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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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藏进云层里，掀起一阵风。
江槿停下步子，犹是含笑看着褚昱，似乎想透过他那点漆的眸子直直的看到他心里去。
江韫跟月亮一般，眼神躲闪，但手下却是捏紧了帕子，生怕听到什么不趁心的答案。
那云只是薄薄一层，须臾，圆月便从里头露出来，清浅月华，什么也掩盖不了。
等到江韫加快的心跳缓缓恢复如常，听他才说：“并非，只是身为兄长收妹妹礼物于礼不合。”
他声音轻描淡写，听不出什么情绪。
妹妹……
江韫微怔后抬头看他，青色长袍，板正如林海常年青葱的修竹。
所以，褚表哥如今是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旁的思绪。他待自己好，也只是拿自己当妹妹，并非是什么喜欢之情。
仔细想来，这些日子褚衍之确确实实没有任何逾矩，亦没有对自己显露出分毫不同。
先前还觉着他不知他二人婚约一事，该是好事一桩，至少他们二人日后成婚，也是因为互生欢喜。
而如今……
江韫微不可及的叹气，褚表哥只拿自己当妹妹，怕是日后晓得婚约一事后，委实得同自己生分了。
江韫从江槿臂弯里抽出手，又从秋画手里拿过匣子，拂去上面的槐花，转身停下。
她看着木匣上雕刻的复古繁杂的图案，卷翘的眼睫轻颤，声音清浅，吴侬软语轻被风一吹就能吹散。
“褚表哥，我仍是方才那句话，阖府众人都有，不能少你一份。”
鹅卵石小路蜿蜒，垂花门旁隔窗里花影摇晃，褚昱垂着眼皮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许久未等住他的回复，江韫抬眸，倔强的盯着他。
时间一寸寸的流过，她以为褚昱真的不接了，嘴角也开始下撇，心里头的委屈愈发的重。
她哪里受过这种被冷落的滋味，眼底氤氲起水汽，雾蒙蒙一片。
下一刻，手上一轻。
泪眼朦胧间，江韫只来得及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眼前晃过。
“多谢韫表妹。”褚昱躬身行礼，声音舒朗清透，言简意赅。
江韫眨眨眼，眸里的雾气迅速散去，趁的杏眼愈加的明亮，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
褚昱只一眼便撇过了头。
……
江槿才不想理会他们这一对小儿女之间的恩恩怨怨，调侃过一通，便也罢了。在一旁矮身捻了朵将败的残花，只当没瞧见，也没听见。
余光瞥见两人四目相对，她往垂花门那头走了几步。
街巷外打更人的梆声两记，透过厚朴的白墙闷闷传来，江槿抬眼幽幽看着已经下了西山的月，轻咳一声，指着眼前的小径说。
“时辰不早了，从这里过去离枫泊院要近一些，韫儿且随我回去罢。”
江韫闷闷的哦了一声，鼻音有些重。
褚昱闻声瞧她一眼，视线下挪，瞥见她有些单薄的肩头。
如今白日里尚热，江韫出去时穿的少，到了夜里稍凉些，再看她那肩处薄薄的一层纱，便觉着凉意从背后升起。
他良久才开口，目光落在地上：“夜深了，我先送二位表妹回去。”
江韫立马护犊子般地拒绝：“表哥明日还得早起去国子监，今日已经耽搁你许多，万不敢再叨扰，我同姐姐一起回去便可，你紧着回去歇歇。”
她语速难得的快了一次，一番话说下来都不喘气，江槿不由得侧目。
“……不在这一时。”
褚昱轻飘飘的便否了她的话。
江韫嘴巴张了张还待说些什么，江槿猛地开口打断她：“那便麻烦褚表哥了。”
江韫不满的看姐姐一眼，江槿恨铁不成钢的瞪她：“还不走？”
江韫磨磨蹭蹭的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途中经过间雪院，江槿却说自己今夜去枫泊院，几人便没再停留，直到枫泊院。
将人送到，褚昱便离开了。
江槿走了两步，余光见江韫时不时还回头看，携过她的手，另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你呀……”
江韫吃痛轻呼一声：“姐姐。”
“还看，人都快回到松直院了，你还能看到什么？”江槿不耐的拉着她快走几步，一面低声絮絮：“原以为你们如今该亲近了些，怎的今日一见，更生分了？”
江韫哼了声，颇为苦恼的说：“我也不晓得，明儿说给她兄长熬粥，我也安排厨房给他熬了。他日日要去国子监，要寻他都得好生挑个日子。”
“可是每每我找他，他都待我如初见那般冷淡，我倒是想好好的坐着同他说说话，但总是我说十句，他连一句都不乐意讲。真愁人，我是实在不知该如何拉进同他的距离了。”
