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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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麻烦你帮忙泡个茶。”
靳藤吩咐了一句，侯嘉明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小青柑，那是不知哪个受害者家属送给靳藤的礼物，靳藤除了菊花茶之外不太爱喝别的，干脆就留着招待客人用，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我们联系不上印邃。”印父从容的接过侯嘉明泡好的茶，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老干部似的吹了吹茶面，抿了一口，“杨副局那边唯一的消息就是他原本是去襄疆办事儿，其他的一概不知。”
靳藤的眸间微凝了片刻：“那您比我知道的多，我连他去襄疆都不知道，印邃跟我说的是去芒市。”
“靳警官，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做父母长辈的心情，我们家就印邃一个孩子，眼下他就这么人间蒸发，我们能想到的只有你，因为他早就跟我们说过，他喜欢你。”说到这，印父原本沉稳持重的脸庞浮上一抹无奈，“好几年前，他就跟我们说过一次，那会儿战狼大队给他休了年假，他爷爷的老战友带来个小闺女想和他认识认识，他不闻不问，他跟我们说他不愿意找女朋友，因为有喜欢的人，那时候我们根本没多想，因为那孩子打小就崇拜你，把你当偶像，我们以为他对你的喜欢，只是一种仰慕……”
印母在一旁抹着眼泪，瞧着靳藤的眼神写满了愤恨：“可谁知道，他竟然是出柜！”
“……”靳藤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这副场景是他一直以来都最害怕面对的，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更是他从前一次次明明那么喜欢却还是要忍痛拒绝印邃的原因。
印母说：“靳藤！你都把我儿子弄出柜了，现在他失踪了，你难道不该给个交代吗？”
靳藤叹了口气：“印夫人，我想找到他的心思不亚于您几位，但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就连他去了襄疆，也是刚刚从印叔嘴里知道的。”
印母还想不依不饶，被印父给挡下：“靳警官，我们并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我们只想知道我儿子的下落，如果你能告诉我们他的消息，就算你和他将来真的……走到一起，我们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我们现在只想他能平安的回来。”
靳藤哭笑不得：“印叔，您觉得我会拿印邃的命开玩笑，就为了逼您和夫人还有老爷子成全我们在一起吗？”
“我当然信得过靳警官的为人……”印父沉下眸，“可是我儿子跟我们说过，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要跟你在一起，在帝江他人生地不熟，但有你在，他就愿意去，就算被你拒绝一千次一万次，他都不会放弃，这辈子除了家里人，他只信得过你靳藤，有时候，他对你的信任，甚至胜过了我们这些亲眷。”
闻言，靳藤的心里酸涩：“我能理解您和夫人的心情，但是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也会想办法去找他，就算——”
“就算什么？”印母红着眼道，“靳藤，你跟我保证，我儿子不会有事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慧蓉，你冷静点，像什么样子！”这时，一直坐在一旁轮椅上的印保江倏然发话，儿子儿媳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单独和小靳聊聊。”印保江对着印父印母说。
“好。”
印父点点头，便扶着哭得站都站不稳的印母离开了办公室。
“印邃的母亲出身名门，从小骄纵，又只有印邃这一个儿子，现在儿子丢了，爱子心切才会情绪过激，刚刚在杨建办公室已经闹了一通了……”印保江的语气平和，听不出是以什么心境对着靳藤说出这些话，“小靳，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老爷子，您这么说太折煞我了。”靳藤苦笑，“印夫人爱子心切，我完全理解，况且这件事我有责任，是我没照顾好印邃，让他乱跑。”
“小靳啊，算起来，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也就二十出头……”印保江望向天花板，发出一声感慨。
“……”靳藤没说话，其实那时候，他的真实年龄才刚满十八。
