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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本想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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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璎玑先是看了寡夫一眼,随后意识到这种事情似乎没办法寻求认同,深思熟虑片刻后还是拒绝了林姜好心的提议,她抱歉的说:“林、林公子,我在这里待惯了,不想走。我知道你是为我们考虑,但是林公子,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们认识时间尚短,如何能够承受得起少年这么重的恩情。
就算云沂愿意,她也是不愿的。
紧接着寡夫清透如秋水般的盈盈双眸也抱歉的看向他:“劳林公子为我们考虑,但是……那样太让你费心了,我和祁姑娘想的一样,还是留在这里罢。”
他怎么可能会离开这里呢?
若他当真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夫,说不定会很乐意听见这样的话,要是换作那个废物在这儿吗,恐怕也会欢喜的应下。
但是江芷一心只想着等时机到了,好从这副病弱的躯壳中脱离,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
从很多年前起,他就不属于这种地方了。
只不过他的弟子倒是对貌美的男子总是丝毫没有抵抗力,一如从前。
要说他为何知晓这一点,从林姜拜师起就已有端倪,那一年同年进入宗门的弟子不少,按照资质排序,林姜算是在前头。
可在大殿里,林姜看都没看乐呵呵想招他入自己门下的剑锋长老,而是走到了他跟前主动询问能否收他为弟子。
江芷看透了少年眼中的惊艳,却也没有拒绝,而是勾着嘴角将弟子令牌交由了林姜,自此林姜便拜入他的门下。
只是可惜,林姜下山历练的时候挑得太好了,好到他静静凝视着那具年轻并不缺乏天赋的身体里埋着和自己无比契合的灵根时总会在心底无声叹息。
他自然是不会自己动手的。
这三年,师兄看来也不似以往狠戾,而是手软了许多啊。
桌子上人人心思各异,林姜听到自己的提议被拒绝,有种帮不上忙的无力,心口发堵,就更说食欲了。
林姜闷闷放下筷子,起身出去了。
“林公子是不是不高兴了?”祁璎玑瞧见少年闷闷不乐的出门,顿时站了起来。
她想说她们并不是不领情,而是怕增添更多麻烦。
江芷轻声接话:“可能是吧。”
一腔热忱的少年总免不了要遭受打击的,但若是下山历练,遇见可怜的人就要出手相助,是不是一路走一路帮,届时头上挂着“恩人”的头衔洋洋自得,却在其中丢掉了修炼的心思?
还真是天真。
江芷有心试探林姜口中这个所谓的前辈,便垂着眼眸,请求这位前辈上前宽慰林姜几句,他轻声细语的开口:
“前辈,眼下我们的话或许林公子不愿意听,能否请您劝一劝他?兴许您的话他还是愿意听的。”
师飞鸾从那条烂板凳上姿态从容的起身,重叠的衣袍随之缓缓展开,他点了点头,到底是跟上了林姜的步子。
金符漂在半空中为他开路,师飞鸾缓缓跟随着金符的指引往前走,尽管周遭的一切于他来说是无尽的黑暗,但脚下的每一步都能准确踩在通往那个方向的路上。
江芷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无法视物,但修为高深,除开那位……他想不到还能是谁。
*
林姜是想明白的,也有些不理解为何自己的提议会被拒绝,但是走入竹林,迎面吹过来的冷风顿时将林姜吹了个清醒——
他连自己的命都无法完全做主,又如何能够安排好他们的路呢?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在这些人面前忍辱负重,直到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但是他下山之后又意气用事了多少回呢?
那裹挟着竹叶清香的冷风从衣裳钻了进去,寒意如同附着在他骨肉之上,往他体内涌,一时之间,林姜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原本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和师飞鸾有任何的联系,明明一时半会他动不了师飞鸾,却还执意要伤师飞鸾一点皮毛,好像只有那样做,才能证明自己没有白白的再来一回,可同时却也意味着自己招惹了更大的麻烦。
衣袍被冷风吹得翩飞,一头墨发在空中凌乱飘散,发梢拂过他的下颌。
一道金符停在他面前——
下一秒,师飞鸾踩着一双雪白的靴子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是在恼他们不接受你的好意?”师飞鸾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并没有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只是受了嘱托,方才过问两句。
林姜现在心里乱得很,皱着眉头语气生硬的反驳道:“不是!”
只是忽然觉得自己蠢,分明再三警告自己小心谨慎,却还是在以为有可乘之机的时候拔刀想要搏一搏。
兴许他们渡劫被雷劈死都比现在被他杀死的可能性大。
师飞鸾轻笑一声,少年的回答反而更加坐实了他提出的那个可能性。
或许因为师飞鸾现在暂时收起了对林姜的杀意,现在他的做派倒真像是个前辈,就连劝解的话都不免沾点娓娓道来之意:
“人各有定数,纵然现在你能护得了他们,但是往后时时刻刻总有你护不住的。”
可以说那个可怜的男子处境是有些艰难,但绝没有到走入绝境的地步。
现在少年插手未免太早。
“我知道!”林姜心中淤积的郁火又何止因为这一件事,反倒是听着师飞鸾以长辈的姿态教导自己,一时被激的情绪激动,就连声量都开始增大。
余音回荡在竹林之中,师飞鸾面上不见丝毫的怒气,他竟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包容。
也难免会出现这种心境,毕竟少年年纪轻、又修炼不久,若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情绪失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纵然在这漫长的修行生涯中,他似乎并未出现过这种情绪,心如平湖少见泛起一丝涟漪。
所以他不曾恼怒,只是嘴角上扬,安抚的附和了一句:“对,你是知道的。”
金光明灭,映着师飞鸾圣洁神性的脸庞,也怨不得他一现身,便有无数信众。
摧毁的欲望从心底拔地而起,生长出蓬勃的枝芽,林姜欺身而上,将师飞鸾压在了粗糙的褐色树干上。
头顶墨绿的树荫遮住天光,两人的衣袍纠缠重叠,师飞鸾只听得少年激动的质问声——
“你知道什么!”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林姜眼神晦暗,凭着心里那股气劲儿,肆意的压制着师飞鸾。
显然,只要是师飞鸾愿意,他立刻飞出十里八里地,应该也不在话下。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胡诌的话让师飞鸾生出了手下留情的心思,师飞鸾只是抬起手想要推开他。
指骨分明的手摁在他胸膛处,师飞鸾的声音宛如平静的湖面,依旧淡然:“别压着我。”
他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动不动就扑上来。
就算是少年如他口中所说那般对他有倾慕之心,但也应该明白这种肢体接触不会让他生出任何好感来。
换而言之,若不是这名叫“姜林”的年轻修行者身上还藏着他感兴趣的地方,他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但若是用手推,却发现少年压着他的身体纹丝不动,那么,就算他脾气好也总是免不了生出几分不耐的心思来的:
“姜林,如此这般便是你口口声声所称的‘喜欢’吗?”
