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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碎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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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中考大军压境以来，沈青临第一次在顾安生的臂弯里睡了个香甜柔软的好觉。
他睡得几乎有些沉醉，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没能和一成不变的台灯打个照面，它轻柔地暖过一阵风，那风于是轻巧地为它掀开了帘，晨光如愿地洒满整间卧房，照见他们相拥而眠的脸。
当被窝被晨光染成鹅黄时，沈青临轻缓地睁开了眼，眼前是顾安生安静明媚的笑颜。
“醒了？”
他一掀眼睛，顾安生就侧支起身体凑过来吻他的眉心，他含混地应了一声，又闭上眼往被窝和他怀里的空隙挤了挤。
沈青临一开始其实并不适应这颇有仪式感的早安吻，但他收敛不了自己喜欢往人怀里钻的坏毛病，这无疑无意助长了顾安生的势头和便宜。
久而久之，时间一长，他倒像是“被迫”养成了这个骄纵的习惯。
其实只有他自己心底知道，他对自己清早能得到一枚早安吻一事，一直都是保持开放包容的态度的——他只是不想被发现自己喜欢这样的接触。
青春期小男生么，脸面大过天，沈青临无疑是最怕被笑话的那一小撮，顾安生于是对他那微妙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示可以理解。
“几点了？”
他裹着毯子团在他怀里闷闷地问，眼睛又懒散地眯上了。
“六点。”
顾安生搂着他，瞟了眼床头摆着的钟之后，他悄无声息地把他搂得更紧了，然后拍着他的背，哄睡似的轻飘飘念到。
“？”
扒在他怀里的人很明显是愣了一下，沈青临懒散盖下去的眼睛又冷淡地掀开了——
他双臂抵着顾安生的胸口推了一下，奈何刚醒神一般都没什么劲儿，他那小鸟腿儿一样的细胳膊没能撼动任何，反倒还让顾安生瞧出他那丁点儿想要落跑的意思，他于是被捆得更紧了。
“……”
“赖会儿床怎么了？”
沈青临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安生倒好，他转过他的脸，开始咄咄逼人起来了：
“委屈你了？”
他好容易逮到一回这总喜欢大清早跑去和书谈恋爱的人，这笔账今天是无论如何总得讨回来一次的，他心里已经郁闷很久了。
沈青临于是只好认命地被他按着继续睡了会儿。
“我要是迟到，全都赖你。”
沈青临在玄关边穿鞋边叹息着埋怨，顾安生抱臂靠在走廊看着他不置可否。
沈青临挑了挑眉，他起身拉开门准备离开时侧目瞥了他一眼，然后就瞟见顾安生那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骄傲小表情。
“……”
值得骄傲的点在哪里？
“别忘了跟他们说我们晚上要回去。”
沈青临停了脚步，侧目扫过顾安生的脸时，顾安生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淡了：
“……是你自己答应的。”
“当然。”
顾安生走到门边顺了把他的脊梁，沈青临侧头看见他的笑容在半打的光影里变得有些不太真切，他听到他说：
“不会忘的。”
“嗯。”沈青临垂下眼睛走了，顾安生合上门掩盖自己冷却的神色。
怎么办……
他无力地靠着门板凌乱，很多事情，他都还没想好，他知道得太多，但……
他第一次想在工作日的青天白日中开一听冰啤酒把自己灌晕，可一想到晚上答应沈青临的事，他最终还是把这个想法舍弃了。
顾安生在驾车去上班前给吴兴家打了电话说明晚上的事，吴兴家在电话那头很明显地卡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顾安生驾车去接沈青临下学时看着窗外散漫的流云和霞光，悄声叹息。
有些事……
沈青临散学看到校道上落下的一两点芒花时，抬手接住了零星的碎金色。
他把碎金团在手心走出校门，顾安生已经斜斜地靠着车身在校门口等他了。
他走向他，他盯着他走过来的身影神游天际地发了会儿呆。
走到他跟前时，他把自己团起的指尖摊开，碎金已经不知何时从他的指缝中悄声漏光了，摊开的掌心是空的，他什么也没抓住，那点儿微不足道的芒花气息很快也被清风卷走了。
“……我不会看掌纹。”顾安生回神后没头没尾地哼道。
沈青临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风撩动他的衣襟，打散他没来由的悲戚。
“我知道。”
沈青临清冷的声音响起时，顾安生觉得亮丽的霞光都被他洗成了凄清的冷色：
“我原以为我抓住了漂亮的东西，想分享给你，谁知道它们这么不给面子，风一卷，都散了。”
“……没事。”
顾安生的言语和微笑都明显地卡了一下，他落手很沉地拍在沈青临空了的掌心上，十指交扣时，沈青临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
“我已经拥有世上最漂亮的琥珀了，别的东西，入不了我的眼的。”
沈青临闻言，扬起下巴，笑得灿烂：“那就好，希望琥珀让你觉得物超所值了。”
“自然的事。”顾安生拉着他上车了：“回家吧，说好陪你的。”
“嗯。”沈青临没抗拒，顾安生转过身去，恰好错过他冷寂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