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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难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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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吹风机的嗡嗡声在黑夜中停息，沈青临的心情小小坠落了一丁点儿。
顾安生关上吹风机后揉了一把他那被吹得蓬松绵软，像云一样的黑发，暖暖的热气和发丝缠在他的指尖。
沈青临听他很低地轻笑了一声：“睡吧。”
“哦。”
他不知道今晚的自己究竟为什么像木头似的不太会说话，又是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很听他的话。
顾安生喊他睡觉，他就乖乖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可是当他躺下以后，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睡意。
顾安生还在收拾吹风机，沈青临的眼睛于是默不做声地黏着他，绕在他身际。
“晚安。”顾安生轻轻哼着。
他收拾好东西侧过身来就看到沈青临把自己裹成了一条猫，只露出两颗琥珀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Good night.”
沈青临上下嘴唇藏在被子里一碰，无意间又拽出了句软呼呼的洋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反应过来以后自己都觉得这行为简直跟孔雀开屏有得一拼。
顾安生像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英文弄得有点儿始料未及，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迎着沈青临在黑暗中格外闪烁的、星星一样的眼睛搜肠刮肚地找到了一句对等的回应。
“Sweet dream.”
沈青临听见他这么说后乖巧地垂了垂眼睛，顾安生不知道怎么了，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小猫的肉垫软软地踩了一下，然后，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口。
沈青临的心尖颤了一下，有滴水从他心底滑落，掉在另一颗心上，溅起了晶莹的水花。
“晚安。”他抖着眉往被子里缩了一点，离开他短暂驻足的唇间。
他绕到另一边上床躺下，顺着他的话又道了一声晚安，之后便只剩下沉寂的月夜。
沈青临从明月高悬睡到日上三竿，这其实并不能怪他，因为昨晚他跟顾安生互道的晚安并没有起到什么正向的作用，相反，那几句背后都藏着点儿什么东西的拐弯抹角的晚安弄得他特别难安。
他是在晨光熹微的时候睡下的，他记得自己甚至瞥到了天边卷起来的鱼肚白。
老太太和吴星令都来喊过他吃午饭，他都赖在床上无动于衷，醒不过来。
直到门口传来指节敲门的细小动静，他眯缝着眼看清对方一双长腿之后，这才飞速从床上弹了起来，滚到饭厅扒饭。
顾安生看着沈青临从自己眼前仓皇溜走的背影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解释昨天那个看着很自然，实则根本不禁深究的晚安吻。
沈青临的背影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可能又要疏远一段，之前的共同努力多少都会有些前功尽弃，他叹了口气，没能从沈青临浅浅的后背看穿他那颗落荒而逃的心。
沈青临吃饭的时候想起昨晚临睡前给季扬发的消息，昨晚他心绪起伏得太狠，压根儿忘了还有季扬的什么事儿，这会儿骤然记起来后便滑到了聊天框里，里头正静静躺着季扬简短的回应。
他回了个“好”，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沈青临扫了一眼他回复的时间，有些惊奇地发现昨晚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本想发条信息问问情况，顺便侃侃季扬，结果顾安生吃完饭站起来收拾碗筷的动静吓了他一跳，他做贼心虚似的掐灭手机屏的动作肉眼可见的慌忙。
“我下午要和同学出去逛书店。”
沈青临一边扒着饭一边朝着空气报行程，老头老太吴星令深谙他在家坐不住的尿性，于是都习以为常地没有鸟他。
顾安生收拾碗筷的动作倒是微不可闻地顿了一下，沈琼习惯性地嘴了沈青临一句一天到晚不爱着家，沈青临左耳进右耳出，反倒把顾安生柔声叮嘱的一句“早点回来”记在了心里。
沈青临扒完饭后把碗筷带进了厨房里，顾安生正在清洗，见他进来，他把身子让了一下。
沈青临把碗放进水槽以后拧开了另一边的水龙头冲了冲指尖，这才借着水流声给自己打掩护壮胆的光景，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那外套……”顾安生垂目看他，目光落在有些拘谨的人身上，听他不太自在地哼唧：“能不能再借我一下？”
“嗯。”他帮他把水拧上，让他能听清自己的声音：“你喜欢，就送你。”
“哦……”他像是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道谢时都有点儿卡壳。
没过多久，沈青临就又裹着一身浅蓝色的玫瑰味儿出门了，和煦的阳光照在路上，他感觉自己心底的鹅黄色玫瑰似乎在悄悄发芽。
他和季扬约了在外图门口见，季扬提前到了，于是便在地铁口等他。
沈青临蹦蹦跳跳地从地铁口出来时看上去心情很好，他轻快地蹦跶到季扬身边勾着他的肩往书店里走，季扬被他身上那件在阳光照耀下有点刺眼的浅蓝色夹克晃了下眼睛。
他身上那股轻浅的香水玫瑰味儿无孔不入地穿透季扬的所有感官时，季扬感觉自己的心已在悄然之间迅速驶向了失控的情节里。
“你没衣服穿吗？怎么还穿着你哥的衣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如此具有攻击性，语气很冲很幼稚地对一普通的夹克衫进行这样的声讨。
“嗯？”沈青临皱了下眉，他不太喜欢季扬刚才说话的语气，但他还是迂回地绕开了他的问题：“这不昨天听你夸我帅，今天才继续这么穿着的嘛，咋的，这你还不满意啊？”
这个理由很对季扬的胃口，正中下怀地安抚好了他有点失控和偏激的情绪。
他于是勾起唇角，很邪性地笑了一下，而后抓住沈青临那只勾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腕子哼了一声餍足的相当满意。
沈青临领着他在自己最喜欢的“老巢”闲荡，季扬十分享受这段美妙的午后时光。
他们还是没能找到《夏日终曲》的原装，季扬于是也不嫌弃，打算掏钱再买下了一本新的《夏日终曲》，沈青临对此有点儿过意不去，他仗着自己有会员哄骗季扬帮他一并结了账，等季扬从他手里拿过新书时才反应过来沈青临背后的那些小心思，他压根儿没打算收下他给他的转账。
“……你这么好，我要是不小心爱上你怎么办？”
沈青临拉着季扬搭乘下行的扶梯时听他在自己身后这么哼着。
然后，他转过头，仰着笑意满盈的琥珀色眼睛对上了季扬入墨漆黑的眼眸。
“那你就像大家一样，大大方方地爱上我呗。”
“可是我不一样。”
山呼海啸的情愫决堤时，季扬猛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压抑不住，薰衣草色的玫瑰藤从心口蔓延到了喉咙口，玫瑰着急地渴盼着从他嘴里探出来开一朵爆裂的花，季扬感觉自己的舌尖喉管都被那束挣扎的玫瑰扎得刺刺麻麻，荆棘和理智威胁他闭口不言，玫瑰却只想疯狂地怒放。
“我想独占你。”
他不想和别人共享他的桃夭，尽管他与他不在一个节令。
牵着的手僵了一下，沈青临的心有一瞬间的沉寂。
“你什么意思。”他把问句说成了陈述，季扬知道他已经很清楚自己的情绪。
“沈青临。”他把打算逃走的花拽停在中央大厅，逆着人潮，忽略杂音，清晰地剖开了自己那颗无时不刻不被桃花挤占的心：“我在说我喜欢你。”
薰衣草色的玫瑰终究是开出来了，但它不知道等待它的究竟是同等的温情，还是残酷的弹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