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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电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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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的良辰吉日飞快地降下来时，沈青临猛然回神的感觉活像是被飞驰的汽车拦腰撞飞了出去。
他的实力允许他不太在意，但他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却显然不太允许。
考试安排在周末，然后，沈青临这具一到大考就开始掉链子的破躯体又开始陆续地犯起了毛病。
在与考试同一周的周一，他先是因为看书看得太过眼睛疼。
周二，他又因为过度的神经紧张开始犯起了胃病。
周三，他的神经紧绷到了一定程度，不得不去医院开点儿安神的复方草本药剂来辅助他补足睡眠好好休息。
周四，他再次做了那个关于牡丹花凋零的噩梦，浑身冷汗地惊醒后再次因为神经过于衰弱而彻夜失眠。
他的身体就这么反反复复地一路折腾，等到最后，周五夜晚时分，他已经处于高度应激的警戒状态。
顾安生看他那状态实在过于不对头，不放心，沈青临也很清楚自己岌岌可危的身心，他无比识时务地把自己为了备考临时安在书房的小窝又挪回来，靠着顾安生的肩膀，窝着听他给自己念那些他早就烂熟于心的古诗词。
周六，当考试铃被正式敲响时，沈青临抽笔跨上了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他走进考场前找王玉英要了个抱，王玉英拍着他的背摸着他的头嘱咐他记得用实力考回一中，沈青临没什么波澜的内心于是荡漾起了一点涟漪。
边熟悉的朋友来来往往走进不同考场，他不确定他们以后会出现在哪里，他希望他们的青春还可以在这熟悉的建筑里再留下高中三年恣意张扬的痕迹。
考语文和英语时，所有人都跑来黏着沈青临要握手要抱，说是要像他这文曲星借点儿仙气，沈青临慷慨惯了便也由着他们去。
蒋白越对文曲星表示不屑，池心月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跑来借了点儿之后，掉头跑回去用力扇了没用男人蒋白越一巴掌，她那一掌仙气渡没渡过去蒋白越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是再来一下自己的肋骨高低得成排断掉。
蔡嘉钰也跑来要抱，季扬被她拽着过来沾点儿香火气，他很克制，几乎只是很轻地攥了一把沈青临的右手指尖，然后他就撒手了，笑着祝他考试顺利。
蒋白越虽然嘴上哼着封建迷信不可信，但到考数学时他还是选择信一次，他抱了抱沈青临给他传了点儿所谓的气，希望他的数学能上130.
池心月比起别扭的蒋白越直接得多，考物理时她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借机公报私仇，她捶了沈青临好半天，直捶得沈青临没什么肉的背脊都开始犯痛，然后才慢悠悠地解释说痛就对了，这是在把他身上的晦气都捶掉，这样子再抱一下输出欧气比较高效。
她物理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物理好，属于那种就算一知半解也能瞎分析乱打乱撞蒙对题的大欧皇，沈青临物理常年卡在80大几，她于是祝沈青临这把能上90.
沈青临在为期两天的考试中心情一直都挺青春洋溢，他感觉比起考前那种难捱的干等，他上考场的时候如鱼得水，舒服多了。
两天下来，他的心情一直不赖，就是可怜他的嘴和胃被关了大约两天的软禁，顾安生相当害怕他考场上犯胃病，每天做的饭都清淡得沈青临想用老干妈拌。
这人不知道到底安的什么心，之前变着花样讨好他胃功能的那些好吃食现在一样没有，那饭蔬淡得鸟都不吃。
得，追到手了就不珍惜了呗，就跟考完试没人看书一样。
沈青临挑了一筷子白粥放进嘴里，尖利小虎牙刺破软乎乎的米粒时，他想吐。
“……下午考完理化，晚上去家里吃饭吧。”
他受不了，他亟需大鱼大肉和冰冷辛辣的刺激。
“行。”
顾安生挑了下眉按灭手机，眼底嗞出点儿要高不低的火星：
“吃饱回来，刚好算账。”
沈青临闻言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对自己这小半个月未经商量的挪窝和冷落放在心里。
沈青临踹了他一脚：“这么大个人，那么点儿的心。”
“敢有意见？”顾安生也踹了他一脚：“我他妈忍你也不是一年两年。”
“……哦。”沈青临埋头扒了一口讨厌得要死的白粥：“那你还是打个折扣，按一个月算吧。”
顾安生狞笑了一下，沈青临听到他磨牙说“行”。
他考完最后一科勾肩搭背地左一个蒋白越，右一个池心月地从考场出来时，看到远处的天际遥远地落了个小闪电，他觉得有点儿新奇，但也没太在意。
没过多久，等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时，天空落下了一阵转瞬即逝又干净清新的太阳雨。
那阵毛毛雨没过多久就被细风吹散了，阳光一照，一道彩虹挂出来，许多学生叽叽喳喳地挤在校道上提前拍一点儿个性的毕业照。
池心月忽然叫了一声，沈青临和蒋白越于是朝她的方向望过去，“咔嚓”一声响后，池心月又放下了手机。
“等我把自己美美P完再发给你们俩……”
她点开APP准备修图的空档，抬头瞥了眼凑在一起没有艺术细菌愿意寄生的两个白痴，然后她又沉默地低下头。
沈青临听到她嘱咐自己注意看路，她说她要修图，警告他要是胆敢带路带得让她撞上垃圾桶，他就会被暴力塞进有害垃圾的桶里。
沈青临于是见怪不怪地应下，可惜他那贼心不死热衷犯贱的小九九还是被蒋白越看个对穿，蒋白越于是默默绕到池心月的另一边，时刻盯着他俩，避免战争的爆发。
沈青临在蒋白越死鱼眼的监视下最终什么坏心思都没落成，他们仨都安然无恙，平静无波地回到了各自的家。
沈青临一到家，甩了包就往床上猛地一扑，顾安生揉了把他的脑袋，就把懒懒散散的一坨猫又拎起来，扭送进车里陪他回家。
沈青临很高兴，眼底冒星星，他回到家时吴兴家还在厨房忙大餐，餐桌已经铺了很多好吃的，他看着那些红彤彤的大闸蟹和团成一团的虾球，虽然他不太爱吃海鲜，但他仍旧红光满面——
这种大鱼大肉的宴设让他很满意，这至少说明全家都很重视学成一小半归来的他，再说，这难道不比那些清汤寡水，鸟都不吃的玩意儿好吗？
妈的，简直好得不要太多。
他再次兴高采烈地蹦进二老的卧房去找吴牡丹耀武扬威地翘尾巴炫耀，老人像是刚睡醒正靠在床头醒神，看着很累很憔悴的样子。
沈青临蹦过去，故技重施地扑在大床上找她说笑，他很高兴，他希望他浓烈的高兴能把吴牡丹从朦胧的睡梦中唤醒。
可是，吴牡丹揉着他头发时扬起的笑，像是调动了她浑身所有的气力，然后，她很轻地哼道：
“猫儿，嬷真替你高兴。”
“后天……”
沈青临还没来得及插话，老太太就颓萎地碾着薄如蝉翼的唇瓣继续哼吟：
“嬷要做个小手术，猫儿记得来看嬷，好不好？”
她说得太过温和，太过云淡风轻，沈青临醉在快意中，早已忘了要及时惊醒。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冷清的房间里，一道苍白一闪而过，沈青临忘记把那道电闪作为午后晴天霹雳的延续——
他对苍天落下的牡丹即将玉落所鸣起的警笛，漏看也漏听，雷鸣电闪于是顷刻间又化成了狂风暴雨。
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他的生命中碎裂剥落，而后，如同那日他没能抓住的碎金色那样，随风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