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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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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便行动的穆白从来没有期待第二天来临,以至于等天一亮,便拿好自己绣的香囊往镇上去。
去镇上的前一天夜里还把自己的衣服都翻出来,仔细搭配要穿哪一身,并宝贝的拿出林贝贝偷塞给他的一盒胭脂。
男为悦己容,有谁不喜欢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心上人。
打开上绘白枝雀鸟藤花胭脂盒的穆白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蘸上一点抹在嘴唇上,又轻轻地一抿,如一朵悄然绽放的桃花。
镜中人唇红齿白,明眸皓齿,眼尾似晕染了一层靡靡桃红。
只是一眼穆白立刻红着脸抬起袖子擦掉,太羞耻了,他怎么能以那副样子去见林姐姐,天底下又哪里会有女人涂脂抹粉啊。
而被穆白惦记着的人,白天在府里,夜里宿在花楼,等天快亮时才回去,好不快活。
“女君,可是奴家伺候得你不舒服。”趴在女人怀里的念儿见她一直不说话,心里不由紧张起来,生怕是自己伺候得她不舒服,要是下次不点自己了可怎么办。
虽然林女君在床榻间有时是粗鲁了点,但出手大方,也没有别的癖好,以后打哪儿的灯笼能遇到那么好的恩客。
仅穿着件月纹纯白中衣的林宜臻抚摸着念儿姣好的脸蛋,对上那双含着泪的小鹿眼时,眼底闪过一丝恍惚的移开视线,“没有。”
“女君骗人,若是我伺候得好,女君的眉头为何是皱着的。”念儿乖乖巧巧的趴在她怀里,把玩着她修长的手指。
“要是女君信得过我,不如把烦恼说给我倾诉一下,因为我爹爹以前常和我说,有些事情不适合憋在心里,要是憋久了会很容易憋出病来的。”
屋里的烛火猝不及防炸出一个火花,也让林宜臻感到一丝厌烦的把人推开:“不必,我先回去了。”
说完,人起身下床穿好衣服,兀自离开,心里还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林姐姐你怎么突然要走了,是我伺候得你不好吗。”连衣服都顾不上穿的念儿急忙忙追出去,生怕刚才的自己惹恼了她,她下回不点自己了可怎么办。
可是等他追出去时,走廊处空荡荡的哪儿还有其他人,心里懊悔得直捶门。
好端端的他乱说什么啊,要是不说,肯定不会惹怒林女君,她也不会离开。
走出花楼的林宜臻站在街上吹了好一会儿冷风,直到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散去大半,才迈起脚步,踩着一地茫茫月色往城西的桐花巷走去。
她以为是自己太久没有碰男人才会产生那种可耻的念头,但是最近一连睡在花楼好些天,脑海中还总是时不时回想起那张脸,就跟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她点念儿,不正是因为他长着一双和穆白相差无几的杏眼。
真是的,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提着盏红衫绿顶羊角灯,正站在大门外伸长着脖子的核桃远远的看见小姐回来了,忙迎上去,“小姐你回来了,等下可还要出去?”
她后一句,自然是因为小姐连日来一直歇在花楼。
“嗯,不出去了。”林宜臻看向核桃的脸,她的脸生得清秀,皮肤也白净,如果想要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女人的话。
手指摩挲着白玉扳指的林宜臻忽然沉下声道:“你随我到书房。”
?
随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揉了揉后脑勺的核桃看向沉着脸不说话的小姐,不知怎地浑身上下布满了鸡皮疙瘩,怪渗人的。
“怎么了,小姐。”搓着胳膊的核桃听见自己那么问。
转过身的林宜臻也没有半分羞赧,瞳孔里在清明不过的说:“你亲我一下。”
有些事靠胡思乱想折磨的只是自己,还是得要实验过才知道是真是假。
比如,她私心里是不是真的喜欢女人。
!!!
闻言,核桃简直是要被吓疯了,不是,小姐是不是真的疯了啊!居然让她亲她!
额头冒出黄豆汗的核桃认为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小姐,虽然我很尊你,敬你,爱你,是你从孩童时期的玩伴,但我真的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的一直是长得好看腰肢软的男人!”
她吓得就差没有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立誓了,更不明白好好的小姐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要让自己亲她!!!
“我知道。”林宜臻怎么能不知道,何况她喜欢的也一直是男人,但现在有一个女人的脸总是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乱晃,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任谁都会感觉自己有病。
“可是,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捂住嘴巴,连连往后退的核桃就差没有把脑袋给摇成拨浪鼓。
要是亲个男人她肯定乐意至极,但是女人,还是自己从小伺候着长大的小姐,对不起,她真的不行!
“亲一下而已,要吃亏也是我吃亏。”眼眸半眯的林宜臻两指捏起核桃下巴,视线落在她咬得快要发白的嘴唇上,想象了一下自己亲下去的画面,顿时满身恶寒。
别说亲了,她光是想一下都能做一晚上噩梦。
那么为什么同是女人的穆白,她非但没有任何排斥感?还有着一丝期待?
