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恐惧即为喜悦（下） ...
-
1
“你没在开玩笑？”
“当然没有。因为心人真的超好说话一人。”
“……？”
“我说的。”
安卡在回答他问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真诚得就像是哥谭小王子布鲁斯·韦恩的笑容一样甜，对此，罗宾在心中继续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因为直觉和眼睛都在不断告诉着罗宾，它们共同向罗宾诉说着同一件事，那就是安卡确实在刻意地阻止他与蝙蝠侠和心人进行过多的交流。
这并非是什么误会，也非是罗宾的错觉，而是真正存在的事实。
脸上总是挂着轻快笑容的蓝眼青年，他的所有行为和目的，罗宾只觉得可疑与奇怪，不了解对方真实想法的罗宾只能够理解一部分他双眼所看到的东西。
安卡与心人谈话，罗宾有些地方确实可以听懂并且理解，有些地方他则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按理来说，他应该可以听懂。
但是罗宾缺失了重要的拼图，以至于他无法理解某些对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二人的对话，在罗宾看来就像是在猜谜语一样。
明明是那个人将有关他的“一切中的一部分”故意展示在了他们的面前，就像是向观众提出谜题之人所给出的好心提示一样，这一行为从猜谜者的角度来看确实很不错。
然而，出题人并没有对此感到满足。
恶趣味十足的出题人在那道提示之前架设了一道无形的透明屏障，这就像是一个本质无害但是却会让人苦恼的恶作剧一样。
但是，它的存在与他的动作依然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不管怎么说，心人……那位科研人员绝对不可能跳过安卡这个熟人，而选择直接和安卡后面那些他完全陌生的人进行涉及任何重要信息的话题交流。
暂且不提安卡的搭档红头罩，或许红头罩早就和心人见过许多次面了也说不一定。进行着快速头脑风暴的罗宾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Bridges（桥梁）”这个词语一听就像某些不知名组织的名字，就连二代罗宾的复活可能都与那个“Bridges”组织有关系。
或许这就是让蝙蝠侠疑惑已久的神秘组织。
罗宾心中了然。
原本他与蝙蝠侠一直不确定究竟是否真实存在的，在今天之前甚至只存在于他们假想中的神秘组织，在刚才已经通过安卡与心人的交谈被正式确认了真实存在。
他们甚至知道了它的名字。
这个发现令罗宾欣喜若狂，它的名字证明了他们的分析并没有出现错误。
……所以说，红头罩曾经见过心人也很符合事实的逻辑。
而且，罗宾虽然很在意和心人进行一次交谈，但其实他更为在意的还是出现那位出现在安卡和心人口中的“指挥官”——硬汉（Die–Hardman）。
虽然罗宾不清楚那位代号的硬汉的“桥梁”指挥官到底做过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让安卡那么讨厌，让但是那个指挥官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希望吧……”
最后，罗宾对安卡微微点了点头。
安卡则回应罗宾以淡淡的微笑。
算了，那些疑问总有一天可以解答，他们现在应该要先处理眼前的事情。罗宾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是……？！’
罗宾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转向了地铁的轨道上。
本该由地铁驶过的地铁轨道已经被黑色的液体所完全填充，根据这座地铁轨道的历史来看，那些大概是由于多年的落雨而不断积蓄下来的积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罗宾总觉得被轨道所盛满的黑色积水隐约有漫上站台……不对，是爬上站台的趋势……这么说比较正确。
在不开玩笑的情况下，用“爬”来形容液体的状态确实有些奇怪，这个词语太过于拟人化了，不过罗宾下意识觉得用“爬”来表示那些黑色积水的“动作”其实更加贴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几天过度劳累的关系，罗宾总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他刚才似乎看到了一只惨白的手。
那甚至是一只人手。
那只突然从黑色积水里冒出来的白手居然还向他招了招手。
