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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回家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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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克利夫兰的过程比预想的要顺利。FBI虽然没有再阻拦,但薄暮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始终跟随着他们,直到他们登上飞往波士顿的航班。卡特探员所谓的重点关注,绝非虚言。
薄暮知道,那些不是FBI,是CIA。
飞机上,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就是登机时的安全检查也严格到近乎苛刻,乘客们也大多沉默寡言。911事件的阴霾笼罩着整个美国。
吴忌靠在窗边,看着下方逐渐远去的克利夫兰城市轮廓,轻声说:“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
薄暮握住他的手,“放心,梦里梦外都有我。”
抵达波士顿,熟悉的城市却带着陌生的凝重。国旗降半,街头巷尾弥漫着悲伤和愤怒的气息。电视里、报纸上,全是关于袭击的报道和反恐的讨论。他们所在的UA93航班成功反劫机的消息,在这片巨大的悲恸中,像是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被反复提及,薄暮和吴忌的名字也不可避免地被更多人所知。
机场里,John和小九早早就来了接他们。看到两人平安归来,John明显松了口气,而一向面无表情的小九,看着他老大,眼中满是钦佩。
“先生,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John甚至抱了抱吴忌,平时矜持的John,也不顾了其他,太惊险了。
“我们没事,John,让你担心了。”吴忌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
小九则言简意赅地和薄暮汇报:“住所周围安全,暂无异常。但最近两天有三波人盯梢。”
薄暮点点头,“知道了。我们尽快收拾东西,准备回国。”
接下来的几天,吴忌告别导师和几位相熟的教授。
当他再次走进导师的办公室,说明回国的决定时,导师虽然深感惋惜,但看着眼前这个经历了生死的学生,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吴,我尊重你的决定。你的才华无论在哪里都会发光。记住,哈佛医学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回来。”
“谢谢您,教授。这几年的教导,我终生难忘。”吴忌真诚地道谢。
他还去了一趟曾经兼职的急救中心,与同事们道别。还去警局与认识的警官告别,麦克见到吴忌,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嘿,英雄!听说你干掉了几个混蛋?干得漂亮!”他压低声音,“说实话,比你骂人还让人印象深刻。”
吴忌无奈地笑笑,他真的没有骂人,“我一个人都没撂倒,是我爱人冲在前面。”
“你们救了很多人。”麦克很佩服他们的勇气。
“麦克,你们每天都在救人,我们都是英雄。”
麦克笑了,和吴忌对了一下拳头。吴忌总是这么谦逊有礼。
收拾行李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六年的学习和生活,积累了不少物品。吴忌的书本、笔记装了整整十几个大箱子,私人物品他们都都收拾起来准备带走。薄暮的东西相对简单些,他基本不在美国处理业务,没有文件。
薄暮的身份复杂,他们一直在被监控,这事他们四人都有数,所以家里没什么机密文件,也不会聊敏感的话题。
在整理书桌时,吴忌翻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里面是他这几年来断断续续写下的,关于改进急救体系和公众急救知识普及的建议书。他摩挲着文件夹的封面。
“都带回去?”薄暮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件。
吴忌回头对他笑了笑:“嗯。”
他们要回去为国效力了。
离开前夜,杰森特意赶来为他们送行。在一家中餐馆里,三个年轻人吃着饭,心情都有些复杂。
“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杰森有些感慨,薄暮刚给他的工作室投了一百万,而且不参与管理。
吴忌笑道:“等你稳定了,来中国找我们玩。”
杰森神色认真起来:“吴,这次的事情,太可怕了!你们能平安,真是奇迹。回去也好,至少安全。”他看向薄暮,举起酒杯,“薄,敬你!你是真正的英雄!”
薄暮和吴忌不喝酒,用饮料与他碰了碰杯:“保重。”
“你们也是。保持联系!”
告别杰森,回到已然空荡许多的住所,最后一夜显得格外安静。
当他们离开时,薄暮把电话座机里的监听器摘下来放在旁边。CIA一会就会看到。双方就是一场无声的交手。
距离恐袭已经过去半个月,薄暮的行程美国这边并没有卡他,从波士顿到北京的私人航线,他们带的东西有点多,但都是日用品和吴忌的书。薄暮舍不得丢掉吴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打包回去。
第二天,机场的人流没有往日的熙攘,安检区域的紧张气氛肉眼可见。这次他们检查的非常非常严格,封好的箱子都要拆开,薄暮点头可以,但不准弄坏。
通过安检,走向登机口的路上,吴忌忍不住停下脚步。
“舍不得?”薄暮轻声问。
吴忌摇摇头,收回目光,看向薄暮,“没有。”握住薄暮的手,”走吧,回家!”
薄暮唇角微扬:“回家!”
