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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水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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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晴天虽然只有短短一天，却给人带来了无限希望，他们仿佛看见了能够活下去的机会。情况也正是如此，在这一日之后，雨终于是变小了许多，再也没有涨到原先那么高过。
毋庸置疑，他们争取到了时间，只要继续努力加固，他们能等到雨停的那一天。
所有人都是如此确信的。
而这日子的确是一日好过一日，小雨又缠绵了几日，终于是停了。
水位离大坝临界值将将不过一拳的距离。若非他们之前果断泄洪了许多，恐怕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福安当日的果决总算是有了效果。
可着荆水虽然没有决堤，却也淹没了大量的农田，好在等水退去，这些良田好好侍弄，依然能够长出茁壮的庄稼来。只是这一季的收成，到底是保不住了。
转身看看自己四周的，又甚是高兴。毕竟家人们齐齐整整的，全都在。
这就抵得上其他所有种种了。
因着堤坝上水位一直涨的飞快，江良平和邓姜一直在这堤坝上熬着，他们在这待着，其他大小官员没有要事也在这里陪着。这几日竟然到齐一块在这堤坝上凑合了几日。
凌渺不好意思不随大流，也勉强在这凑合了。此时，他闻着自己身体，好像在酸菜缸里腌了几天几夜，差点能把他自己熏晕过去。
饶是这样，邓姜还是精神奕奕，甚至还有力气想要去下面村子里转转，他实在是支撑不住。告假想要先回去，主要是想要拾掇一下自己，顺便松快松快。
任谁看见面前这个衣衫褴褛，面如菜色，毫无形象蹲坐在地上的男子，都不会把他和凌渺联系起来的。
毕竟，刚刚来到堤坝上的凌渺可是一身素衣，飘然若仙。管他适不适合，反正翩翩君子的氛围是拉满了。
现在的他，只要有快平底，他就想要躺下去睡觉。
说来还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看着水越涨越满，他也跟着一起跳进沟渠里扛沙子。倒是没想到，自己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还是能扛上一包的。只是现在能休息了，卸了力气，只觉得浑身上下手都抬不起来。
金明和易俊辰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堤坝上。入目皆是满脸风霜的百姓们，所有人的衣物上都满是泥水，三三两两的坐在一块儿休息。
他们站在这里左顾右盼，竟是分辨不出凌渺可能在哪处——这上面，一个衣着稍微鲜亮些的都没有。
站在这堤坝上，只觉得回顾茫然，他们忍不住喊出那个在心底魂牵梦萦的名字，“渺儿……”
凌渺只觉得浑身一激动，恨不得立刻离开堤坝，他找了个缝隙，悄悄地猫着腰过去，只想要这两个家伙千万不要看见他。
离京之前不是对他们两个放了狠话吗？他们为什么还要找过来啊。
一步两步，好的，凌渺，你快要离开这个让你窒息的地方了，希望就在前方。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喊，“诸位，我想要找一个人，他叫凌渺，是来这里不久的官员，不知道大家是否见过他，如果有见过的，只要给我提供消息，我就赠他十两银子。”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只要在这里待得久些的，谁不知道凌大人呢？立刻就有人嚷嚷开了，“凌大人在那边，就在那里。”
拨开重重的人海，他们看见了，凌渺就站在那里，虽然他身上的衣物浸透了泥水，虽然他的身形瘦削地让他们不敢相认。可是，他毕竟是他们珍爱的渺儿啊。
即使渺儿在京中对他们说了这样残忍的话，但他们知道，这绝对不是渺儿真心，只不过是一些违心话，他们知晓的。
近了，近了，转过来了，他们的渺儿。
终于——
甜蜜的笑容定格在他们脸上。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他们绝对不相信这是渺儿，这是温柔的渺儿。
眼前这个浑身漆黑的人到底是谁，脸上头上都是泥水，指甲盖里深深都是污泥，甚至他就用这样肮脏的手在抓白面馍馍吃。
大口大口地吃得无比香甜。
滴滴滴。[警告，警告，好感度在急速下降，即将扣除宿主相应积分。]
就让他扣呗，刚刚他可是参与了拯救水患这样的大型任务中，获得的积分奖励和声望值就算攻略一百个这样的对象也拍马赶不上。
现在的凌渺就是积分足够，摆烂吧。