月亮藏在云层里,清风徐来自是一片婆娑花影。
核桃因为自家小姐说要亲她,哪怕后面没有真的亲下去,都吓得第二天说身体抱恙。
几只圆滚滚麻雀落在梅枝上,又扑棱棱展翅离开,压得青枝白雪簌簌落地,砸下大小不一的黑点儿。
正在梅林里赏梅的林宜臻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连头都未转便知来人是谁,“过年你不在家里待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又不回京城过年,我总不能看着你和贝贝母女二人孤零零的过年吧。”男人笑道。
“要是晨晨还在的话就好了,府里也不会像现在那么冷清。”沈湘苦涩的笑笑,“你瞧我都在乱说些什么啊,大过年的还提一些伤心事。”
双手负后的林宜臻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的移开视线,“东西我不需要,你带回去吧。”
“怎么说也是我的心意,而且我做了贝贝喜欢吃的南瓜饼。”把食盒放在石桌上的沈湘扫了周围几眼,问,“我来了那么久都还没看见贝贝,贝贝去哪里了。”
她们两人在说话时,穆白正来到林府大门外。
林府的下人们自然都是认识他的,把人放进去后,还好心的告诉他。
“我家小姐这个点应该在梅林,穆女君你直接过去便可。”
“好的,谢谢你告诉我,林姐姐在梅林的话,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们带路。”抱着竹篮子的穆白雀跃得像只刚放出来的小麻雀。
来到梅林,正远远的看见林姐姐和一个男子极为亲密的说着什么。
如果单纯说话他肯定不会误解,但是他还看见林姐姐折了一枝花送给他。
两人的姿态亲密,青墨裙摆叠晃上一朵白兰,缱绻又浪漫得像一幅泼墨山水画。
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夸上一句女才郎貌。
可是这一幕落在穆白眼里就跟进了苦瓜水一样难受,鼻子像得了伤风一样堵住。
前面还能说是好友,可送花已经不是单纯的好友了,穆白想到余荌那天离开时说的话。
他,该不会就是林姐姐的未婚夫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的穆白脸都白了,并隐约的希望不是。
听到脚步声的林宜臻转过身,对上的是隐忍着难过的穆白,“你怎么来了。”
“我…我想着许久没有见到林姐姐和贝贝了,今天来镇上正好见一面。”穆白垂下头,随口扯了个理由,努力不让自己的真实想法被她发现。
“看来今天来找你的人不止一个。”伸手扶正鬓角红梅的沈湘不清楚穆白是谁,不过见他穿着女子服饰时倒是松了一口气。
林宜臻点头,“既然有人来找我,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主人都当面下了逐客令,若是他在说留下来难免会遭人讨嫌,但他又舍不得离开,语气略带娇怨,“闻时,你就当真对我那么绝情吗。”
“我们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能说悄悄话的地步。”
她的话都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若是在留下来,他反倒成了死皮赖脸的一方。
张了张嘴的沈湘还想要说些什么,但顾忌到旁边有人,只是掩下不甘离开。
等人离开后,像被风给吹得半干的穆白才傻乎乎的反应过来,而且那个人长得好眼熟,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他唯一留给自己的直面感受是,他好漂亮。
若说林姐姐是清冷如雪山梅的美,他便是如水般温柔的茉莉花,圣洁,高雅,在这种人面前,仿佛连说话声大一点都会成为罪过。
直到那人的一角雪白衣摆消失在月门,穆白不经意喃喃而出,“林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啊。”
“你想多了,他已经嫁人了。”哪怕没有嫁人,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林姐姐你喜欢人夫???”
林宜臻忍不住敲了他脑袋一下,好笑道:“你想什么,我还没有品德败坏到这种地步。”
林宜臻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吧,你来做什么。”
经她提醒,穆白才想起正事,一扫先前阴霾的取出自己做的果脯,“我最近学着做了果脯,林姐姐你和贝贝一定得要尝下才行,我保证味道肯定不错。”
林宜臻并未接过,而是叹息一声,“穆白。”
“啊,怎么了?林姐姐你是不喜欢吃果脯吗?”
林宜臻看着他一无所知的脸,揉了揉眉心,“没什么。”
他本人可能都不在意山洞里的那个吻,她还一直在纠结什么,而且昨晚上不是试验过她根本不喜欢女人了吗。
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她为什么还要一直陷在里面拔不出来,只为了徒增笑话苦恼不成。
“林姐姐,你别动。”穆白说完,伸手从她肩膀处取下一瓣梅花瓣。
他无意识的小动作,丝毫不知道正牵扯着林宜臻的一颗心开始剧烈的跳动,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指放在自己肩膀处的触感。
他的手比自己小了很多,个头也比自己矮上不少,若非胸前起伏的弧度,是个人都会认为他是个男人。
林宜臻的视线从他拉高的衣领口移开,假意轻咳:“贝贝在午睡,要和我出去走走吗。”
出去走走,总比两个人一直单独相处待着要好。
“好啊。”
才来过镇上几次的穆白完全不知道有哪里好逛,便安静的跟在后面。
路过一个巷口时,突然有个穿着水色直襟圆领袍子的少年跑出来,脸颊红红的拦住她们两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