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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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所以这次安德拉吉斯是被中央区特地派下来调查我的，上次的事，他们那边确实是起疑了。”
“是的，目前尚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怀疑到我们这里来的，一切的情报递送程序按道理讲都是严格遵守规定，不应该出现纰漏才对。”文伊蓝张开手掌，手心中出现一个方形的黑盒子，点击盒子上方，便立马在虚空中弹射出一个书本大小的半透明投影，“这是那天的录影。”
那天是全狱提前收监的日子，除了那天值班的巡狱官，所有罪犯包括监狱管理人员都有半天不劳动的休息假。每周一次，每次半天。
为了避免被检察，他们的情报递交从来都是不按规律来的，一切都是临时安排临时联系和接头，原本那天监狱里要收进一个关键人物，外面的信息也要由他带进来，然而人都已经快到监狱门口了，却突然告知洛森微檩与此人相关的案件要重审。当然，人也被带走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监狱门口。
是的，在她的眼皮子下，很突然。
人和车本是同时出现的，却在她定睛看去的下一秒，车渐渐融入了虚空，一个昏迷的高大男性躺在地上。
每次在门口接理新囚犯的都只有她一人，这天也不意外，也是因此，除了她和几个知道消息的她这边的人，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新来的囚犯。
“这个x20只要被除我以外的他人触碰，就会立马启动自毁程序，但是它并没有毁掉，前后的影像都是正常的，只有这一段完全消失。”
文伊蓝反复播放着男人出现前的视频，只要一到某个点，视频就自动黑屏，一直到某一秒突然亮起，这时微檩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上面。
“简直就像被神明故意擦去了这一段，除了你，没人知道他怎么出现的。”
也不怪上面的人怀疑，新犯人明明被召回了，但监狱里依然收到了新犯人。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曾经也如此操作过，用狸猫换太子的手段将重要人物偷偷转移了出去。
洛森微檩安静地听着，给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两口。这次的茶叶是上次被他们“保送”出去的那位达官贵人托人带进来的新鲜货，和普通货色相比，味儿是不一样。
“如果有神明，他也不该把人送到监狱里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太苦，品不来这些雅致人士的玩意儿，她咋了下舌，“这次的事不用刻意处理，就任其发展吧，鞭长莫及，他们怀疑又能如何？再说了，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中央区的角逐大概也到了尾声，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捧起杯子闻了闻。
“那就做给他们看好了，神明的手笔也好，安德拉吉斯的审查也好……听说安德拉吉斯是你曾经的青梅竹马，让你去接待，没问题吗？”
文伊蓝低头：“大家的选择不一样，我们早已不是同路人。”
“不是同路人，也照样可以走同一条路。”
微檩并不打算说太多，这个文伊蓝什么都好，既生了个好脑子又长了一副好相貌，偏偏性子过于刚正不是个搞斗争的料，只能偶尔提点两句，真要改不了也没法。
“再烈的骏马也终有被驯服的那天，何况只是一个贝塔……对了，我的小马怎么样了？”
…
“喂，对面新来的丑八怪，听说你的屁股很特别？脱了裤子给爷瞧瞧，看看是什么金贵样子？”说话的人是斜对面的牢房中的一个体格强壮的金色头发欧美裔男性阿尔法，高天明并不记得他的名字。
隔壁也传来懒洋洋的嬉笑声：“喂喂，说话客气点，这位可是一来就能占了你的房子的大人物，人家顶头那位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小心人家白天坐大牢，晚上就被招去侍寝吹枕边风了呢？”
“你们胆子真大，这可是一位珍贵的欧米伽，欧米伽你们都敢惹，胆大包天！”