罗宾:“！”刚才那是什么？！
他有些不可思议。
他本能地眨了眨眼睛。
然而当罗宾再次看去的时候，那只白色的手却又消失不见了。
他身边的三个人似乎都没有看到那只白色之手。
因为没有看到令人在意的东西，他们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这让罗宾更加疑惑了。
红头罩一直看不到表情，不过他的动作与姿势与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只是双手抱胸、歪着头，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哥谭人看了都觉得不像什么好人。
安卡……在与心人结束了对话之后，他就一直在微笑着，蓝色的眼睛里始终只有笑意，就好像他仿佛只会微笑一样。
哦对了，他现在正看着罗宾。
就连蝙蝠侠也都没有出声与他提起与“惨白之手”有关的任何话题……就好像是，罗宾……他真的出现了幻觉一样。
“嘿，罗宾。”
有人叫住了他。
“？！”
“滋啦”的一声之后，地铁隧道所拥有的光亮一瞬之间全部消失了。
2
距离地面世界大概二三十米的地铁隧道，此刻一片漆黑，它已然失去了被灯光照亮的权利，那些学习了法国人民美好品质的电灯放弃了继续示威的想法，它们果断地选择了当场罢工。
可靠的蝙蝠侠掏出了三只手电筒分发给了被黑暗笼罩的其他人。
至于蝙蝠侠？他有夜视仪。
红头罩看了看手上的蝙蝠手电筒，头罩下的表情有些复杂:“……”其实我也有夜视仪。
“那些灯泡没有坏，目前看来是因为线路老化而单纯跳闸了。”
拥有夜视仪的蝙蝠侠调查了头顶的灯泡情况。
“……待会儿搜查的时候，我们可以顺便去看看情况。”
打开了蝙蝠手电筒的安卡心情非常不错，刚才的断电对他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坏事，以至于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他的嘴中甚至还发出了喜悦的怪叫声。
“Whoa ohhhhhh——！！”
红头罩:“……”妈的，这人真吵。
得想个办法让这个崽种闭嘴。红头罩已经准备好找机会给安卡来一次“父慈子孝”了。
不过红头罩的想法没能实现，因为安卡这个小混蛋居然立刻正常了起来，他不再嬉皮笑脸，甚至表情严肃得让红头罩都为之侧面。
你开始认真了？红头罩产生了发自内心的疑问。
“嘿，罗宾，你刚才一定是走神了对吧？”安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罗宾。
“哦，对不起……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罗宾偏过头，他有些不敢去看蝙蝠侠的眼睛，蝙蝠侠听到了罗宾的话后，也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碍于某些原因，他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不过，蝙蝠侠不愿意开口，总有人会“帮”他开口。
“看来蝙蝠侠很快就要被未成年人保护协会给举报投诉了。”
出声之人是曾经担任过罗宾的红头罩。
罗宾诧异地看向了红头罩。
然而红头罩并没有理会罗宾的惊奇眼神，他只是继续着自己的伟大事业——和蝙蝠侠作对。
“嗯，话说回来，罗宾现在每周的工资还是五美元吗？”
红头罩找到了攻击蝙蝠侠的新方式。
“有钱而又好心的成年人……”
红头罩打开了手中的蝙蝠手电筒，黑暗骑士胸前的蝙蝠标志被雪白的灯光所照亮，然而由于制服材料的关系，黑暗骑士的蝙蝠标志并没有因此反光。
“……我是说，蝙蝠侠能不能向布鲁斯·韦恩申请一下，多给神奇小子发点零花钱什么的……不能就只有黑暗骑士可以花韦恩集团那么多钱，对吧？”
“……”
3
“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安卡。”
“问吧，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亲爱的神奇小子。”
“心人所说的开罗尔物质……是在指我们看到的这些黑色的积水吗？我记得他说‘你那边的开罗尔物质浓度有些高，你现在的感觉如何？’，心人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说这里……”是在说这里问题很大对吧？
“对，但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
罗宾从安卡那里获得了像是谜语一样的回答。
“这种程度的浓度完全不能被称作真正的开罗尔物质，它们只能算是加工过程中掉落的尘屑……和经过多次兑水过后的可乐差不多……嗯，味道很怪的那种——我的比喻是不是有些怪？”
