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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向上 ...

  •   第二十五章

      夜色深重,羽林军直入皇宫传信。从钟霖园出来的一众人也都漏夜被押往羽林营。

      楚旻琅向后看了看楚景升的马车。

      殷怀洲道:“担心四殿下?”

      楚旻琅摇头。
      楚景升清醒之后便有她的侍女陪同,还轮不上楚旻琅担心。楚旻琅忧心的另有其事,他原本打算在审查此事之前无论如何也见楚景升一面,将其中利害说清楚。但是现在楚曜疏盯着他们,便只能靠楚景升自己悟了。

      但愿在面见皇帝之前她能明白。

      楚景升此时正在马车中梳洗,兰草在一旁伺候。
      兰草道:“殿下须得先有筹谋,三殿下这次说不定就是冲着殿下您来的。”

      楚景升想起血肉模糊的楚晔澄与下落不明的楚星沅,道:“楚曜疏,跟个疯狗似的,如今只看父皇是信我还是信他。”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她几乎没有自己的谋划,只能听从皇帝的意思。

      兰草给楚景升递上簪子:“殿下还需多留意七殿下,他与三殿下的母族都是殷家,难保不是又一个六殿下。”
      六公主楚星沅就是给楚曜疏为虎作伥,最终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兰草的话让楚景升的后颈又痛了起来,不由得抱怨:“这个楚旻琅……”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一定要在父皇面前告楚旻琅一句,她的脖子都给人打青了。

      这时辰分明是丞相纠集百官、组织廷前议的时候,今日的光和殿却清了出来,只因为楚曜疏一定要升个大堂。

      景文帝被德桓太监搀着,在光和殿落座。楚曜疏这般兴师动众,让他有些不耐。

      光和殿中只有楚曜疏先声夺人跪下:“儿臣打搅父皇休息实在罪该万死,只是今日事出突然一定要请父皇定夺!”

      景文帝叫他继续说。

      “儿臣昨夜原本带着羽林军在城东巡查,却发现父皇赏给四妹的钟霖园走水了。儿臣想起那是正是景升筹办的流芳宴时候,园中必定有不少人受困,便带人前去救火。谁知竟在园中发现了黎王屏淮的尸体!”

      景文帝听见这四个字,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你说什么?”

      楚曜疏抬眼:“黎王屏淮的尸体。”

      景文帝只看着他不言。

      “还有这些。”
      一名羽林军上前,将一叠赴宴人的拜帖奉上,上面的每一张都明晃晃地镌着长庚星的标志。

      楚曜疏想起楚旻琅最近和殷怀洲亲密无间的样子:“还有七弟,他也在场。”

      景文帝撑着头:“两个,这次你又有两个手足在图谋不轨是吗?”

      楚曜疏磕头不起:“儿臣也不愿相信,便劳动父皇查明真相。”

      景文帝的火气上来了:“把人都带上来!”
      他从来不在意楚曜疏残忍的手段、无情的计谋,因为天家无父子,不论是楚曜疏,还是楚景升、楚星沅、楚旻琅,甚至出生不到半年的那个小十九。他们,都只不过是自己待价而沽的未来继承人。至于谁的价值更高,要看他们自己的手段。
      从来都只说他偏心楚曜疏,放纵楚曜疏,心中只有楚曜疏这一个儿子。其实只是楚曜疏的手段最狠,他看得上罢了。

      但这次,景文帝盯着楚曜疏,他太冒进了。
      不仅在于他这次想动的人是楚景升,更在于他居然敢用黎王的尸体!

      很快楚旻琅、殷怀洲、曲焉等人被带进殿来,侍女来报,楚景升还要梳洗打扮。

      景文帝问楚曜疏:“黎王尸体朕记得是由你羽林营暂为保管。”

      皇帝问的不仅仅是一个尸体的下落,更多地在于当时刑狱大火、黎王遇害,他可是当面提醒楚曜疏,要尽早查明,公开黎王已死的消息。这样一来,把焦尸下葬之后,黎王这个阴影就彻底消失在世间了。
      当年身受其害的人,无不乐见其成。
      景文帝认为其中应该包括被黎王挟持、亲眼看见黎王虐杀手足的楚曜疏吧?

      但楚曜疏却没有,他拖延了黎王之死的消息,难道只为了构陷楚景升与楚旻琅?

      楚曜疏道:“黎王在刑狱遇害之后,尸体是一直放在羽林营没错。可就在十日前,羽林营仵作房遭遇偷窃,尸体不翼而飞。儿臣本想找回尸体再禀告父皇……”
      景文帝冷不声地砸了个书简去,正中楚曜疏的额头,他便噤声了。

      景文帝道:“今日之事第一罪在你。”

      楚曜疏低头道:“是。”

      景文帝道:“继续,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你怀疑他们做什么?”

