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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I want to hug 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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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结束之后,大家回到自己班上领毕业照,或是去找朋友和老师们拍照,完成高中落幕时的留念。
收完最后一本书的时候,张亦然正好从办公室回来。那时教室里的人不算太多,周应抬头的时候刚好撞上了他的视线。
在她的印象里,他见到她的时候似乎总是笑着的。
“东西收完了吗?”张亦然走了过来。
“嗯!”周应点了点头。
张亦然单挑了一下自己的左边眉毛,露出一副思考后的坏笑:“日记本,带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很刻意地放慢了语速,像是在强调什么一样。
周应:“……”
她用着一副听上去很冷的语气回答:“带了。”
“哦——”张亦然轻声回答,然后点了点头,一副很傲娇的样子,“那就带了吧。”
周应一下子有点捉摸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忽然感觉闻到了一股好浓的“绿茶”味。
“回家!”
“嗯。”
教室外的阳光很大,炙烤着在微风中缓缓摇曳的香樟树叶。柏油马路上翻涌着热浪,夏蝉趴在枝头奏响着夏日乐章。这条路走过很多遍,也许这会是最后一次穿着校服走这条路。
回首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和他在这条路上经过、驻足、说话,周遭的小草小花随着年岁更迭生长,但依旧留存着他们言语中的秘密。有些秘密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忘却,那些刻在我们心底的点滴,会永远藏在那个名为青春的地方。
“对了!”周应忽然开口,“部分试题的答案已经公布,要不要,一起估个分呀?”
估了分,就能大概清楚自己能不能和他报同一所学校。
想到这,周应的心里忽然泛上一阵忐忑和紧张。她在害怕,自己万一不能和他报同一所学校。
“好。”张亦然答应下来,“去你家还是我家?”
“都可以,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就去谁家。”
张亦然依旧说了句好。
虽然石头剪刀布这种决定方式有点幼稚,但是有用呀。
停在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在微微的夏风中石头剪刀布,结局是男生赢了。
嗯,那就去他家估分。
反正两家楼上楼下,很是方便。
周应先回了趟家,整理一下刚从学校带回来的书。在书房这里书本的时候,心中总有那种不安和忐忑,既有害怕,也有期盼。
只带了手机,其他的什么都没带,周应上了楼。因为只有一层楼,周应索性走的楼梯。刚走到楼上的楼梯口,周应忽然听见了一声很重的关门声。她下意识地停在了楼梯口的门后。紧接着,一个身影就略过了楼梯间门口的门缝,最后停在了电梯前。
周应知道,那是张亦然的父亲张远声。等张远声进了电梯,周应才从楼梯间那出来。走到张亦然家门口的时候,周应就听见了稀稀落落玻璃碎片发出的碰撞声。
于是,她顾不上敲门,直接输入了张亦然家家门的密码打开了门。
“张亦然!”
周应几乎是“闯”入进张亦然家的。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碎玻璃渣。烟灰缸里,张远声没抽完的那半支烟还在默默燃烧。周应走到张亦然的面前,张亦然停下了手上清扫玻璃碎渣的动作。
她知道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好,经常意见不一样。张亦然没有按照张远声设计好的路径走,让张远声时常觉得,自己的教育是失败的。
他知道张亦然出书不告诉他,知道他去拍电影没有和他说的时候,心里的挫败感便更强了。在他的计划中,张亦然应该要在商业有所成就,未来能够在他的引导下,成为一个全面的商人。
今天是张远声从旧金山回来的第一天,一下飞机,他就来了这里,目的没有别的,只是为了发泄情绪。在停掉他的卡之后,张远声发现他不但没有去求他,反倒活得还更滋润的时候,挫败感再一次加深。等他知道那张卡上面的钱他一分未动时,愤怒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峰。
坐在客厅里,张远声本来想好好讲话,奈何他根本就压不住自己的性子,直接把桌上的白酒杯一撂,说:“我都是为了你好!”