在灯光熄灭前突然开口叫了他代号的年轻人，脸上再次挂起来了开心的笑容，刚才那副像是看到未知敌人而严阵以待的表情此刻荡然无存。
明明是在说一些严肃的事情，但蓝眼的青年依然在微笑着。他好像真的很开心。
“你的比喻很不错。”罗宾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多谢夸奖……但是呢，你如果不小心在跳进那些黑水里洗个冷水澡的话，你会在几个小时之后被未成年人保护协会的负责人拉去看医生——罗宾，我刚才发给你的东西，你应该看到了吧？”
安卡非常认真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这让心中始终存有疑虑的罗宾更加疑惑了。
明明刚才安卡在和心人对话的时候有些遮遮掩掩，但是这个时候他又愿意和自己开诚布公，就像是……就像是刚才的遮遮掩掩其实是针对心人而非他们。
“通过连接器我连上了你分享的网络热点，我在刚刚也看到了你在地图上做出的标记，有标记的地方是建议我和蝙蝠侠千万别靠近吗？”
“对，没错，有标记的地方开罗尔物质的浓度会比较高……那些物质有很强的污染性，它会对人类的身心健康造成很大的破坏……如果想要通过那些地方，你们就得做好身体防护，皮肤绝对要远离那些黑色的积水……焦油。”
这个时候，罗宾终于知道为什么蝙蝠侠在前段时间的状态会那么差了，他也理解了为什么红头罩会在这个地方堵他们的路了，二代罗宾虽然看他和蝙蝠侠的组合非常不爽，但是他确实有在关心他们，即使有些别扭。
“既然合作了，那我们肯定得要你们来点实在的帮助……哦，对不起，红头罩和蝙蝠侠吵架不算，那是红头罩的个人问题，那和我完全无关哦。”
安卡表示不想给红头罩背黑锅。
说真的，红头罩就像是在玩打地鼠游戏一样。
只要蝙蝠侠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只要蝙蝠侠一开口说话，红头罩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开口去怼蝙蝠侠的这一行为已经成为了红头罩的本能。
对此，安卡的看法只有一个——这真他妈怪啊！
而且，这两位当事人表面上看起来针尖对麦芒，实际上“玩”得似乎还挺开心的样子，再加上安卡实在是拉不住红头罩……安卡决定摆烂不管。
安卡:“……”蝙蝠侠和bb，这两个人真他妈怪得要死。
算了，他俩开心就好。
在这种让他会双眼流泪的地方，心情愉快就是最好的良药，比货真价实的健脑药、催产素还好用，毕竟总不会有人真的喜欢吃药吧？！
“如果真的被污染了的话，你可以向蝙蝠侠学习学习，我相信蝙蝠侠对治疗污染的方式有了如同打击罪犯一般的优秀经验……”
怼完蝙蝠侠因而神清气爽的红头罩开口了。
“这条地铁隧道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成年人自由进出的通道了——众所周知，稻草人会制造炸弹，对他来说炸几条路出去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希望罗宾你在地图上标记的那些‘出入口’现在还能使用……”
在场的人都不希望年久失修的地铁隧道被稻草人给炸塌了，虽然位置有些偏远，但他们所在的地铁隧道的上方确实是人们所居住的城市，而不是什么人烟稀少的郊区。
“绝对可以使用。在来之前，我其实就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
年轻的三代罗宾对前任的罗宾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有问题……一定要记得及时联络。”被红头罩怼了很久的蝙蝠侠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是耳机所在的位置。
“那就希望我们可以速战速决了。说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我完全不受开罗尔物质的污染的影响，所以说，那些由我标记的红色重点位置就完全由我来负责探查了。”
对另外三人摆了摆手之后，语气轻快的安卡直接钻进了黑色的积水当中，拥有空间移动能力的他已经先行一步了。
“——Bye-bye！！”
对三人说完告别的话后，对开罗尔物质非常有经验的安卡的身体就从那些混有开罗尔物质的黑色积水中消失不见了，一如他来时的那样。
“现在，开始行动吧。”
蝙蝠侠下达了行动的指令。
“——我们不能让稻草人跑了。”
4
乔纳森·克莱恩，他曾经是一名大学心理学教授，当然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是稻草人，阿卡姆精神病院的VIP客户之一，蝙蝠侠在哥谭市的疯狂粉丝之一。
