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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写星(已补) ...

  •   第二十一章

      羽林营例行晨点,怎么点都差一个人。

      楚曜疏坐在上头,面色冷得要结冰。

      被他抓来点到的士兵第二次上前禀告:“统领,差一人。”

      楚曜疏:“差谁?”

      士兵的嘴张了张不敢说,反复几下之后决定自己要不还是再点一遍。

      楚曜疏笑了,都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青玉呢?”

      底下的人哑口无声,他们根本不知道青玉在楚曜疏眼中的分量,哪敢随意告状。

      青玉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隔着百余名羽林军士,看见了坐在最上头的楚曜疏。
      楚曜疏不动,自然所有人也不敢动。青玉就这样当着全军军士的面,快步走到楚曜疏身前,跪下。

      事已至此,青玉想,三殿下就是要杀他以立军威也没什么。

      全军肃穆,不知道他们喜怒无常的首领会如何处置他自己一手捧起的爪牙。

      谁料,楚曜疏沉沉一声:“到齐了?那便散了。”

      全军解散,只有青玉还跪在原地。一直等到这边只剩了他们两个人,楚曜疏好似舒了一口气,青玉不抬头,也看不见楚曜疏为何会如此反常。

      沉默实在是压抑了太久,青玉稍稍抬眼,看见了楚曜疏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把身上的味道洗了,然后到仵作房来。”楚曜疏冷漠地离开了。

      三殿下没有杀他,甚至没有罚他。
      一时间,青玉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直到他依着楚曜疏的意思去洗干净了自己,才发现楚曜疏一直沉默的原因。那身从昨晚穿到现在的衣服,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青楼香粉味道。
      这几乎就是在全军面前广而告之,他青玉昨夜是在青楼妓院睡的。

      青玉现在真是百口莫辩,他又不能公然去说他没有招妓,他是被灌醉了、被睡的那一个。

      思及此,青玉更想把昨晚的那个刀疤脸大卸八块。

      他清晨等到执金吾去后,起身穿了衣服就要走,那男人抓住一把青玉的袖子。

      青玉回头,男人盯着他几息,突然:“跟我走吧。”

      青玉拿着刀鞘狠揍了他一顿。

      羽林营,仵作房。

      兹事体大,楚曜疏只带了几个亲信与青玉。

      青玉亲眼看见仵作房中情形便惊了。屋内的每一处都被人为破坏过,尤其是仵作用的许多保持尸体不腐的溶液,全部打翻在地,气味难言。这千万般的作乱,只为了掩盖一样事物:黎王的尸体不见了。

      楚曜疏下令,一日之内,必须从这堆废墟中,找出行窃者的蛛丝马迹。

      -

      晴阳正好,说好了入宫见楚旻琅的殷怀洲在宫中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他这偏僻的远枫阁。

      殷家当年作为围剿黎王的助力,后宫中又有殷贵妃相助,势头正盛。殷怀洲幼时就很受景文帝宠爱,比之一些亲生的皇子还好。
      那时殷怀洲常常被教导,殷氏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幼就常常把他放在楚曜疏身边,只为他今后能够全心全意地辅佐楚曜疏。

      殷怀洲因此入宫的次数不算少,但是往往都是陪在楚曜疏身边读书骑射,根本不知道原来皇宫中也有这般偏僻的角落,里头住着一个七殿下。

      看着这枯败之景,殷怀洲只恨不能早日发现楚旻琅的真实身份,然后把他接到他们的家里去。

      而楚旻琅难得在看见殷怀洲之后没有那么兴奋,而是一心扑在昨日发现的图案上。

      殷怀洲有点不习惯楚旻琅不理他:“殿下?”

      楚旻琅给他看了那临摹出的图案:“你见过这个么?”

      “金玉馐?”殷怀洲瞬间就想起了楚旻琅昨日在酒楼的异样。

      楚旻琅点点头,殷怀洲又细看了看,突然心口发寒。
      “殿下,城东有不少这东西……”

      楚旻琅神色振奋。

      时隔半月,皇宫中的七殿下再次被神风将军一把抓上马,奔驰出宫去了。

      平安追在后头:“殿下!殿下你这次去几日?殿下你还回来吗?”

      宫中消停了半晌的流言,又如殷怀洲马蹄下的尘埃一般被卷了起来。

      一路疾驰,楚旻琅下马的时候腿都在抖。

      喘匀了气,他抬头看向眼前的建筑,复又看看身边的殷怀洲。
      “你带我来……青楼?”

      瑶台馆,单看三个字还略有些诗情画意,但只消把眼睛向上抬抬,就能看见上方大敞的窗台,以及依窗而坐的一名女子。女子衣着极为清凉,拿着扇子在饮酒,对来往的男男女女都暗送秋波。

      殷怀洲从后捂住楚旻琅的眼睛:“不是叫你看这个的!”

