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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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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石榴巷。
白芊芊躲在租来的一方小院里,有些惴惴不安。
丫鬟百合端了饭菜进来,一盘烧鱼,一碟青菜,都是她自己的手艺,比不得专门请的厨娘,自然更比不得镇国公府。
“放桌上就好,你下去吧。”好在白芊芊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只是恹恹地一瞥,甩着绣帕道。
那丫鬟闻言,飞快地抬头看她一眼,才应声退了出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白芊芊简单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看着桌上简陋的吃食,又抬头环视身处的房间,狭窄而昏暗,连个釉瓶摆设都没有,空荡到让人窒息。
她都有些后悔离开镇国公府了,可是没办法,顾瑾元不要她,活该死在外面,而严如昭给的东西,她也已经交出去了,万一镇国公府真出了什么事,树倒猢狲散,到时候再跑就晚了。自己总不能留下来白白等死吧。
入夜,墙外铜锣已敲三更。
迎着清冷的月光,一道黑影从外面翻过院墙,悄悄摸入房间···
谢明姝做了一个梦,梦到上辈子自己在监牢见到顾瑾元的最后一面,最后一句话,还有离开时对方那道凝视的眼神。
“明姝,保重!”
她惊醒了过来。
床边守夜的红芍也随着她的动静醒了过来,“少夫人,怎么了?”
谢明姝定了定神,又摇了摇头,“没什么。”
红芍可不信,“您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做噩梦了?”她说着走到靠门的位置,倒了杯水来。
谢明姝接过,饮了一口,才道:“是做了一个噩梦,许是这些日子心情烦闷的缘故。”
“您梦到世子爷了?”红芍忽然语出惊人。
谢明姝又喝了一口,沉默以对。
红芍‘哦’了一声,又道:“这就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谢明姝继续沉默···
她不想解释自己并非思念,而是担忧,二哥的消息从府外传来,更佐证了她此前心中的猜测,严如昭的‘通风报信’,也未必是好意,焉知背地里是什么打算!
而令她最为费解的是,上辈子逸王和严如昭可从来没有单独针对过顾瑾元,何以如今非要取他性命?
还有公爹派出的人,但愿能来得及。
辗转反侧间,谢明姝还是睡了过去,只是不太安稳,以致第二天一早起来,眼底的青色一眼分明。
红药端了热水进来,不免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正要开口问时,被一旁的红芍给拦了下来,朝她摇了摇头,故只能作罢。
梳妆之际,外面忽传来几声喧闹,紧接着,一个熟脸丫鬟闯了进来,
谢明姝认得是凝晖院的人,正要问时,那丫鬟已经慌道:“少夫人,大夫人晕倒了,你快去看看。”
“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夫人,是···是世子爷出事了,早上驿站来报,世子爷在黔南一带巡视时遭遇流寇,下落不明。”
“什么···”
丫鬟说完,谢明姝骤然起身,翻飞的衣袖将梳妆台上的大半脂粉扫落在地,劈里啪啦地乱掉一通。
不过眼下在场的人都无暇顾及这些,所有人都被这一番话惊得呆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世子爷出事了?
对于镇国公府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大事,但并非对所有人都是坏事。
谢明姝匆匆赶到凝晖院时,赵氏也到了。
“弟妹你别担心,二弟会没事的。”赵氏的演技从来拙劣,口舌亦是如此,“只是失踪而已,俗话说得好,这生要见人,死···”
话还未说完,从里屋扔出一盏茶来,楚氏怒道:“赵氏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回你的院子里去,别在这儿杵着碍眼。”
赵氏被吓了一跳,这才唯唯诺诺地闭嘴。
这时,丫鬟茯苓从里屋出来,只迎了谢明姝一人进去,赵氏见状脸上便挂不大住,转身离开了。
谢明姝进了内室,只见楚氏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样子,茯苓、画屏并几个丫鬟守着,大夫正在为其把脉。
楚氏抬头看了她一眼,指着床边的圆杌道:“你先坐吧。”
谢明姝自知不是说话的时候,走到一旁坐下,才缓缓平复了心神。
方才听闻顾瑾元出事,婆婆晕倒,她来不及思索,便匆匆过来,心里都是乱的,如今回过神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很快,镇国公和三弟顾瑾安也到了。
那诊脉的大夫这会儿已经开好方子,交给一旁的丫鬟,由画屏送出门去。
待外人一走,楚氏冷哼一声,才发作起来。
“要不是驿站的消息误传了进来,你们父子俩还想瞒我到几时?”