她紧紧挽着江槿的胳膊，低头看着满地的落花，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避免踩到：“姐姐你告诉我，他如此冷淡，待我同旁人无甚区别，我要不要告诉他，他是同我有婚约的呢？”
“那自然是…不说的好。”江槿一牵唇角，“你想想，他既然拿你当妹妹。且不说他心里待你是否真是妹妹，终归这些日子他的种种行为皆是如此。再说，清河褚家近年已经大不如从前，你二人实在说不上是门当户对……”
江韫不满的皱眉：“姐姐！”
“你别不乐意，忠言一贯是逆耳的。”江槿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喜欢上你，怕是还得顾虑着这顾虑那的，即便是心里喜欢了十分，嘴里也只敢说出三分。
而且，褚表哥是个话少的人。如果某日你能感受他对你的喜欢，能感受到他那三分的喜欢，届时你再告诉他，你们二人有婚约，你说……他会如何？”
江韫长睫跟小扇似的轻眨，她想都不敢想，褚表哥流露出三分喜欢的样子会是如何。
他真的会喜欢自己吗？
见她又跑神，江槿捏了下她的脸：“好了，别想了。褚表哥再如何，也不过是个男子。只要是个人，便无法抵挡旁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真诚待他，他总会感受到。”
江韫惆怅的闭了闭眼。
“我尽力。”
回屋后，丫鬟抬了水进来，两人沐浴后才一同躺在拔步床上。
江韫没什么瞌睡，便絮絮叨叨的从今日出门到国子监再到夜市，一一跟她讲。
江槿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翻了个身强撑着精神听她说女儿心事。
“那些胡姬是真的好看，眼睛都是蓝色的瞳孔，只是穿的确实太少了些。”江韫说到此处，又悄悄哦了一声，从自己的被窝钻了出来，掀开江槿的被子，眼睛扑闪扑闪的：“姐姐，我跟你讲，今日那些杂耍的会喷火！”
江槿“嗯”了一声，“我知道。”
“然后那个火直直的扑向我来，我当时都要吓死了，心都要胸腔跳出来了，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
江韫正说着，见江槿的眼睛眯到一起了，摇了摇她的胳膊，又叫醒她：“姐姐，你别睡着。”
江槿揉了揉眼：“好……千钧一发的时候，然后呢？”
江韫脑袋埋在她的肩头，“哦哦哦，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我转身不慎扑到了褚表哥的怀里。”
“嗯，你扑到了褚表哥的怀里。”江槿迷迷糊糊的重复了一遍，说完又瞬间惊醒过来：“什么？你同褚衍之抱在了一起！”
江韫急忙捂住她的嘴巴，板着小脸解释：“你小声些，还有……还有，我没有跟他抱在一起，我只是扑到他怀里了，并不是抱，姐姐你注意你的措辞。”
江槿掀开被子坐起来，借着月色瞪了她一眼：“你都同旁人抱一起了，还要我注意措辞，江韫，我说你……”
“我错了。”江韫见她似乎真的有些恼了，嘴里连连抱歉。
江槿剜了她一眼，缩回被窝，一面说：“我之前就同你讲过，切莫多看那些满纸风花雪月的话本子，看的多了，人都笨了。”
她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晌，江韫再不敢多嘴，只好连连点头应下。
如此以来，江槿便完全清醒了。后半夜，光是江槿说人的声音。
*
翌日。
江韫去大夫人的院子里，将买的东西亲手给了伯父，陪他们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因着明日便是伯父下江南的日子，江府夜里摆了家宴。
往常的家宴都欢喜一片，今日却是愁云惨淡，便是笑也是笑意不达眼底，教人如坐针毡。
到了第二日。
江韫同府里的其他女眷一同送伯父出行，一路到灞桥。
晚上回来时，不过才少了一人，府里便安静了许多。
江老夫人如今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只是速度稍慢了些。江韫忆及伯父下江南那日，祖母眼里的泪水，便觉着鼻酸。
因此一连几日都在平宁院里逗她开心，直逗的老夫人乐的嘴都合不拢。
故而这几日的粥，都是让秋画给厨房吩咐一声，直接去做，此事便是全权交付给秋画了。
这日，秋画又来平宁院同她说送粥一事。
“这两日的粥，表公子都收下了，倒是未说别再送之类的话。不过，我觑他神色，跟从前也没什么不同。”
江韫支着雪腮“嗯”了一声，另一只手搅着金麒麟香炉里飘出的青烟，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他可有问我为何不再来一事？”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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