登上舷梯,步入机舱,熟悉的环境让两人都彻底放松下来。飞机引擎启动,缓缓滑向跑道,在美国生活真是刺激啊。感觉每年都碰到各种危险的事。
吴忌靠在舒适的座椅上,歪头在薄暮耳边轻声开口:“响响,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庆幸重生后再次遇到了你?”
薄暮歪过头,看着他被窗外光线勾勒出的柔和轮廓,心里高兴:“说过。但我不介意多听几次。”
吴忌笑了起来:“那我再说一次。薄响响,遇到你,是我两辈子加起来,最大的幸运。”
薄暮倾身过去,在吴忌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吴正阳,我爱你!”
他们今年都24岁了,但从没有说去登记什么结婚,两人心里都知道,他们不需要那张结婚证。今年上半年开始,陆续有的国家可以同性登记,但他们谁都没有去说。两人都明白,对方会陪自己一辈子。
他们的感情已经过了第一个十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十年,直到他们盖着国旗死亡。
飞机稳稳地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当舱门打开,吴忌的心才真正落到实处。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回家了。
飞机下,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等在那里,是肖叔。他穿着便装,身姿依旧挺拔,神情还是那么严肃,看向吴忌时带了些温和。
肖主任对薄暮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落在吴忌身上,伸出手:“正阳,欢迎回家!”
吴忌却上前拥抱了肖主任一下,“我回来了,肖叔。”
短暂寒暄后,肖主任就走了。
“肖叔有事要办?”
“大概吧。”
“我觉得肖叔是特意来接我的。”
“嗯,我也觉得。”
“薄响响!”
“在,在。快回家,我想姥姥了。”
到家后,薄暮说他出门一趟,被吴忌瞪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单位的办公室依旧简洁,多少年的老家具了不也舍得换。肖主任示意薄暮坐下,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说吧,从头到尾,详细情况。”
薄暮收敛了在吴忌面前的那份柔和,神情变得冷峻而专注。他从决定去旧金山参加丧礼开始讲起,登机前观察到的异常,到空中劫机突发,他如何果断出手、识别假炸弹、控制局面,再到迫降后与FBI的周旋、问询和所谓的重点关注,事无巨细,条理清晰地进行汇报。
肖主任听得极其认真,手指偶尔在桌面上轻敲,只在关键细节处插话询问,比如劫机者的具体行为特征、与美方人员接触时的对话细节等。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薄暮汇报完毕,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还是他自己倒的,别指望上司给你倒水。
“嗯。”肖主任沉吟片刻,指了指桌上的纸,“口述完了,现在,把详细的书面报告写出来。重点是劫机过程、你的应对、以及与美国相关部门接触的全记录,细节要尽可能精确。”
薄暮:“……” 他认命地拿起笔,开始写。
然而,不到半小时,肖主任就皱着眉头站到了他身后。
“停!”肖主任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你这写的是什么?流水账吗?‘我看见他拿刀,我就上去把他胳膊拧了’。薄暮,你现在好歹也是集团的老总,写报告要有深度!你这文笔,怎么还没长进!”
薄暮抬起头:“老总都是看报告的,谁亲自写啊?我觉得我写得挺明白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清清楚楚。你看,我连那恐怖分子穿的灰蓝色运动鞋、黑色棉袜,左脚鞋带有点开线都写上了!”他还特意指了指纸上的某一行,“哦,这个细节是正阳后来提醒我的,他记忆力好,过目不忘。”
肖主任被他噎得一时无语:“你给我重写!逻辑!重点!分析!我要的是正式报告,不是你的作战行动记录!写不完不准下班!”说完,肖主任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还贴心地替他把门带上了。
就不信治不了你,我跟着你都在两届领导人面前丢脸了。肖主任是个谨慎的人,工作从未出差错,每次薄暮的任务都很重要,递交报告时他都跟着丢人一次。让人恼火,这家伙屡教不改,之前在外他忍了,现在回来了,以后看怎么治他。
薄暮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吴忌在就好了,最拿手写这些报告了。
与此同时,吴忌回到家,看到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比离开时更添了几分精心修饰的雅致。听到胜利叔喊,老太太,正阳回来了!
姥姥快步从屋里出来,见到吴忌,眼眶立刻就红了,拉着他的手上下端详,嘴里不住地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上个月的事情有点吓到老太太。
家里似乎还是那个家,但又有些细微的变化。小桃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少女,即将升入初中,性格比小时候开朗爱笑许多。姥姥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个阳光充足的房间,就在她母亲王阿姨的隔壁,里面布置得温馨整洁,书桌、衣柜、甚至女孩子喜欢的小装饰都一应俱全。王阿姨对此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常私下给儿子打电话说,老太太对她闺女,比她这个亲妈想得还周到。
姥姥去上海小住时,如果碰上小桃放假,总会惦记着带上小姑娘一起去,让孩子也到处玩玩。只要是小桃感兴趣的兴趣班,比如绘画、舞蹈,姥姥都支持她去学。王阿姨和儿子心里过意不去,商量着不想再要工资了。姥姥没同意,她说家里都是小子,跟小桃有缘分,支持孩子读书学本事是应该的。她还用自己一直资助老家亲戚孩子读书的事宽慰王阿姨,说她们这辈人经历过动荡,知道没文化的苦,孩子只有学习好,有出息,将来才能找到好工作。
吴忌敏锐地注意到,John站在稍远的地方,脸上虽然带着得体的微笑,但还是有一丝拘谨。
吴忌找了个机会和John说:“John,以后恐怕要更辛苦你了。”
John微微一怔。
吴忌解释道:“我回国不仅仅是做医生,还计划筹建自己的实验室,开展医学研究。未来的工作和生活节奏可能会很快,你恐怕不能只是负责生活方面,我的工作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继续帮我吗?”
