的，因为动了心，没忍心对他下手，如今是要另辟蹊径成为神明么？
沉骛注视着时宴的眼睛，很多时候他总觉得造化弄人，他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了，却还是什么都扑了个空，对沉樾如此，对夏问池也是如此，如今拿到苏铁决依旧是如此，他要是在时宴不在他身边那几年得到苏铁决，他或许试上一试。
可如今，无论他是否想成为神明，他的身体都支撑不了他这么做了。
他合上苏铁决，自嘲一笑：“大巫在担心什么？”
时宴不说话，只抿了抿唇。
沉骛心里突然横生出一点委屈和气愤，他用近乎赌气的语气说：“大巫到底一直在怀疑什么？”
时宴放软了语气：“沉骛，异兽和人类成为神明，不是什么美差。我们只能成为神庭中最低贱的存在，魂魄被出卖、自尊被践踏。你想要长生，我可以成全你。”
沉骛用力地抓了一下头发，被他关押了许多天的情绪犹如开闸的猛兽，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近乎嘶吼地对着时宴道：“长生、长生、长生！你除了长生，难道就没有其他可以同我说的了吗？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现在不是为了长生丹接近你，你为什么还是不相信，难道真的需要我将心掏出来给你看么？”
“时宴，我快死了。”沉骛拿出袖中的丹瓶，甩在石桌上，“这是一年期的灌汤蛊的，我或许已经不用吃完它了。”
时宴愕然，沉骛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自己的身体状况，但对方的数次相救让他以为，对方的身体仍旧康健，他弯腰拾起放在桌上的丹药瓶子，问：“羽居士死后，你不曾解开灌汤蛊？”
发泄是很消耗体力的，沉骛就像被抽走了魂一般软了下去，他道：”羽居士留下的只有每月用以缓解的解药，朱殷倒是分析出了其中的成分，但永久解药迟迟未能研制成功。”
时宴将沉骛搂在怀中，同时脑中也在飞速思考让沉骛延长寿命的办法，他轻轻抚摸着沉骛的脊背，无意识地数着脊柱上凸起的骨头，沉默许久才又开口问：“是因为灌汤蛊吗？”
“不是，但也不能说全无关系。”沉骛道，“酒人短寿，就算我体内没有被羽居士种这些蛊，也多活不了多少年。”
时宴低下头，珍重地吻了一下沉骛的头发，他道：“我没有不相信，你助我修复内丹，我很感激，也想回报于你。”
沉骛伏在时宴身上，没有说话，为刚才自己发的无名火感到后悔，他的时宴已经够苦了，他不该再那么怀疑对方。
时宴以为沉骛还没有消气，他又道：“我从来没有阻止你成为神明的想法，只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我知道的。”沉骛声音闷闷的，“我并不想成为神明、现下也来不及成为神明了，只是身为剑客，见到能提升的办法，总忍不住欢欣鼓舞。”
时宴思考良久，终于在记忆里的旮旯里翻出了一段类似的经历，他在少年时期向往医学时，每当多学会了一个药方的用法，也会如沉骛这般兴奋。
于是他答：“我明白。”
与此同时，治疗沉骛的对策也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又道：“和我去见寇边雁，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