印保江说：“当时你把我们家印邃从人贩子手里给救了出来，我感恩戴德，印邃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迷上了你，这一迷就是十几年，不过你确实优秀，有勇有谋，又一表人才，印邃为了你，和他父母吵了那么多回，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个，老爷子……”靳藤嘴角抽了一下，“您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印保江摸了摸腕上的表，语气淡然中又带着一束锋利：“小靳，当初印邃非要下连队，我担心他吃不了军队的苦，才恳求你去柑山照顾他一段时间，顺便教他些东西，满足他那颗想追随你的心思，我这是出于对我亲孙子的疼爱，可我没想到我的这种做法竟然……”
印保江深吸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我让你教他，你倒好，教着教着居然跟他搞到了一起，靳藤，你知道这不是我的初衷，你说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对你的期望吗？印邃那孩子打小就一群女孩子围着，家里人也从来没怀疑过他的取向，结果你一出现，他竟然在跟老战友的饭局上公然拒绝了人家姑娘，直接就告诉人家自己喜欢男人！”
“靳藤，你怎么把我的孙子给弄成了这样？”
说到这，印保江有些气恼，但晚年高血压的他很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老爷子，您先别激动，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靳藤干笑了两声，“我知道您家里的情况，所以曾经拒绝过印邃很多次，可是……”
“哼，我当然知道，他死皮赖脸的追你、缠着你，家在琦玉还非得自己要求调去帝江，他妈妈都觉得是你给他下蛊，把他儿子给蛊惑了，好几次都想来帝江找你讨个说法，结果都被那小王八蛋给拦下了，他还威胁家里人，说要是敢来找你的麻烦，就直接带你私奔，跟他爹断绝父子关系！他为了庇护你，都快跟家里闹翻天了，要不是老印家就这么一个孩子，老子早给这小王八蛋扫地出门了！”
不得不说，印保江老爷子气急败坏的时候，即便年过七旬，也仍有当年部队精英的热血风范。
“Emmm……”靳藤实在不知道该什么接话。
“呼……”老爷子骂爽了，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跑题了，“不说这个了，木已成舟的事情，多说也无益。”
靳藤说：“我明白，我确实阻碍了印邃的前路，况且您就他一个孙子，如果我为了一己私欲就断了您家的子孙后代，那我未免太自私了，不管您要我怎么做，我都不会有怨言，印邃那边，我也会好好跟他说清楚——”
“说清楚？怎么说？”印保江怨怼道，“你不是阻碍了他的前路，你是断了他的桃花！现在全琦玉都他妈知道我印保江的孙子是个弯的，哪还有女的乐意跟他好？”
靳藤尴尬：“这……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找本地的。”
“你这是得了便宜跟我卖乖是吧？”印保江道，“我是人老糊涂，可我心不糊涂！我比谁都了解那小王八蛋，就他那个脾气，我要是逼他跟你断，他就能立刻跟我断了祖孙关系！”
“……”靳藤无话可说，因为印邃那莽夫真干得出来这种事儿。
“哎，有烟吗？”印保江忽然道。
靳藤说：“有是有，但您还是别抽了，伤身体。”
“我这身体要真有那么差，早在知道你和印邃搞对象的时候就直接进ICU了！”说着，印保江扫到茶几底下有一盒烟，便直接拿起来抽了一根叼在嘴里，靳藤也是没辙，只好给他点了火，然后自己也抽了一根。
俩人静静的嘬了几口烟，屋子里云雾缭绕的，靳藤起身把窗户打开：“老爷子，您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唉……”印保江似乎冷静了些，叹了口气，年迈的眼底写着落寞：“我希望你去把印邃找回来，但我知道这太难为你了。”
“这不用您说，我也会去找他，只不过我要先想办法了解襄疆那边的情况。”
如果是襄疆的话，事情就变得不难理解了，印邃选择瞒着靳藤前往襄疆，多半是因为襄疆那边有不能让靳藤被发现的缘由。
而那个缘由，只能是——金恩酬。
“我记得当初印邃去新兵连之前，他父母反对的厉害，尤其是他妈妈，哭天抹泪威逼利诱都说服不了他，最后还是我拍板同意了，他父母才没说什么……”印保江抽了口烟，对上靳藤的视线，“你知道那孩子当时跟我说什么了吗？”
靳藤不知道，却又仿佛猜得到：“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想成为弘明烨。”
“他说只要他走过弘明烨走过的路，他就能找到弘明烨。”