力度没控制好,白酒杯滚落到了地上,碎了。
和他那原本就不怎么完整的童年一样,破碎了一地。
“你走吧。”张亦然的情绪没什么波澜,似是早已适应父亲的这种阴晴不定的情绪,“一会我还有事。”
张远声见张亦然是这般的态度,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走出门前,他对正在扫玻璃碎渣的张亦然丢下这么一句话:“你和你妈一样,永远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他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在收集着原本不该出现在地上的玻璃碎渣。
不管自己的思绪再怎么平静,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也顿时变得不平静起来,掀起了涟漪和波澜。
地上的玻璃碎渣已经扫完,周应没有继续说话,然后一把抱住了站在她眼前的张亦然。
就像春天的那个雨夜,她在那间出租屋外,和他在走廊上一起听春雨的那时候一样。
那天晚上他们都失了眠,躺在床上,无论怎么数小绵羊都睡不着。
即便是他就在隔壁,但周应还是像原先那样,拨通了他的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通。
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就像是在一个漆黑的房间中,忽然窥见了一束月光。
“我睡不着。”
失眠的电话,通常都是以这句话作为开头。
“我也是。”张亦然说,“要不要下去走走?”
她还未曾见过长宜凌晨时的街道,忽然听见这个提议,心里不免地泛上了一种兴奋。她立即说了句好,答应了下来。
凌晨的城市街道被笼上了一层静谧,昏黄的路灯灯光照着柏油马路变成了橙色。远离闹市,人不算太多,树叶的沙沙声充斥在耳边。虽然是春天,但依旧会有树叶被风吹的缓缓落下。长宜的春天多雨,地上时不时会有小水洼。路过的小猫小狗迈着轻快的步子从旁边经过,然后找一处地方睡觉去了。
周应和张亦然直接穿的是校服外套,两人的衣服略显松垮,看起来比较松弛。
至于为什么睡不着?
高三生总有那么几天会陷入进无限的焦虑,会在思考未来,会去思考明天要做什么。单一反复的生活是无聊的,要允许自己的思路在某几天去乱飘一下。不妨借着这段思绪,从日复一日中抽离出来,换换心情吧。
春风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一件春季校服外套足以。耳机里正在放着那首Lil Ghost小鬼的《别叫我达芬奇》,轻松的曲调回荡在这春风吹不停的夜晚,连步子都变得轻快了起来,或许这就是春风沉醉的感觉。
不剩一百天的时间,考卷不停在脑海纷飞。周应慢下自己的脚步,抬头看向了夜空。恍然间,路灯的灯光闯入了她的视线,
张亦然随着她的脚步缓了下来,跟着她的视线抬起头。
夜晚漫长,人烟稀少,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周应和张亦然决定出来走走。他们不止一次一起经历着这样的长夜。他们在低潮中遇见,在黑夜中相拥,从小便是。
走到一棵树下,忽然吹起了一阵风,头顶飘来了几滴水。树荫外的水坑里泛起了涟漪,周应说:“下雨了。”
张亦然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好像是的,那我们回家吧。”
两人一路小跑到出租屋的方向,在大雨落下之前,两人成功走进了那幢楼。
一路往楼上走的时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声音充斥在耳边,夹杂着春风的耳语。
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周应再次慢下了自己的脚步,她牵住了走在前面的张亦然的衣袖。
张亦然停下,看向身后的周应。
周应说:“我还是有点睡不着。”
张亦然笑了一下:“据说雨声能够助眠。”他把视线看向走廊外,“要不我们一起听听雨声?”
周应的心里忽然闪过了前几天看的余光中的那篇散文。
现在不是冷雨。
所以此刻和他在一起,是听听那春雨。
就这样,他们站在了走廊边,视线里都是大雨落下的瞬间。
这个雨夜,他们或许没有说什么话,但周应却在心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
所有的思绪,也许春天会明白。
他们就在这样的夜晚里一次又一次地相拥,然后一次又一次感知到那来自心底的声音。
思绪从春雨那晚抽回,埋在肩膀的拥抱让周遭的空气变的暧昧了起来。
她会一次又一次地拥抱住他的破碎。
耳边的温度越来越高,呼吸在“不自主”中变得急促。
“估分吧。”张亦然说,“估完分,我有话想对你说。”
听到这话,周应心里一怔,又陷入到了那种在自家书房里出现的紧张感。
“其实……
“我也有话想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