John郑重的点头:“当然,先生!这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好好协助您!”
姥姥和John也熟,基本每年都要见到,拉着John的手:“阿生,来,我和你说说家里都有谁。“然后仔仔细细地把家里的成员,王阿姨胜利叔秦英一一介绍给John认识。
这可是大管家。
姥姥叫John阿生,其他都喊他“田先生”或“田管家”,大家都很热情尊重。主要是主家给的工资高、待遇好,待人又宽厚,每个人的工作积极性都很高,氛围格外融洽。
等嘟嘟放学回来,看到他哥,高兴的扑过来紧紧抱住吴忌:“哥!你回来了!”
吴忌拍了拍弟弟,又高了,满眼含笑的看着嘟嘟,“嗯,回来了。”接过他的书包,嗯,还挺沉的。
没一会就找他暮哥,“暮哥呢?”他哥回来,他暮哥肯定也回来了。
“出去办事了,晚上吃饭就回来。”
嘟嘟的兴奋劲儿过去后,被吴忌拉着问到高中学习情况,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嘟嘟立马焉了。
“哥,高中好难啊!”嘟嘟哭丧着脸抱怨,但也就不到半分钟,情绪有立马好了,“哥,跟你说哈,我们学校牛人也很多。”笑嘻嘻看着他哥,“不过,都没有哥厉害。”
吴忌看着弟弟,爱看动画片的那个小孩感觉一眨眼的功夫,都这么大了,“尽最大努力就好。”他对弟弟的期望就是,健康快乐的长大。
嘟嘟用力点头,随即又好奇的问他哥:“哥,那个撞击,到底怎么回事啊?”边说边比划了飞机飞行。
吴忌揉弟弟头一下:“具体的等你暮哥晚上回来,让他给你讲讲,他比我清楚。”
“好吧。那我先去写作业。”嘟嘟回到房间后,又一声尖叫跑出来,抱着两个大盒子,一个是手机一个是任天堂的游戏机,“哥,真的让我玩吗?”
他都上高中了,真的不敢置信呢。
吴忌笑笑,“写完作业玩,自己规划好时间。”
“啊啊啊,最好的哥哥。”嘟嘟高兴的亲了他哥脸颊一下,又亲了坐在旁边的姥姥一下,“哇,姥姥你今天好漂亮。”
姥姥被逗得满脸笑意,拍了嘟嘟一下,“快去写作业吧。一会你暮哥回来就吃饭。”
“收到!”说着抱着礼物跑回房间了。
吴忌笑着摇摇头,“也不嫌沉。”那个游戏机还是挺沉的。
姥姥摸摸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收到礼物肯定高兴啊。”
傍晚时分,薄暮终于回到了四合院。
晚餐格外丰盛,姥姥亲自下厨做了煎焖鱼,看着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又高兴又心疼。怕孩子不够又怕孩子吃多了。
嘟嘟老实吃完饭,饭后就迫不及待的围着他暮哥转悠,殷勤的很,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暮哥,你给我讲讲劫机的事呗。”
薄暮被缠得无奈,看向吴忌,却见吴忌只是抿着嘴,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他,显然不打算解围。
薄暮只好揉了揉嘟嘟的脑袋:“行了,别转了。”又示意给他亲哥也倒杯茶,“坐好,给你讲讲。”
然后大家都端着茶杯到客厅听薄暮讲。
晚上薄暮就跟说书似的,把情形说了一遍,比写的报告好多了。
就这样,在一声声哇中,差点迷失。吴忌笑的不行。最后大家一致谴责那些恐怖分子,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虽然这时候和美国关系不咋地,但恐怖分子是所有人的公敌。
晚上睡觉时,薄暮抱着吴忌,“家里真热闹。”
“嗯,大姨过几天过来。好几年没见大姨了。”
“大姨不是管着你在莱县资助学生的事吗?”
“这事交给青姐了。”
“哦。青姐回莱县了?”
“没有,在青市的大学当老师,涛哥也去青市了。真好,大家越来越好。”
吴忌说着就睡着了,薄暮把台灯关掉,亲了亲吴忌的额头,相拥着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