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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弗斯哥圣教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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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是二重天的人,所以溧水之镜观测不到。
重祸静静地看着溧水之镜里消散的黑斑,他问无言:“你说,勇者什么时候会来?”
无言绷带下的脸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声音却愈发冷冽:“他永远也找不到这里。”
重祸笑了笑,举起手摸了摸无言的兜帽。
无言总是过于自信自己的空间异能。
可能因为他明明是十八重界的人却觉醒了异能,那是千亿分之一的概率,而人类的人口远远低于千亿。
重祸记得理智神无的空间神力是一重界最高的,总是捎他去各种地方。
重祸摇了摇头,当魔王的日子痛苦又漫长,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还是神明的时候。
“只见那天空中突然乍现一道黑光,魔王仿佛撕裂了时空,从漆黑中伸出巨大的魔爪,只见他魔爪挥舞之处全都化作一片漆黑,连活生生的人都变成一具具焦尸!村庄与房屋更是四处崩裂,魔王所到之处不及一秒便生灵涂炭……”
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握着一位金发青年的手哆哆嗦嗦地说道。
老者的另一只手中还举着一张破败的羊皮纸,他一边说着那恐怖的魔王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纸。
纸上赫然画着的就是魔王降世磅礴又晦暗的场景。
金发青年面容俊秀周身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白光,他散发出温柔宁静的气息但表情却冷酷的不近人情。
他从老者紧握的手中挣脱开来,说出的语句丝毫没有对长者的尊敬,“知道了。”
老者望着远方漆黑的山脉深深叹了口气,“无言,你是勇者转世。”
“你是二重天的使者托付在教堂的孩子。”
无言点了点头,这是老者对他说的第两千二百三十八次既定事实。
老人又想伸手去握住无言的手,可是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完一般一点都使不上劲,他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于是只是叹了口气,缓慢的将一个破布袋子拿了出来递给无言,“这是随你一块降生的圣剑,你拿去吧。”
无言这才把远眺的目光收回,他接过布袋,从中拿出圣剑,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铸剑的矿石似乎很不一般,剑身银白随着手的舞动在不同的角度下闪烁着光芒。
他掂了掂剑,把它收入剑鞘中。
“这幅魔王降世图你也拿着。”老者说着把羊皮纸塞入破袋子。
说着老者身后的木门被推开……但无言看也没看就转身离去,走向那遥远的深黑山脉。
“爷爷,哥哥怎么走了?”推开木门的小孩咋着嘴天真地问。
老者回过身,慈爱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说:“无言去执行他的天命了,再过几十年就会回来的。”
小孩开心地笑了笑,“无言哥哥回来就好!我还想让他带我去二重天看看呢,你们总是说他是从二重天来的勇者。”
老者脸上表情严肃下来,他摸着自己布满皱纹和青筋的手说:“孩子,你到时候可要记得迎接他。”
小孩重重地点头,然而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不过他一向不在意老者说的话,因为大多都神神叨叨意义不明,于是他绕过老人去村庄找小伙伴玩去了。
无言走在崎岖泥泞的小路上 ,前几天一直在下暴雨,现在出村的路还没干,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抬起脚又会粘连起一片烂泥。
现在是魔王降世第七百三十六年,老者其实从未看见真正的魔王,他所说的不过是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的故事。
不过十八重界的人们也只能靠这样的方法去记录历史,因为这里的土地过于破碎以至于不到一光年就会有一种新的语言和文字。
无言从布袋中取出那副魔王降世图,像之前看圣剑那般认真地端详起来。
画中的天空密布着阴沉的云,在空中磅礴地卷动着,太阳仅仅是一个黑点,只射出零星光束,魔王在画卷的右上方,他宽大的黑袍全部散开来,有着遮天蔽日的气场。
无言不由自主地去看魔王的脸,可惜着幅画已经历经了太久的年月,画中的魔王早已模糊不清。
于是他只定睛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心中升起莫名的情愫,那魔王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他从出生就一直待在这个破村子,怎么可能见过魔王。
其实今天是无言的十八岁生日,但老者不由分说的叫他去追随讨伐魔王的教堂军队,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无言本来就是没有家的弃婴,老者已经勤勤恳恳不求回报地养了他十八年,期间除了老是絮絮叨叨的重复乱七八糟的故事也没什么不好。
离世勇村最近的教堂也有六十英里,无言要去那里报名讨伐军。
倒也不是老人莫名其妙的话打动了他,而是他现在没有去处而唯一无常收边外来人员的地方就是教堂。
无言其实从没有出村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教堂的具体方位,只是顺着直觉和老者之前指过的方向走着,他还没有带任何充饥的食物,所以走了大概两三个小时肚子就叫起来。
他冷着脸揉了揉肚子,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老者的胡言乱语就这么跑出来。
他决定先在原地休息一会儿,于是在附近的路边找了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又拿出那幅羊皮纸,看了看魔王模糊的脸庞。
大概过了半小时的样子,无言迷迷糊糊的将近睡着,耳边突然传来马车车轮辘辘的声音。
无言睁开他那湛蓝的眼睛,从石头在站起。
马车也在这时停住,车上的稻草飘了几根下来。
马车夫是一位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很和蔼,他拉着缰绳问无言:“少年,你要去哪里?”
