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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秋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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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月考以及月考的“售后服务”全部结束后，在已经11月份，几经入冬，最终却全部以失败告终的东南沿海，各大中学终于把拖欠了学生很久的秋游提上日程。
说是说秋游，但就从那仍然接近30摄氏度的天气和不该出现在秋天的毒日头来看，沈青临觉得叫“夏游”还差不多，王玉英对此罕见地深表赞同。
不过，能“集体罢课”毫无负担地出去玩儿一圈，谁还管太阳毒不毒啊，巴不得出游的日子快点到。
所有人心里都激动得要命，早都紧锣密鼓地互相约着商量要去哪座大超市，可以囤一大堆好吃、好玩儿的了。
沈青临是个十足十的生活残废，蒋白越对他这点了如指掌。
可惜的是，蒋白越还是情不自禁地美化了一下他的残废等级，天真地认为他沈青临就算做饭不行，平日里不懂如何照顾好自己，起码应该会知道如何通过花钱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吧。
就比如秋游的时候该买些什么吃的喝的，好不至于让自己饿死渴死，这不就是按着自己的口味来花钱买的事儿吗？
他原先这么想，见沈青临一周以来也没表现出什么大问题，他以为万事俱备，就没太管沈青临。
谁知到了周四下午的自习时间，他嘴欠的问了沈青临一嘴，这才发现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什么都没准备。说什么都没准备都还抬举他了，他甚至都没想好要准备什么！
“……所以，你是打算饿死你自己是吗？”蒋白越扶着额头，一边写他的培优数学题一边皱着眉替他发愁，沈青临无所谓地叼着笔把课桌椅当成摇椅，没有回答。
蒋白越把解题的思路在脑海中捋顺，简单地画了几条辅助线，在答题的空白区域随手写下需要用到的公式定理便停笔，把笔夹在那本厚厚的培优习题册间，揉着太阳穴把习题册盖上了。
“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地主家傻小子，”蒋白越侧头眯着凤眸，盯着吊儿郎当的沈青临叹息道：“没想到你总是能突破我给你划定的下限，像个变限函数一样让我开眼。”
沈青临嬉笑地转过身，理所当然地不正经道：“我真的不知道准备什么好——”
蒋白越扇了他背一巴掌，要他老实坐好、坐直，然后才从贴着便利签的桌上随手扯下一张，又从沈青临嘴里救出他叼着的笔，一边在那明黄的便利签上方悬着笔，一边数落沈青临。
“花钱买吃的都不会，你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开口喷你。”
“……笔拿着，现在自己想想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按我给你划的主食、零嘴儿、饮料写，别特么跟我讲什么‘我不知道该写什么’。”
蒋白越把黑色中性笔塞回沈青临手里，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继续发号施令：“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想，自习结束前最好想清楚了，你还有5分钟的时间仔细掂量。”
沈青临眨着眼目不错珠地盯着他。
“……放学我带你去买齐。”蒋白越无奈地妥协。
“老蒋你真好！”沈青临眼里立竿见影有了光亮。
下课铃一响，班级里的学生们难掩激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笑容，大家都按照约定好的，三三两两地拥着出了校门，活跃热情的心绪染红了天际，一缕一缕的火烧云和晚霞都漂亮成了人间绝色。
沈青临收拾好书包就拉着蒋白越跑出了教室，眼里放光地蹦跶在校道上，催着他走快点儿，快带他去买东西。
蒋白越被他烦得有些无奈，看着那上蹿下跳的背影，竟生出种养了个皮孩子的错觉。
“老蒋！老蒋你走快点儿啊！快点快点！要好好享受这愉快的‘夜生活’！”
“滚吧你！还夜生活！”蒋白越笑骂，如他所愿地加快了步伐。