      楚旻琅把殷怀洲的手按了按,殷怀洲续道:“看匾额边上的花纹。”

      楚旻琅细细端详了一阵,发现那看似随意的花纹,实际上全都是由象征长庚星的图案连接而成。密密麻麻的,让他竖起了一层汗毛。

      殷怀洲带着楚旻琅,两人依着城东最为繁华的长街而行。
      这里沿路的商铺、食肆、青楼,大都是有权贵子弟在后支撑,这才能支付得起护城河入江沿岸高昂的地价。
      而这其中又有大半,明晃晃地画着长庚星的标志。

      楚旻琅:“是□□?”
      殷怀洲也不明所以,只能摇摇头。

      平安告诉楚旻琅,用这种图案记录星象是从占星监起始的。秉成帝痴迷占卜,占星监的记录法当年被懂星象的人十分推崇,如今大约学过星象的都了解这套标记法。

      秉成帝,占星监,专权,长庚星,这些词汇都很容易让人想起黎王。更甚至,即便不与前几个词关联上,也会让人当即联想起黎王屏淮。毕竟前几个词都随着今圣继位,成为了过往对秉成年间独有的印象。只有黎王,将兵荒马乱和刀光血影带到了景文年间,在经历过的人们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记。

      “黎王,真的死了吗?”

      -

      原本严谨如铁桶一般的羽林营,近期几度三番遭人任意出入、偷窃、毁坏。先是郭展一个大活人没了,接着又是黎王的尸体消失不见。
      更加让楚曜疏感到失控的是,不应该有人知道郭展在羽林营,也不应该有人知道黎王尸体在羽林营。

      究竟是谁,在暗中,对羽林营了如指掌?

      “严查!流芳宴行动之前,务必要查清楚。”

      青玉带着在场的众羽林军跪地领命:“是。”

      真说京师中有那么多人,能够做到出入羽林营不被察觉,还能通晓羽林营内部的情况,青玉是不信的。
      因此他在看到仵作房的情况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借由刑狱大火出逃的邢犯。

      多巧啊,那人也被关过刑狱。

      -

      楚旻琅同殷怀洲已经逛过一圈了,正要转身往回走。

      谁知走不过半刻钟,正撞见带队巡逻的青玉。

      青玉行了礼:“殿下,将军,让人好找。”

      楚旻琅和殷怀洲自然不知,青玉出了羽林营便找到宫中,却被人告知七殿下又被神风将军抓出宫了。之后一路探听,终于在城东见着了两人。

      楚旻琅不解:“找我们?”

      青玉:“陛下归朝十日有余了,七殿下可还记得,与我们殿下说好的,案子?”

      楚旻琅:……
      你可以先问问你们三殿下自己还记得不?

      不就是那个七进七出羽林营的江洋大盗么?在收到含有画像的匿名信之前,楚旻琅一度以为那是楚曜疏瞎编来,只为了搜查将军府的假案。
      自从收到匿名信之后,楚旻琅就没再管这事,楚曜疏自己也没搭理。

      现在是,来秋后算账了。

      青玉:“殿下若是全无进展,大可以将案宗归还羽林营……”

      “谁说没有,”殷怀洲上前半步,打断了青玉的话,“青玉大人来得正好,若是不妨碍大人的正事,不如同我们一起,来看这位大盗的真面目?”

      青玉淡然,遣散了其余军士:“自然。”

      一刻钟之后,三人站在了瑶台馆前。

      楚旻琅:?

      青玉:……

      殷怀洲抬手:“二位,请。”

      青玉慢了半步,神情复杂地跟上殷楚二人。

      自正门进,拂开层层帷幔,铺面而来是香粉和酒气的味道。
      殷怀洲丢了锭银子给迎门的,带着两人直上二层包厢。

      楚旻琅咬着牙贴在殷怀洲耳侧:“将军很是熟练嘛?”
      殷怀洲低声解释:“没来过,查过。”

      而青玉兀自在想,这一身味道回了羽林营要怎么跟统领解释。

      白日里的瑶台馆,还像它的名字一般高雅。台上的女子抱着箜篌,边弹边唱,唱词也是赞的江南好景,不是什么十八摸。

      青玉把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

      殷怀洲瞥了眼一旁的漏刻:“青玉大人别急,再等一刻钟。”

      一刻钟之后,台上的女子唱完抱着箜篌退下了。帷幕拉上了一段时间,再拉开之后,台上已经变了一幅情景。

      一名长相英气的女子身着劲装、负手而立,手上拿着的是舞剑表演用的、未开锋的长剑。戏台的另一侧,则是一名披头散发、袒胸露乳的男子,正悠闲地半卧着饮酒。

      那男子薄唇挺鼻丹凤眼,左脸一道长疤,上头画了枝桃花装饰。

      殷怀洲含笑:“青玉大人,看那男子熟悉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写星(已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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