      楚曜疏脸上带了伤,但丝毫不能影响他的气势。父皇如今还是叫他来说,说明就是相信他的。事成之后,背后操作的人,将会用命来赔偿他。
      “儿臣也曾收到一份景升的流芳宴拜帖,但因为羽林营琐事繁多,儿臣便没有去。但是在几日前,儿臣听到了一些流言,说黎王已借刑狱大火出逃,要在钟霖流芳宴上招揽谋士。儿臣便多留心了一眼流芳宴,昨夜行至钟霖园外,又发现起火,就出了今日的事。”

      还不等楚旻琅或者殷怀洲做出回应,曲焉就率先大喊冤枉:“今年的流芳宴与往年并无二至,在场有近百人都是见证!”

      那些赴宴的书生们都正在殿外看着,看见曲焉再度为他们辩解,都心生感动,大有要同仇敌忾为曲焉作证的意思。

      楚曜疏道:“这事确实也该问问负责筹办此次流芳宴的安国侯世子,为何在拜帖上镌刻长庚星的标志?”

      曲焉不卑不亢道:“三殿下,这世上是先有长庚星,再有黎王的。”

      这个说法当然不能得到在场人的认可,景文帝看着那拜帖上的所谓的长庚星标志,默然不语。

      曲焉继续道:“况且虽说这次流芳宴是微臣筹办,大小事宜、每一处花木的摆放、拜帖的设计,无不要和钟霖园真正的主人四殿下过问。四殿下在的话,一定能解释出拜帖上长庚星标志的含义。”

      楚旻琅低头笑了,原来杀招真藏在这里。

      拜帖上的长庚星标志说明不了什么,莫须有的黎王重现也说明不了什么,但如果它们全部联系在楚景升身上,楚景升就百口莫辩了。
      曲焉三言两语看似在辩驳,实际上只将楚景升推了出来,正合了楚曜疏的意思。这让楚旻琅很难不想到他们上一次的盐税勾结。

      景文帝道:“景升梳洗好了不曾,叫她来。”

      太监德桓便去通传,光和殿中又陷入一片沉静。

      殷怀洲站在楚旻琅身边,难得地感受到楚旻琅平时的状态。
      殷怀洲低声:“为什么,都看不见我们一样?”

      楚旻琅道:“那是因为你站在本殿下身边,把头低下,再等一会儿他们吵完,咱们说不定能直接遁。”

      殷怀洲笑了下,难得楚旻琅身为皇嗣,能把权柄争夺看得如此之淡。

      楚景升很快到了光和殿,不同于其他人的灰头土脸,她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穿华服,向景文帝行了礼。

      任何人打眼看去,都会是第一个注意到楚景升,就像注意到鸡群中唯一的白鹤一样,更别说是景文帝的俯视。

      烛光打在楚景升满头的金饰上,格外耀眼。

      景文帝突然火起,将楚曜疏呈上的一叠拜帖甩在楚景升身上。
      “你头上戴的是什么东西!”

      来了。
      楚旻琅低声告诉殷怀洲:“拜帖上的长庚星是谁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楚景升身上的长庚星。”

      被楚曜疏针对,楚景升原本就非常胆战心惊。她才入殿就皇帝就发了这样大的火,这一下让她更加莫名。

      楚景升含着哭腔:“父皇,儿臣不知道父皇什么意思?”

      景文帝一时更是气愤楚景升的无能,但凡任何一个皇子公主,能有楚景升的如此身份和民心所向,再有楚曜疏的手段与谋略,他哪里还要看他们在这里过家家?

      楚旻琅适时出声:“四姐,父皇在问你,为何会佩戴形如长庚星样式的簪子?”

      楚景升不可置信地摘下头发上的簪子,那怪异少见的线条形状同拜帖上镌的长庚星标志一模一样。

      她握着簪子,不,不一样!

      楚景升回头看向站在阴影处的楚旻琅,只见对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那天御花园,那个小太监说,他是服侍楚旻琅的人。

      “父皇,是谁说儿臣身上有长庚星?儿臣身上这分明不是长庚星!”

      一时间,殿中人的神色都出了些异样。
      殷怀洲看向楚旻琅:“殿下?”
      他在背后也掺了一手?

      楚旻琅最后问殷怀洲一句:“你是希望,我们现在就悄悄离开,还是我走上去?”

      这是最后一次,楚旻琅问殷怀洲的意见。是不是非要争储,他们才能在一起?
      殷怀洲一时做不出决断,而楚旻琅已经转身缓步上前。

      他走到楚景升身边跪下,拿过楚景升的簪子,装模作样地看了好一会儿。

      楚旻琅笑着抬头:“父皇,这套星象标记的方法,缘于占星监。为了方便记录,将星辰的记号极度简化,最后的标记多有相似。父皇仔细看,四姐簪子上的不是长庚星,是望月之相。”

      他原本就年纪小,娓娓道来之时还带着天真的语气,让人先信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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