“……”靳藤怔了怔，曾几何时，那个十九岁的少年，也曾对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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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他，我才想做警察，我要成为特种兵、成为缉毒警察，只要是他走过的路，我都想走一遍，我想要成为他……他以前对我说，真正的男子汉不该在害怕的时候流眼泪，真正的男子汉，可以比任何人都坚强，他坚定自己可以保护所有需要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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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在新兵连操场的月光下，站在印邃面前的靳藤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印邃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想要告诉那个十九岁的少年，他要找的人，一直都在，一直都陪伴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
“靳藤。”印保江眼底的那抹锋利，被薄纱般的烟雾化开，像是释然的说：“他做到了。”
“他终归还是把你走过的路，完完整整的走了一遍。”
“……”靳藤垂下眸，一抹潮湿刺痛了眼睑。
“这是刚刚从杨建办公室拿来的。”印保江将一只档案袋推向靳藤。
“这是……AS1运营对接团伙？”靳藤打开一看，里边那张纸的标题下是一份名单。
“杨建说是今早刚从琦玉那边寄过来的，是匿名信，这名单里应该有我们的人，但不知道有没有印邃，你看看吧。”
“嗯，还有没有别的？只寄过来了一份名单？”
印保江摇头：“目前还没有，等我回了琦玉也会深入调查，有情况及时通知你。”
靳藤的心里五味杂陈：“谢谢您，老爷子。”
“你不用谢我，我只想找到我唯一的孙子。”印保江滑着轮椅到靳藤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你们俩这件事与我的初衷背道而驰，但我……相信那小王八蛋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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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保江他们离开后，靳藤便投入到了这张名单的研究中，奈何名单上那十来个人，没有一个认识的，眼下想要找到印邃，简直比登天还难。
“靳哥，你都盯着这张破纸看了有半个钟头了，这能看出啥来啊？”侯嘉明在一旁陪着靳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
“至少我现在知道他人在襄疆。”靳藤有点焦虑，不由得拿出了烟，还没叼进嘴里，就被侯嘉明夺了下来——
“哥，少抽点。”
“侯嘉明，你要没事儿就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烦我。”
“我是为你好，你这两天吃不好也睡不好，别到时候身子垮了，那还怎么找小戳儿去啊？”
一听这话，靳藤冷笑：“怎么？你不打算圈禁我不让我去了？”
“哎呀哥！我都知道错了，你怎么还挖苦我……”
“你知道谁是你哥就行。”靳藤白了侯嘉明一眼，“胳膊肘往外拐，帮着那小子跟我作对，等我找到他，再连你和马立阳，新账旧账一起算。”
“嘿嘿，到时候你就忘了。”
“忘不了，记性好着呢。”
说着，靳藤继续抱着那张纸琢磨，反反复复的端详着上边的每一个名字。
“哥，你说这小戳儿对你可真是真爱，为了你都跑襄疆去了，我以前还觉得他挺渣的，总欺负你，以后再也不带有色眼镜看他了。”
“什么叫‘为了我’跑襄疆去了？那是为了国家，为了老百姓！”靳藤纠正道。
“也是为了你，刚才那印老爷子说的话，我在门口都听见了。”
“嘿！你丫还偷听大人讲话？谁教你的？”
“无意间听到的嘛……想不到你和小戳儿还有那么一段渊源，你以前化名弘明烨的时候他就看上你了，还要把你走过的路都走一遍。”侯嘉明感慨道，“他还真牛逼啊，从新兵连到战狼、到缉毒警察，现在又去了襄疆……”
“你废话真……”说到这，靳藤忽然愣住了，“你刚刚说什么？”
“啊？我说他牛逼啊，把你走过的路挨个走了一遍，从新兵连到战狼、到缉毒警察，现在又去了襄疆——”
“我听见了。”
“啊？哦……”侯嘉明一脸懵逼。
从新兵连到战狼、到缉毒警察，现在又去了襄疆……
印邃，你真的在复制弘明烨这条路吗？
弘明烨……
靳藤的瞳孔幽深，视线划过纸上的一个个名字，忽然将目光定格在了最后一行的最后一个名字上——
那个名字，叫做常循。
靳藤兀自呢喃，他不能确定，但却又莫名的被这平平无奇的两个字吸引。
“常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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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 9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