镇国公对此沉默不言。
倒是顾瑾安喊冤道:“母亲您这就冤枉我了,我也是刚从下人口中得知此事,近来都忙着衙门指挥司的事,哪里知道这些。”
他这么说,楚氏的视线便落到一旁的镇国公身上,语气泛泛道:“国公爷怎么说?”
事到如今,镇国公自然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瑾元确实出事了,我已经派人前往梁州瑜江一带,一定会找到瑾元的,眼下只是失踪,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一切都为时尚早,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楚氏如何能放心,只是碍于远离京都,鞭长莫及,眼下除了等待,也没别的法子罢了。
镇国公又问一旁的茯苓,“适才大夫怎么说?”
茯苓回道:“大夫说夫人是急火攻心,修养几天就好。”
镇国公听了沉默片刻,才道:“你既病着,管家的事不如···”他说着看向一旁的儿媳。
谢明姝连忙接话道:“母亲身体不适,儿媳自然愿意为之分忧,只是儿媳年轻不经事,只怕力有不逮。”
这倒不是她推脱,也是实话实说。
镇国公听罢,面露迟疑,正要再说什么,楚氏却先开了口,“年轻又不是什么坏事,谁不是年轻过来的,当年我第一次掌家时,和明姝的年纪也差不多,既不经事,就更要好好磨炼学习,不然日后怎么掌管中馈呢。”
谢明姝听着却不说话,心里明白婆婆这话看似是对自己说的,实则视线所及,还在公爹身上。
顾瑾安也附和道:“母亲说的是,二嫂素来聪慧,一点就通的,底下的事自然有婆子和管事打理,只把大处拿捏住就是了,再有母亲看着,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镇国公哪里听不出这些言外之意,随即点了点头,“也罢,这两日明姝你便辛苦些,待夫人病好,再交托回来就是了。”
谢明姝闻言,只道了一个‘是’字,再无其他。
碧云轩,听到谢明姝掌家的消息,赵氏当场就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一边不停走动,一边暗悔自己走的太早,没遇上公爹,不然怎么着也不能让二房白白捡了这个‘香饽饽’去。
稍晚些,杨姨娘得到消息,也趁此机会跑来找茬,恰好顾行桓在正屋,当着儿子的面,将赵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夫人卧病在床,你不在凝晖院侍奉着,跑回来作什么?你倒是会躲清闲的,往日夫人分管家权,哪次没轮上你,如今倒好,全便宜了她明月居的人,但凡你在场,国公爷看在我儿的面子上,能不顾及到你?赵氏呀赵氏,你是胆子大了还是翅膀硬了,怎么尽干这种蠢事!”
赵氏委屈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顾行桓倒是听得耳朵疼,一颗蜜枣嘎嘣几下脆响入了腹,才道:“姨娘,你就别骂了,歇一歇吧,赵氏就算在场,母亲也不会让她管家的。”
“为何?”
“还能为何,二弟才刚失踪,这时候赵氏碰了管家权,不是徒惹猜疑嘛!”顾行桓素日吊儿郎当的,但并不傻,“越到这种时候,越是要低调行事,以前母亲肯让赵氏管家,不过是因为我们大房全无威胁,赵氏管家管的再好,将来一切还不是要回到二弟妹手里,可现在出了变故,二弟失踪了,虽然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还有四弟在,世子爷的位置始终跟我隔了一层,可母亲未必会这么想,这时候染指管家权,不是上赶着找事嘛。”
杨姨娘听罢觉得有理,这才罢休。
“也是,世子失踪,夫人必定担忧,看来这些日子,我也得少在她面前晃悠···”
顾行桓闻言诧异地看了姨娘一眼。
赵氏这会儿松了口气,奉上茶来,讨巧道:“夫君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与其待在那儿惹母亲心烦,不如回来等候消息。”
杨姨娘接过茶,润了润唇舌,又让乳母去把一对孙儿抱来,‘稀罕’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赵氏将她送到门口,眼睁睁地看人走了,回到屋里,不见顾行桓,便问春归,“大爷在哪儿?”
春归红着脸道:“大爷他···去柳姨娘那儿了。”
赵氏一听气的仰倒。
“少夫人小心。”春归连忙去扶。
朴素的青色春裳下,一道红色的吻痕随着丫鬟的动作不经意间落入赵氏眼中。
赵氏赫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