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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蛇蜕(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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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惠民小区。
在回去的路上,陆砚和师姐都是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地踩着积雪前行,而等一进了屋里,关上门,安云便转过身来抱着手臂望向陆砚,那双漆黑的眼里是难得的严肃神色:
“阿砚,你师父应该和你说过不要去水滨广场吧?”
这个,师父自然是讲过的,但也许是师父提起来的时候语气太过平淡,一直以来,陆砚只是知道那里容易出事,是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
如今他算是领教到了,这里竟能生出那么多的阴魂邪祟。此时面对师姐的询问,陆砚也算老实,把自己前一阵子去了一趟水滨广场的事情一并讲出来。
于是安云整个人都是被震惊到的状态,追着问他:
“好端端的,大半夜的你跑去那里干什么啊?”
这次,陆砚没再扯什么“为苍生”了,他去厨房里给师姐倒水喝,低着头回了一句:
“试药。”
*
说起药丹,陆砚的心里就变得沉重几分。
原先他以为,师父传给他的这东西,虽然副作用是大了些,可至少管用,药到病除。但今天,陆秦的事让他彻底明白了,那药丹真的并不万能,且出事的概率极大。
对了,陆秦......
想起这个人以后,陆砚仍是担心,他不知道未来陆秦还会有怎样的后遗症,若是这个人再出一点事情,他怕是会愧疚至死。
另一边,安云虚靠着厨房门口悬着的帘子,提及这药丹的时候也是叹一口气:
“你不要怪我不尊重师父,现在你也明白了,嗯,他那个方子,真的算是半成品。”
安云又说:
“你要是非得试药,也算好事,师姐理解你。但是小师弟啊,咱就必须拿自己试吗?”
这时候,厨房的水开了。陆砚捏了茶叶放在杯中,灌水,声音随着上升的水汽响起:
“总不能拿客人去试,人家是来找我救命的。”
说着,陆砚拿着杯子向着外面走来。安云向后让了让,只见帘子被一只白净的手轻轻掀起,露出一道颀长身影。
陆砚把热茶递给她,笑了一下:“还是让我来试比较好,再说了,我又没得什么亲人,一个人活着,死了也不可惜。”
这实在是混账话,听得安云差点想把杯子扔在地上。不过,陆砚这种半死不活的心性她是了解的,她也知道劝解无用,便压下情绪,无奈地对着师弟说道:
“你若是想好了,我不拦你。但你得答应我,从今往后,你绝不可以再去水滨广场。”
——说的好像水滨广场和鬼门关一样,若是如此,本市的市民都不该去那里。
陆砚在心里忍不住地吐槽了几句,只是看着师姐那么认真的样子,他知道她自有她的道理,就点点头,应承道:
“好,我答应你,不去水滨广场。”
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睛,接下来再没说话。半晌过后,安云抱着热茶喝了一口,笑道:
“那,我信你。”
这之后,姐弟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直到安云的朋友打来电话,喊她去吃烧烤。
“一起去?”安云拎起包,看着陆砚。
“我就不了,不爱热闹。”
说罢,陆砚准备出门去送安云,可安云回头来让他呆在屋里,又忽然问他道:
“今天那位叫陆秦的客人......你和他是朋友吗?”
看似是随口一问,其实问话的时候,安云仔细留意着陆砚的眼神,很有些怕陆砚已知道什么。
而陆砚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异常,他说他与陆秦,只是刚认识一两天而已。
“哦,这样。”安云笑起来。
她想,但愿如此。
安云哪里知道,片刻后,当木门被关上,屋里只余掺和着夜色的灯光的时候,陆砚独自站着,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
夜里陆砚在书房里坐着,翻着册子,那上面有客人们留下的登记信息,这最后一行,就是陆秦的姓名,电话,还有家庭住址。
他很想打电话去问问陆秦的情况,对着手机的拨号键盘看了又看,可最终也还是没打过去。
算了,既然陆秦已忘记了他,那就不要打扰。
这一夜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后半夜四五点的时候陆砚才趴在桌上睡着。而等到了早上,才七八点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铃声大作,直接把他吵醒。
陆砚一边心说自己也没把闹铃定这么早啊,一边把手机摸过来,按下去。
是电话,还是安云打来的。
安云听上去倒是精神不错,而且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陆砚清醒过来。
安云说:“小师弟啊,我给你找了个可以中邪的好地方!”
这语气,听上去似乎是很大的喜事一样。陆砚“嗯”了一声,让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安云说,她找到一个凶宅。
起初陆砚是没把那间凶宅放在心上,甚至持怀疑态度的。毕竟许多所谓的横死过人的房子,其实并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都是新住户在疑神疑鬼。这样的例子,陆砚见过好几个。
电话那头的安云似乎明白陆砚的心思,急急地道:
“阿砚,你听我说,那套房子,真的很邪门诶!”
说是五年前,一家五口人住在这里,一月之间,两位老人暴毙,妻子上吊自尽,小孩爬到阳台上,跌落下去。存活的,只有这家的男主人。
那时,警方有怀疑过这个男人,但经过调查,男人清清白白。后来,这套房子还被卖了出去。
很多知情人士都敬佩下一任买主的勇气,觉得这肯定要出事。但有意思的是,买了这房子的一家人活得好好的,屋里也没出过任何灵异事件,一时间,再没人说这房子是凶宅。
今年,为着孩子的上学问题,这家人准备搬家,就把房子挂上网,准备卖掉。
——事情便是从这里开始变得邪门起来。
上个月,这家人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个男人说他愿意高价把这套房买下来,而那个人,正是屋子前任的男主人。
安云神秘兮兮地道:“我听说,他们还见了一面,这家人被吓到聊了一半就逃出去。”
因为,那男人说,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死去的父母妻儿,表现得还不像是装的,就好像他的生命中真的没出现过那些人。
诶,那这就很有趣了。
要么是他疯了,要么,就是真的有鬼。
听到这里,陆砚坐了起来。
外面阳光正盛,将夜里的阴气尽数驱除。而屋里,电话那边,安云故意压低了声音,阴森森地道:
“那男人说,他之所以要买下这套房,是要来......找他的皮。”
于是陆砚沉默几秒,摸摸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说:
“怎么,他和陆依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吗?
一个找刺一个找皮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