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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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
死亡对我而言并不可怕，这早已成为悬在我脖颈上的倒计时。只是，人生的落幕，各有不同，而我人生的落幕，却令我万念俱灰。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瑶瑶是老默的女儿，老默是我手心中紧攥着且血淋淋的刀。老默因我而死。
书婷说的对，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谁都想做我高启强的孩子。可我不能让老默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这是我对老默的报答，和对我万重罪孽的自我救赎。
我的人生结束了，我不怪黄瑶，这是他应该做的。新一代的孩子们，不该笼罩在阴霾之下，他们总要朝着光前进。
打仗总要有人祭旗，走向光明，依然如此。
叱咤风云二十年，平平淡淡过一生，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迷茫。不定性因素太多了，有谁一辈子都是好人，又有谁一辈子都是坏人?
但我有两个东西，是不论如何，不论处境，我依然会无比坚定选择的。
一个是，两千年，大年三十，年夜饭的那顿饺子。
还有一个是，两千年，大年三十，坐在我对面的安欣。
我的人生，终于结束了。
——
——
“老板，这条鱼怎么卖?”
“老板，别睡啦，家里孩子都回来了，赶紧的，我急着回去做饭！”
“老板！”
！
我猛得从躺椅上惊醒，看到了围在鱼档四周的邻里主顾。他们带着我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这嘈杂喧闹的菜市场里给了我二十年来不曾再体会过的人间烟火。
我一惊，从躺椅上栽了下去。
疼啊。
这不是做梦。这并不是做梦！
我重生了，我，高启强，重生了。
喜悦吗？难说。但是，我为什么会重生?
罪孽深重的人，还会有重头来过的机会吗？
这是在给我赎罪的机会，还是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老板啊，你在想什么啦，大年三十了，捉鱼杀鱼啦！”
“不挣钱啦！”
我揣着不明白与想不通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到玻璃鱼池旁，顺手捞鱼。
没捞住。
我略显慌张，怎么会捞不住呢？
“老板啊，你用那个渔网嘛，磨磨唧唧搞什么啦，要不是菜市场就你一家卖鱼，我们就去别家啦！”
我沉住气，回想二十几年前，我是怎样捞鱼的。
但是很难想起来。
好在经年形成的肌肉记忆，在不断迫使自己脑神经重回正轨下得到了释放。
早上有些忙，竟然卖了三十块。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到指缝残留的血与鱼鳞，我发觉这不是梦。既然如此，如果实在解释不了，那就统归它为玄学吧。
如果小盛在，他也许又该说我迷信了。
小盛。
没有如果，小盛还在。
我头皮发麻，浑身发冷，我的弟弟，还活着，就在家里，我现在就能回去拥他入怀。
这么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他。
我准备收拾鱼档离开时，唐小龙唐小虎站在我鱼档的门口。他们精力充沛，眼里充斥着少年人打拼的猛劲，左臂扣着袖章，还是记忆中的吊儿郎当。
小虎和我打招呼:“阿强啊，怎么，今天生意这么火，你不卖了?”
虎头虎脑，真想拍他一巴掌。
“今天年三十嘛，早点回家陪弟弟妹妹，你们也是啊，辛苦！”
小龙指了指袖章，大义凛然:“该做的，不辛苦。你先别急，咱们市场有些调动，不知道你有没有提前知道。”
小虎也跟着说:“全菜市场就你一家鱼档，你的消息一直很灵通的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