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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小学妹,你碰瓷上瘾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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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阿蘼,求求你嘛?”
  手机里的徐星笙撒娇耍赖,求姚蘼务必带一份西校区的龙虾派回寝室,她照旧好脾气答应。
  忽然一大批本该军训的新生,从实验楼里浩浩荡荡冲出来,瞬间挤满门前的小广场,乌泱泱的军绿色迷彩服,仿佛置身茂密的热带丛林。
  继而“滴呜~滴~呜~”,急促的火警声响起——
  抬眼望去,刚还风平浪静的拙进楼,四五层的位置滚滚浓烟破窗而出,大股黄褐色的烟柱,旋转着不断上升,似有肆虐之势。
  五楼……那是,他常在的实验室!
  “喂!阿蘼你还在听吗?”刚还在闲聊的徐星笙得不到回应,着急喊她名字。
  尽管看不见明火,此刻姚蘼的目光,却死死盯在那窗口。
  因为怕出意外,门前聚集的学生很快被疏散到位,而从她身边路过的几个大一学妹神色略显紧张。
  “刚刚吓死我了……”
  谁不知道岑嚣当年舍弃大热的金融与数学专业,毅然选择材料科学与工程,源自一腔热爱,他又怎会容人轻易诋毁?
  “别担心,岑学长好像还在里面,没出来呢?”
  她们说的每个字,她都清晰地捕捉进耳朵里,恐惧感被一瞬间放大。
  岑嚣!他还在火场里?!
  姚蘼心头一悸,温婉如水的鹿眼霎时睁大,那表情惊恐又绝望颓靡,仿佛天塌了一般。
  外面三辆消防车警灯闪烁,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闪现,还有人抱着灭火器往里冲,警笛声、脚步声、嘈杂声扭曲交织在一起。
  她怔住了,忽然想起迁安一中的那场大火。
  熊熊大火仿佛点燃了天空,一片赤红,所有人都以为全校师生撤离完毕,音体楼上空无一人。
  “小耳朵”刚好没电的她,生生错过老师们喊破喉咙的寻找和排查。
  她回过神来,但为时已晚,彼时如惊厥慌神的兔子,可怜兮兮瑟缩在两承重墙的夹缝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小声啜泣哭喊着。
  不知何故,去而复返的岑嚣,关键时刻发现了她!
  浓烟呛得人几乎窒息,没有片刻的迟疑,他的手温热有力,拽紧她的手腕就往外跑……
  那时,她不顾妈妈反对硬学美术,不过是因为学校画室,距离钢琴房仅一墙之隔,而岑嚣会时常在那儿出现。
  她只是想能远远地看上他一眼,能有幸眺望同一片晚霞。
  “同学,你还是稍稍站远些,虽然这只是演……”工学院负责调度安排的副主任,好心提醒她注意安全。
  姚蘼没听进去半分,却彻头彻尾慌了神。
  她颤抖着身体,紧咬住的粉唇洇出了血,人上一秒还安静规矩地站着,转眼理智被抽空,头脑一热就想往里冲。
  她顾不得那么多!
  ……
  下一秒,人却结结实实跌入某人坚实宽阔的怀抱。
  一贯以实验室为家的岑嚣,第一次迫不及待想离开拙进楼,那只敢爽约耍他的“乖兔子”,今天竟然自投罗网。
  他闲庭信步走出来,没想到会轻而易举“守株待兔”……
  嗅到那丝滞涩馥郁的花香,聒噪他一上午的阴翳和戾气,被悄然无声地安抚。
  “小学妹,你碰瓷上瘾吗?”
  岑嚣折去三分冷漠疏离,慵懒痞意地刚想戏谑她两句,抬眸,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盈盈鹿眼。
  少女白大褂里的月白长裙,泛着淡淡蓝调的冷意,裙角银线刺绣的小白花,仍敌不过她温腻莹白的雪肌玉肤。
  江南水乡的清灵毓秀,仿佛全集于她一身。
  墨发、纤腰、雪颈,以及盈盈一瞥的浅弯锁骨,眼眸中快要夺眶而出的晶莹泪珠,仿佛受够惊吓的小兽绝处逢生,满眼尽是委屈与茫然。
  他眼眸晦暗,那些吊儿郎当的玩笑,顿时无法宣之于口。
  这时,姚蘼没挂断的手机响了:“阿蘼?你还好吗?”
  “我在。”
  “你吓死我了,我们说好的龙虾派!还有……”徐星笙列了一长串食单,嗲声嗲气讨好道:“好阿蘼,乖阿蘼,我的亲亲小荼蘼!”
  电话那边还没说完,姚蘼慌慌张张就长按关机了。
  “亲亲小荼蘼?”他目光含笑。
  ?
  竟然被他听见了……
  至于门外,此刻工学院的郑副主任满脸笑容,热情的和119“蓝朋友”合影留念。
  阳光下,朗声宣布:“临大工学院本次秋季消防演练圆满完成,感谢各位消防指战员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姚蘼捏紧白大褂的下摆,僵硬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下意识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过来!”
  岑嚣插兜,剑眉微挑,似是有些不满两人渐渐拉远的距离:“怕我?”
  她咬了咬唇:“不怕。”
  “那为什么每次碰见我,就像撞见鬼一样?学长长得就这么……面目可憎,不忍直视?”盛名嚣张如他,竟也被她搞得“怀疑自我”。
  拙进楼的大门仿佛一道屏障,让他二人相视而立于这方天地,气氛微妙隔绝开外界一切纷扰。
  “烟带了吗?”