他们去了离学校很近的商业区，买了沈青临绞尽脑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写在明黄便签上的食物，蒋白越还贴心地往他的购物车里堆了湿巾和纸手帕，避免这“缺筋少两”的呆子出现些特殊情况没法应急。
他们在超市里闲逛的时候，还碰到了同样来采购的本班女生和季扬，于是沈青临又拉着他们开始吹牛，蒋白越则又开始毫不吝啬地送他不要钱的白眼。
沈青临嘴甜爱撒娇，那帮女生被他哄得晕头转向，从头到尾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停下，季扬也被他的言语逗得直掩唇轻笑。
他们买完东西，在商业区又一起逛了一会儿。
到了差不多八九点钟的时候，沈青临这才催着他们快点回家洗个热水澡，早点上床睡觉，为享受明天的快乐攒足精力。
他和蒋白越同路，揽着蒋白越走出一段后又想起什么，侧头冲季扬和女生们交代，说到家后记得发信息和他吱个声，别到时候出问题找不着人。
季扬回了他一句好，女生们笑嘻嘻地附和，他们都各自回家了。
蒋白越的家更近一些，他回家前特地叮嘱沈青临到了以后记得和他说一声，沈青临嘴上连连答应，结果一到家马上跑去洗澡，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等他擦着头出来时，蒋白越已经快把他的小窗戳烂了。他这才想起来还没和他说自己到家的事儿，赶忙回了他一句，蒋白越发了个颇具他个人特色的翻白眼表情后，发了句晚安就不搭理他了。
沈青临翻了翻自己的微信，见季扬和女生们都给他发了到家的消息后，一一回复了，又回了句晚安，就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第二天闹铃还没响，他便从床上弹了起来，拉开窗帘任阳光直戳戳地照进房间，照到还在睡着的顾安生脸上。
顾安生皱了皱眉，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接着睡了。
他心情好得很，叉着腰站在床边贪婪地呼吸了口早间清新的空气后，大喊了句天气真好，把窗外凤凰木上叽叽喳喳叫的小鸟吓得够呛，扑棱翅膀飞走了。
顾安生被他气运丹田的一吼弄得一哆嗦，不情不愿地用手把枕头从两边卷起，捂住耳朵隔绝他发出的噪音。
沈青临迅速把自己倒腾完毕，从桌上抓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背上他粮食储备非常丰富的包，蹦跶着下楼去车库取出脚踏车，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蹬去学校了。
蒋白越刚跨进校门，没走两步就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沈青临蹬着他的脚踏车潇洒地从他身边掠过，举着手亮着眼，简短地打了声招呼。
蒋白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第一次见沈青临这么早到，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他最喜欢玩儿了。蒋白越朝他笑了一下。
沈青临去车库停完车，冲到蒋白越身边一把揽住他，兴高采烈地拽着他上楼。
他们来得确实早，到位的基本上都是男生，女生只有那么一两个。
沈青临想，剩下的女孩儿估计都还在家里精心打扮呢。
沈青临坐不住，便拉了几个男生一起打游戏，他向蒋白越和季扬都发出了邀请，蒋白越回绝了，选择自己一个人玩音游，季扬则爽快地应下了。
教室里的人渐渐到齐了，王玉英也到了。
她一进班级就见沈青临带坏风气地组队开黑，嘴里还尽往外喷些污言秽语，王玉英故意用厚重的低跟鞋弄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同时重重咳嗽了一声，沈青临立马老实地按灭了屏幕，一脸严肃地把围在他周围的男生全部赶回座位了。
“班长怎么这样！这信誉积分——王！王、王老师好！”
陈曦拖长声调抱怨，对沈青临给他使的眼色视而不见，一转身，就被站在讲台上瞪人的王玉英吓了一跳，立刻鞠躬结结巴巴地冲她问好，然后灰溜溜地滚回自己的座位了。
王玉英的眼神盯着陈曦溜回座位，陈曦被她盯得不敢抬头。
沈青临还在一边和蒋白越取笑陈曦大舌头汪汪汪地学狗叫，王玉英立刻给了他一记眼刀。
“某些同学，不要以为秋游就可以不讲班级纪律，带坏班级风气！”王玉英意有所指地训到。