“啊？欧米伽吗？你不说我都看不出来呢，我仔细看看……”
自从高天明结束入狱检查，飞星和梅可两位巡狱官离开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监狱突然就像炸开了锅，此起彼伏地响起隔壁附近罪犯们的奚落议论声。
其中嗓门儿最大的要属那个金发阿尔法男人，但高天明并不记得他，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或许曾经见过，不过没有相关记忆，也或许有记忆，但由于彼时的他初入异世界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不会说，所以可能选择性地遗忘了。
曾经沦落此地的高天明整个人都还沉浸在被微檩羞辱的悲愤崩溃与来到异世界后莫名被投入监狱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不明白的恐慌之中，他完全没有心力去观察任何环境任何人，脑子完全崩掉了，像一片海上的浮木，魂魄空空的被波浪抽打着前行，每一天过得浑浑噩噩，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也许是知道他语言不通，当初的洛森微檩也并没有为难他让他去干活，他唯一需要做的，除了安安静静待在他的牢房接受狱友们的语言侮辱以外，就是每周提前收监的“放假”时分被蒙着眼睛束缚着手脚秘密带入一个房间等待，无法反抗地等着某人来“临幸”他。
这种日子过了差不多有两三个月，他才慢慢绝望地认清了眼下这无法改变的境地，也慢慢能够从狱友的侮辱叫嚣和同微檩每周一次的交往过程中听懂说出一些这个世界的词汇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真正对这个世界有了实感。
更何况，由于他当初性情桀骜暴躁，当初的微檩为了“驯服”他采用的手段极其凶残，她很少亲手打他，除非他先打伤了她。可她不打，不代表她不默认别人打。
那个叫梅可的巡狱官就是揍他最多的人，一度将他揍进医务室里待了半个月。那滋味儿，是想想都要高喊社会主义好的程度！
从那之后，他便“识相乖顺”了许多。
之后的一年多时间，他从洛森微檩的地下爱宠逐渐被搬到台面上，他的人也从住牢房慢慢更多地被微檩留宿在她的住处，再到最后，干脆得了一个新身份，将他光明正大地“无罪释放”——当然，只是从囚在牢房里，变成了囚到典狱长新修的别墅里。
坏消息是，他成了典狱长的金丝雀。
好消息是，除了那档子事和放他自由，典狱长几乎对他有求必应。有时她对他的“溺爱”程度甚至会让他怀疑这个可怕的沙文主义女阿尔法是不是爱上了他，以至于她后来反叛的时候都不忘带着他一起逃跑，并在凶险万分的路途中依然坚持两天一次的规律房事。
执着到可怕，可怕到匪夷所思。
如果说他和洛森微檩之间硬要有什么感情，那只能是在那种事上培养起来的。在完全忽略作为男人的自尊的情况下，她的技术尚可。
不过，这同时也是他最憎恨最无法原谅的事：他不是欧米伽，他是个心理正常的男人！就算生理上有了变化，可二十八年的社会教育和培养起来的性别认同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被磨灭的？哪个正常男人能接受自己被一个女人那样折磨侮辱？！
打不过，逃不掉，只能咬碎了牙地熬！
谁能想到，好不容易熬完了，竟然又来了一次呢？
高天明靠在墙边，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无力地撑着头，心中复杂至极。
这辈子，要怎么办呢？
继续对着干吗？还是……
“喂，23号！聋了？！”有人拿着棍子在粗暴地敲铁门。
高天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扭头一看，正是鼻子眼睛皱成一团怎么看他怎么嫌的巡狱官梅可。
梅可插着腰，不爽道：“收拾好自己，抱头背对着我蹲下！”
…
既然已经打算和上面明着示威了，微檩就没打算继续掖着藏着。目前的形式，就算中央区有人对她不满，也动不到她头上来。
她手里的情报那都是在地下市场有市无价的东西，有的是人乐意中央区给她一棒槌，好让她坐歪屁股。
消息泄露，最急的不是她。比起跟那些老鬼玩心机，她更乐意把时间花在那份神明给她送来的礼物身上。
“叩叩。”
“进。”
“长官，人带到了。”芮邻低声道。
微檩有两个从洛森本家带来的近仕，一个是芮邻，负责协助她处理一些工作琐事和一些传唤跑腿事宜。另一个是芮邻的姐姐芮歆，主要负责她的私生活。