他十分满意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的积分在疯狂下降，一口气跌破了五十，堪堪停在了四十多那里。这最多算是曾经留下一点痕迹的人。
凌渺朝他们咧嘴一笑，“易大哥，金大哥，你们来啦，吃馍馍吗？在坝上，这可是最好的东西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招待你们。”
说着，不由分说地往他们一人嘴里塞了一个。这味道，怎么描述呢，就像是一个馊了的东西又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让他们两个下意识吐了出来，他们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东西！
“你们不喜欢啊。”凌渺讪讪地收回手，又拿出一个来吃，“易大哥，金大哥，你们是来接我的吗？还是给大家送粮食来的，金大哥家里富甲一方，一定给百姓们带来很多粮食吧。”
看着凌渺瞬间逼近，一股酸臭味熏得他们差点厥过去，可金明仍然强撑着形象，对着面前这张满是风吹雨淋的脸，他实在是难以升起爱意。只能勉强应对，“渺儿，是的，我给你带来好些粮食，都已经运到这里了。渺儿，你且等等，我还筹措了一批粮食，我这就前去取来。渺儿，你等我几日。”
说着竟然头也不回朝山下奔去。
凌渺又朝易俊辰走去，步步都有泥水簌簌落下，看着易俊辰只觉得头皮发麻，也立刻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渺儿，你且等等。大灾之后必有时疫，我准备的时疫药材还没到，我这就去催催。毕竟灾民的事情耽误不得。”他这样说着，飞快地溜走了。那背影，好似身后有鬼在追。
“凌大人，看来之前苦恼的事情解决的不是轻而易举。”章洲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此时实在是忍不住打趣道，“看来并非是情深义重，而是见色起色。一切海誓山盟抵不上红颜枯骨呐。”
一说这话，凌渺可就来气了，章洲说是来这帮忙的，可这人运气实在是不好，不是这里摔了就是那里跌了，他现在浑身泥土的模样不就是因为要去沟里拽他一把吗？
好不容易把他拽出去了，自己却整个摔了进去，还是靠着自己刨了半天土才出来，这个杀才在旁边倒是晕着舒服得很。
这样想着，他实在忍不住整个人压到了章洲身上，“章大人，你闻闻，你闻闻这味道，这味道不就是拜你所赐吗？”
章洲连连求饶，这馊味的攻击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有的时候，人真是一个很奇妙的动物，当你的底线被打破之后，你会陷入一个疯狂的境地之中。
凌渺也是这样，在最开始，他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恨不得把胃都呕出来，可是闻着闻着，他渐渐闻不到这个味道了，现在，他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状态，那就是无敌。
他仗着自己一身酸臭泥水把章洲撵地到处乱窜，手上还拿着他之前掏出来的酸臭馍馍，“章大人，快来吃口馍馍吧，不然多浪费啊。”
直到章洲再次脚下一绊，两人又摔进泥坑里，这件事才算作罢。最后，因为两人身上实在埋汰得很，被同僚嫌弃，只能坐在牛车后头被一起拉回去。
这时，凌渺迟来的羞耻总算是涌上心头，低头怎么也不肯抬，旁边熟悉些的百姓们也忍俊不禁。凌大人还未成婚，还是个少年人哩。耐心翻了翻，给他从旁边找了一些稻草并一张草席，倒是能为他们二人遮掩一二。
这是从城门口晃晃荡荡地拉一路，什么脸都已经丢光了。
但凌渺却觉得畅快得很，在这个时代，他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归属感，还有一些成就感。
大概是因为面前这些百姓们吧，他们真的是太好太好了，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的好，他们就必定十倍百倍以报。
正躺着，他忽然问章洲，“章大人，如果我去某个贫困的地方当个知县怎么样？也许能够造福一地百姓。”
“凌大人，恕我直言，我觉得不行。”章洲毫不犹豫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凌大人，这当知县可麻烦得很，刑律，科考，税收，农桑，方方面面，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好的。而且凌大人如此心善，难免会被刁民欺骗，到时候，甚至会好心办坏事，还是这类简简单单的活计适合凌大人。”
“在你眼里，我就只能做些粗活吗？”凌渺故意反问。
“我觉得凌大人很了不起，凌大人提供的方子改变了百姓们的生活，这一点比任何都让人感到高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