“老师说得对！”沈青临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挨训，主动认错撒娇：“请王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保证不敢了！大家——千万不要学我！”
王玉英的火气立刻被浇灭了一半，被他逗笑了。
沈青临这一番操作打破了即将到来的压抑，同学们一见王玉英笑开了，便也跟着哈哈大笑，班里的氛围好不快活。
“请各班有秩序地下操场排队——广播在播送一遍——”
广播的大喇叭开始响了，整栋教学楼连走廊都回荡着下操时欢快的音符。
王玉英在嘈杂的广播声和各班的欢呼声中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她一交代完，全班的同学立刻背上书包往教室外跑，课桌椅被撞得哐哐乱响，学生们从前后门鱼贯而出。
下了操场，段长又拿着麦克风通知了些安全事项和纪律问题，就让学生们坐在绿茵场上等着来接他们去目的地的专属大巴了。
沈青临靠在蒋白越身上看他打音游，没什么耐心地揪着那一块块人工草皮上的草，嘴里一直不停歇地叭叭为什么我们的车还不来啊之类的。
在整个绿茵场的假草快要被他薅秃之际，他们的车终于来了，司机师傅成功解救下了那块珍贵的假草皮。
沈青临作为班长，候在车门边一个个清点人头，确保崽子们一个不落后才终于上了车。
大巴车两侧的座位早都被填满了，他抬眼往后一瞧，只有最后一排最中间的“王座”还空着。
他趁着大巴还没发动，赶紧走到最后一排，把蒋白越特地给他留的那个一刹车人就能飞出去的位子还给蒋白越，自己挨着蒋白越和季扬坐在了蒋白越原先的位子上，安然地享受着不用担心飞出去的舒坦。
蒋白越不想搭理沈青临，插上耳机，自己捧着手机继续刷他的音游去了。
沈青临有心想打游戏，但是被王玉英明令禁止了，他又不好总是唱反调，只好不停找季扬说话。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翻来覆去地说着“好无聊”，季扬无奈地笑，掏出自己的手机提议看点英超赛事解闷儿。
沈青临稍微提了点劲儿，连连点头说好啊好啊，季扬翻了翻自己的包想找根耳机，沈青临两眼放光地等着。
季扬在翻找了一番后却抬头对不住地表示自己今早出门太急，忘记带了，公放似乎也不妥，要不还是算了。
沈青临一听，立刻不乐意了，连忙问他的手机是什么品牌，他有一根苹果的耳机线在兜里，不知道能不能用。
季扬叫他掏出来看看对不对孔，沈青临于是立刻在狭小的座位上像条蛆似的，扭来扭去掏那条被他胡乱塞起来的有线耳机。
“喏，”沈青临上下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从他兜里摸出了混乱缠成一团的耳机线，有些急躁地解着上头七歪八扭的结，然后扔给季扬，扒着他的肩膀晃：“可以用吗？可以看吗？”
季扬笑着回他可以，沈青临兴奋地跺了跺脚。
季扬插上耳机，打开他囤着的英超赛事，递了一边耳机给沈青临，自己带上另一边，一起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沈青临看得入神，没注意到他俩的距离挨得极近，周围的空气在静默中悄声暧昧。季扬于是得以无声地盯着他的脸瞧，没过多久，便动了些心思。
他往沈青临身上一倒，把脑袋搁在他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肩膀借我靠会儿。”
沈青临以往都是靠别人，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主动靠，一时不敢动弹，语无伦次地“哦、哦”应了几声，身体僵硬地任他靠着。
这感觉真奇妙，沈青临的心跳唐突地炸了一下。
他大大咧咧地揽着季扬和蒋白越的次数多得数不过来，甚至还天天耍赖，没骨头似的靠人代步。
此刻，面对季扬主动靠上自己肩膀的举动却有些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加速地掂量着“这样靠着会不会不舒服”之类的问题，肢体却一动不敢动，像根木头一样直挺挺戳着。
季扬靠着他又和他一起看了会儿比赛，最后就举着手机闭上眼睛，靠着沈青临的肩睡着了。
沈青临心跳更不对劲儿了，他形容不来那种感觉，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低头看了眼季扬舒展的眉睫，再抬起头时耳朵尖有些红地杵在座位上干瞪眼。
他粗心地漏了枕着他肩的人的唇角，勾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