“在哪？”
“暂且让他在您的休息室里等待，需要我将他带到其他地方吗？”
其他地方？办公桌后的女人交叉着手指撑着下巴思考片刻，笑了起来：“也可以，不如就带他来办公室吧。”
高天明被梅可告知穿好衣服抱头蹲下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开始暴骂了。
洛森微檩这个禽兽，这才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几个小时？？？！！！
播种机也要休息一下的吧？就算机器不休息，田也要定时休耕吧？！昨晚刚来过，又来？是人吗？
“就在这里等着。”
像上辈子那样，高天明戴着犯人的手脚镣铐被蒙上眼睛带出了监狱，梅可只是将他带到了监狱长的办公区，之后便移交给了一个男人。
他听得出来，是洛森微檩的忠心走狗，芮邻。
这人包括他姐姐芮歆也是他曾经极度憎恨的对象，无他，只因为他们是那个会在微檩办事时替她守门的角色。有时他无法动弹了，微檩那畜牲还会让姐弟二人帮他清理身体！可想而知！
这已经不能用膈应来形容了，千刀万剐不为过！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芮邻重新进来：“起来，换个地方。”
蒙着眼睛走路，他完全只能靠背后芮邻的推搡动作来辨别方向。昨晚的折腾让他大腿内侧的酸痛不已，时不时能感到肌肉在抽搐跳动。
“停。”芮邻再次敲门，“长官。”
高天明一下呼吸窒住。
里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声音：“进。”
接着，他被搡了进去，进门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出去大门口守着，没叫你之前，谁也不见。”
“是。”
很快门被关上。随后“滴”地一声，一瞬间，屋内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房间内的隔音装置被打开了，窗外的一切响动都归于寂静。
四周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胸口的跳动。
他蒙着眼睛站在房间中央，手上脚上都被锁着，久违的囚犯姿态不知为什么让他此时此刻的后背渐渐冒起了一层薄汗。
他能感觉到那个他看不见的女人正处在他的右前方，明明看不到她的眼睛在朝向哪里，可却莫名有一种被目光按进熊熊燃烧的火盆中灼烧的感觉。他似乎能想象到对方一贯的打量欣赏姿态，神情冠冕堂皇地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可她不会用对待艺术品的方式来对待他，狮子撕开猎物血肉的动作都会比她文雅。
本以为逃离她的那两年会让有些记忆会逐渐淡化，现在看来……并没有。
他不禁捏住了拳头，浑身紧绷，艰难地吞咽了一次口水，试图让自己这颗突然煮沸的脑袋冷静片刻。
于是他告诉自己：高天明，你是个男人。
高天明！记住！你是个男人！
高天明！你也有个把儿！你是个男人！
高天明！！！
“本来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女人忽然开口，语气里掖着一股不明显的被取悦的自得，指尖意味深长地敲了敲桌面，“看来不是。”
高天明听见她站了起来，皮靴啪嗒落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立马汗毛倒竖，后退一步，脚下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当脆响。
一只手将他的囚服扯住往前带了一把。
女人没有他个子高，身体也没他看着壮实，但是并不是什么废物。他在健身房练了多年的格斗技术在正儿八经用于实战的擒拿功夫面前都是花架子，曾经的女人总是喜欢恶趣味地逼着他“露两手”，再在他以为自己有希望反抗时轻而易举地降服他，看着绝望愤怒惊恐崩溃到破口大骂的他，魔鬼般地俯下身来。
羽毛般的呼吸已经扫到了他的耳边，他猛地抬起胳膊，靠直觉抓住那只靠近他的手。
他忍住发颤的嗓音，用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字正腔圆地说道：“长官，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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