滚烫的体温隔着衣裳传过来,师飞鸾掌心中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少年身体里的暖意,他欲收回来,但是却被“姜林”一把擒住了手腕。
“圣子,你还怀疑我的心意吗?”少年急匆匆又带着几丝委屈的声音钻进他耳中。
若是他现在愿意分出一丝心神去想林姜的举动,脑中一定会浮现四个大字——
“得寸进尺。”
但是师飞鸾没有,他的心神被掌心那股触感夺去,被少年喷洒在他颈侧的气息抢占,被旖旎暧昧的氛围影响,尤其是面前这个人曾经的的确确是他为了解情蛊,而亲身与之在床上纠缠。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遗留的情蛊作祟,他鬼使神差的没有再推开少年,而是叹了口气:
“我并非怀疑,只是……”
“只是什么?”林姜步步紧逼。
“只是在想你的举止……太轻率了些。”师飞鸾好心的换了一个温和的说法。
他有许久没有接触跟少年这个一般年纪的年轻人,因此也不知晓是否这样的举动于他们而言再正常不过,但是对他来说……
师飞鸾不慎明显的皱了一下眉,终于发觉被少年压在身下的行为就是很奇怪。
如今与那晚不同……
林姜沉默不语,只是在暗自咀嚼师飞鸾口中的“轻浮”二字,心想师飞鸾自己其实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师飞鸾现在使点劲儿并不难,可是却也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
这让林姜想起了脑中为数不多有关于他撞见江芷和师飞鸾在一起的画面,江芷是一向不喜旁人靠得很近的,纵使他能从这些男人们身上得到实打实的好处,就譬如说当师飞鸾与七品灵兽缠斗整整一日才取来了极为珍稀的药材时,江芷也只会施舍般的夸奖两句,最后还是师飞鸾自己讨要,才要到了一个带着兰花香味的巴掌。
他的手摸上自己的右脸,另一只手攥着一缕他师尊的头发轻嗅,仿佛有所察觉般抬头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那时候林姜自然是手乱脚乱的往树后一躲,生怕自己被发现了。
师飞鸾想要挣开,偏过头却又被林姜掰了回来。
林姜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轻浮?可我以为圣子喜欢……”
师飞鸾没有料想到自己的风评有一日竟会差到此种地步,一时没能说得上话来,而就在他分神的时刻,少年的腿强势的蹭进了他的腿间,这让他想起某些不太好的记忆,便吐出一口沉重的呼吸:“你不要太过放肆了……”
这种警告的话语在这个时候说似乎更像是调.情,话一出口,就连师飞鸾都意识到了。
事情偏到这种地步,师飞鸾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那种不对劲不是对事情失去掌控,而是对“姜林”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
任他修行多年,遇到过再多的事情,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沾染“情欲”二字,毕竟这在他的宗门被视为禁忌,再加上他的身份,自然就更不能碰。
可是破戒之后,他心底反倒是更认为那些条条框框是束缚,将人束缚在没有情欲的壳子里,一边修行佛法,一边却手染鲜血。
这百年以来,释迦门人手中沾过不少魔物的血,其中也包括那些堕落、作恶多端的魔修和半魔。
他们口中诵着经,事后超度那些亡魂,说着“众生平等”……但是怎么可能呢?
修行境界有上下之分,更不论那些天材地宝、精怪灵兽。
倘若平等,也不会有众人挤破脑袋也想飞升上界了。
林姜静静凝视着面容平静的师飞鸾,在听到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时,林姜自认为今天已经够得寸进尺了,正要将腿退出来,但是师飞鸾却动了。
他说:“等一下。”
林姜好奇师飞鸾想做什么,便没有再动,却没有想到师飞鸾先是伸手在他脸上摸索,随后将冰冷的唇瓣印在了他的唇上。
师飞鸾好奇的舔了几下他的唇瓣,随后舌尖试图往里探寻。
林姜脑子里率先弹出的一个想法便是——
“师飞鸾一定是疯了。”
林姜是能够忍受自己主动出击做些什么的,但是唯独受不了就这样放任一个变态对自己做什么。
于是他的手扶着师飞鸾的后脑勺开始反客为主。
与此同时,他心底隐隐约约浮出一个真相——
‘他果然是贪恋我年轻的身体。’
竹影遮挡着两人纠缠的衣袍和亲密的姿态,但是这时候却有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拨开了竹枝。
江芷蹙着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