  “烟,不小心丢了……”姚蘼不想两人再有纠缠,最不擅长撒谎的她,心脏砰砰直跳,脸也控制不住发烫透红,“那花是钻石的,应该很值钱。”
  反正,那朵荼蘼花本不属于她。
  他往前侵略了两步,将她堵在中间位置,距离有些近:“迟到了十天,烟还丢了~”
  敢情她是想用钻石,赔他那盒只剩一根的“中华”,岑嚣笑她天真懵懂,戏谑恣肆的笑眼如微醺香醇的美酒,喉结悄声滚了滚。
  “你当我是‘垃圾回收站’吗?”
  姚蘼攥紧的手指,渐渐变得湿热:“那……我买了新的,再赔给你。”
  他垂眸盯着她,唇角一弯:“知道去哪买吗?”
  “知道。”她乖乖回答。
  白净的脸,唇红微抿,看起来镇定自若,但攥得通红变形的手指早就出卖了她。
  欺负她,好像有些“残忍”。
  岑嚣收起想逗弄她的玩性,挺拔高大的身姿侧身一迈,让出了她出去的路,先一步走了出去。
  她努力控制着滋长的酸楚,眼眸明润沁光,湿漉却清透,明明该是丛林深处最乖最不谙世事的小鹿。
  这时,岑嚣脑海中回想起一些画面,突然转头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姚蘼怔住,立刻否认三连:“不,没有,我们之前从未见……一面!”
  “你紧张什么?”他似笑非笑。
  失落的小鹿重新低下了头,紧跟着他的脚步走出去,视线只敢追逐他的背影。
  其实,她最不喜欢说谎,今天却谎话连篇——他们曾经见过,不说在迁安一中,校本部她就来过好多次。
  她知道他的实验室在五楼,知道他喜欢方程式赛车,旁人只知道他钢琴弹得极好,却不知他架子鼓打得更好,甚至他喝咖啡的偏好……姚蘼都一清二楚。
  小碎步跟他迈下台阶,才发现小广场上还聚集着不少人,都是岑嚣的直系师弟妹,他一出现,全员马不停蹄立正站好,就差乖巧喊一声“学长好”~
  她逃开众人打量的视线,灰溜溜躲到香樟树下去掏手机。
  正事差点被她忘记?
  ——师母的U盘,还在她手里。
  正午的阳光透过层层密密的树叶,投下一地细碎斑驳的光影,那纤细单薄的身影,明净温润的侧脸,梦幻易碎到仿佛触手及散。
  心头涌起一股燥意,岑嚣习惯性去摸口袋,却只去摸到荼蘼花的棱角。
  指尖些许的微痛麻楚,一路牵连至胸口,他像是欣赏一幅动态醉人的春景画卷,头一回驻足看了许久。
  “姚蘼!”
  她手机屏刚亮,师母温柔地在身后喊住她,她着急一回头,却忘了中午头发未干透,“小耳朵”只是轻轻别在耳后。
  耳蜗瞬间被甩飞了!
  姚蘼见状,急忙俯身去捡,不料她身边也有人伸出了手,她更快人一步,却意外触碰到他修长温热的指尖。
  他眼底噙着笑,似是被晚霞浸染的云翳天幕。
  不远处,廖辉带着众人起哄:“呦,难得见咱们岑学长助人为乐呀?”
  岑嚣没抢过她……
  姚蘼长睫晃了晃,急忙抓起“小耳朵”,背过身去固定戴好,却听见他哑声笑回:“看什么看?没看见学姐鞋带开了吗?”
  少女皙白如玉的脚踝,在摇曳的裙摆中若隐若现,而那双米白蝴蝶结的浅口乐福鞋,神tm的有鞋带?
  他起身,神情不见尴尬,仍是一派慵懒寡淡的嚣张样。
  廖辉不知死活,一脸坏笑地指挥学弟学妹搞事:“都这么不懂事呢,叫‘学姐’……”
  “学姐好!”
  这声“学姐”山呼海啸,倒喊出叫“嫂子”的气势。
  身为“过来人”的师母,是工学院的秦教授,与付导夫妻恩爱,伉俪情深,等他们说完话才姗姗走过来。
  岑嚣颔首问好,像是中世纪肃穆的骑士彬彬有礼:“秦教授。”
  秦教授鬓角华发丛生,眉眼间却和善温柔,能窥见年轻时,肯定是位明眸皓齿的大美人。
  她嘴上吐槽付导,语间却满是爱意:“那老头子自己偷懒,还麻烦你专门跑一趟……”
  “应该的,师母。”她笑靥如花,乖巧地双手把U盘递过去。
  “他自己怠惰又健忘,亏得你这孩子过目不忘!”秦教授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下周来家里吃饭,师母给你做拿手菜。”
  她又狐疑地看向岑嚣,忍不住叹气,再三嘱咐道:“这开学刚十余天,你下手倒快……好好对人家~”
  “师母,我们不是……”姚蘼黛眉微蹙,急忙摆手否认。
  岑嚣闻言,眼角稍抬,神色自然又认真地应下:“我保证,您放心。”
  秦教授寒暄两句便离开了,廖辉带着看热闹的学弟学妹奔向食堂,临走还留了个不怀好意的飞吻。
  刚还喧嚣的小广场,瞬间沉寂。
  岑嚣径直朝她走过来,浅眸含着细碎的光,笑容勾人却危险,地上高大乌黑的身影覆盖住她的,压迫感十足。
  原来她今天只是“顺路”。
  是他自作多情,她今天根本不是来找他的,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却“故意”忘了,怕是来都不想来……
  “小孩,你是不是以为耍学长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