“弗斯哥圣教堂。”无言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他说一句话从不牵动除嘴以外的肌肉。
马车夫瞪大眼睛,手上拉的缰绳紧了又紧,“你走反了。”
无言:“……”
马车夫看着他爽朗地大笑了几声,道:“你上车来吧!正好明天我要去弗斯哥圣教堂送水果,可以捎你一程。”
无言没拒绝,单手撑着坐到草堆后面。
马车夫:“坐稳了啊!”
随着缰绳抽到马背上,马发出响亮的一声嘶鸣,车往前驶去。
马车夫的话很多,一路上都在絮叨,无言也因此知道了马车夫名叫罗伦,就住在他隔壁的米迪亚村,家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大的男孩年满十六岁今年也要去投靠讨伐军。
据罗伦所说,马蒂本来没拿定主意到哪个教堂去,但是近些年弗斯哥圣教堂出了一位圣子,每当圣子苏醒之时魔王的军队便会溃败。
“你也是听说圣子的事才准备去弗斯哥圣教堂的吧?”
无言:“……嗯。”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圣子的事,只是弗斯哥圣教堂最近而已。
等到了罗伦家,罗伦先把无言放了下来,因为他还要去集市上把稻草卖掉,所以急匆匆朝家里的两个孩子嘱咐了几声又走了。
马蒂是个长相板正小麦色皮肤的男孩,他正从井里把水拉上来。
玛蒂娜才十二岁,不用干家务活,于是只楞楞地盯着无言。
过了会儿马蒂走过来说:“进屋吧。”
无言点点头,跟着马蒂走进了小木屋。
屋里的家具有些简陋,大多是原木制的,估计是罗伦亲手制作的。
马蒂在餐桌旁拉出一只椅子,请无言坐下。
无言于是走过去。
“你从哪来?”马蒂假装自己并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
无言想了想,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之前的村庄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老者姓甚名谁,他对村庄的记忆总是跳脱破碎的,仅有的印象就是老者是可信的,村庄是永远安全的。
“不记得了……”他这么回答。
马蒂瞥了他一眼,但没多说什么,又问:“你要去哪?”
这回无言答得很快,“弗斯哥圣教堂。”
马蒂听到这句话就打起精神来,朝无言伸出手,说:“我也要去,咱们可以结伴而行。”
无言看了看马蒂伸过来的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马蒂于是尴尬地甩了甩胳膊,“你在这坐着吧,等会儿我妈就该带着晚饭回来了。”
无言点点头。
他其实很不擅言谈,以前也很少和老者说话,大多是别人在他旁边说个不停,他时不时点头或者回应一两句无关紧要的。
所以此刻气氛沉默,马蒂待了两分钟就忍受不住出去了。
玛蒂娜则一直在门外探头观察这位不速客。
无言假装没看见她,撑着头望向窗外发呆。
夕阳斜射进毛玻璃,光被散的很均匀,像是笼了层柔和的光雾在无言身上。
金色的头发中有几根格外闪亮,像是埋在被魔王燃尽的土壤里的火种。
不一会儿罗伦和妻子耀都回来了,耀像是早就习惯罗伦时不时带个陌生人回来的样子,对无言的无比亲和。
四个人颇为愉快地吃了晚饭。
耀听说无言也要去弗斯哥圣教堂后更是热情的给他包了个行囊,耀说:“参与讨伐军的每个人都是村庄的勇者!”
她说完又拍了拍马蒂,眼中带着无尽的欣慰与肯定。
第二天一早罗伦便叫无言和马蒂起床,他们要出发了。
弗斯哥圣教堂是远近最大的教堂,神职人员和讨伐军队也最多。
无言大多是在老者的描述中了解这个世界。
老者说弗斯哥圣教堂以前没有圣字,只是一个小小的村民搭建起来的教堂,但从七十年前第一个圣子诞生,弗斯哥教堂就扩建的越来越大。圣子诞生在弗斯哥村,出生时全身金光闪耀,村庄周圆十英里魔王余烬溃散。教皇几乎是第一时间从教堂训戒室里夺门而出,顺着魔导法杖指引的光辉找到圣子。从此以后,魔王余烬消退速度加快数倍。
但……圣子罗兰早已死在十八年前。
从未听说有新的圣子诞生,难道是以前的村子过于封闭没有新的消息?
巍峨繁复的教堂缓缓出现在眼前,隐隐还能听到信徒吟唱圣歌。
圣骑士伸出一把银剑挡在教堂门前,“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