热爱“恐惧”的稻草人一直致力于制造各种各样的恐惧毒气、毒液等各类恐惧毒素的衍生武器，他会利用他的得意作品去给他人带来恐惧。
让除了他以外的人们全部陷入恐惧之中。
自诩为“恐怖的艺术家”的稻草人从未停止过对恐惧毒素的研发与探索，已经成为了一名犯罪分子的他虽然不再被人们称为教授和博士，也不再受人尊敬，但是他的知识并没有因此消失。
就像其他高智商犯罪分子一样，稻草人也利用着自己的大脑以及大脑里的知识去进行各种危害性极大的犯罪行为。
性格扭曲的稻草人以散播恐惧为乐，以看到他人因为恐惧而身心受到折磨为乐。
他人越是恐惧，他人越是痛苦，他就越喜悦。
但是稻草人并不会总是因为他人被恐惧折磨而获得快乐，身为制作者的稻草人也会因为自身的得意作而看到他本人所恐惧的东西。
哦，那天杀的蝙蝠侠每次都能打败他，在与蝙蝠侠作对的途中，他总是会不小心闻到由自己释放而出的恐惧毒气，或者不小心被几支充满了恐惧毒素的针管扎到自己——至于原因？这都是蝙蝠侠干的！
说起来有些可笑，会因为他的恐惧毒素而陷入深度恐惧的蝙蝠侠其实是稻草人的恐惧对象之一。
黑暗骑士是他的噩梦体现之一。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会轻易认输。
哥谭市的阿卡姆精神病院和黑门监狱里关了一堆疯子和罪犯，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那群混蛋都没完全认输，他哥谭著名反派稻草人要是随随便便就向蝙蝠侠认输了……
就先不说某些作恶多端的一线反派了，有些比他还拉胯的罪犯绝对会趁机会狠狠地嘲笑他，稻草人忍受不了自己被人嘲笑。
稻草人厌恶别人嘲笑他。
他也绝对不会放弃这通过折磨他人而获得乐趣的手段。
自阿卡姆逃出来的稻草人始终在改良自己创造出来的恐惧毒素，他一直持续着这种行为，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为了获得恐惧、为了获得乐趣、为了获得喜悦——
终于有一天，稻草人找到了一种奇妙的物质。
那是一种金色的神秘物质。
它的固体形状像是张开的双手，它的姿态和颜色都非常的漂亮。就像是在阴雨天气中，从经由雨水湿润的泥土里突然长出的有毒菌类一样，它的颜色艳丽且又夺人眼球。①
经过多次的对照实验，稻草人发现了那种物质的特别之处。
那种不知名的金色物质不仅具有使人陷入深度恐惧与频繁噩梦的能力，它甚至还具有强烈且持久的污染性。这听起来很像是辐射污染的表现。
这种物质的分量在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会对生物的机体造成很大的影响，破坏生物的荷尔蒙分泌，破坏生物的免疫系统……它全都可以做到。
如果不能及时对受到这种物质污染的患者进行药物治疗，那么忍受不了长久身心折磨的患者会通过结束自己的生命来解除这不断加深的恒久痛苦——长痛不如短痛大概是这个道理。
这听起来很危险。
但是呢，不得不说，这种奇妙的物质……实在是太棒了！
稻草人对自己的发现感到了莫大的喜悦，感动的他甚至激动地狂笑，情绪激动无比的他很快就将这种不知名的物质加入了自己新研发的恐惧毒素当中。
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产品成果的稻草人在某个晚上对哥谭市的某个地区的居民发起了恐怖袭击，那片地区的活人通过他亲手释放的恐惧毒气被全部拉入了恐惧与死亡的阴影。
就连想要阻止他的蝙蝠侠都失败了。
哥谭的黑暗骑士陷入了恐惧之中，他丧失了阻止他的能力。
“蝙蝠侠会死在我的手上……没错，就连小丑那个疯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将由我来完成，所有罪犯都将以我、以犯罪之王稻草人为荣！”
在看到蝙蝠侠跪倒在地对着他露出了脆弱姿态，甚至轻声呼唤父母的时候，稻草人就感觉自己已经摘得了哥谭犯罪界……哦不，世界犯罪界最高荣誉的桂冠，就连最著名的犯罪小王子小丑都比不上他。
他，稻草人将打败世界第一的侦探——蝙蝠侠。
“没错，我会杀死蝙蝠侠……”看着白板上由黑色油性笔书写的各类化学公式，以及脑海中浮现的蝙蝠侠的惨状，哥谭的超级罪犯·稻草人激动得浑身颤抖。
“真的吗？杀死蝙蝠侠？你真的可以杀死蝙蝠侠？”
位于废弃地铁隧道的稻草人实验室里突然传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被突兀的人声所惊到的稻草人立刻转头环顾四周。
一旦计划成功犯罪资历将要压小丑一头的超级犯罪分子正试图寻找到那不明声音的来源之处。
“你这天真的想法真是让我笑掉大牙了啊，亲爱的稻草人先生……如果你真的能够在那天可以杀死蝙蝠侠的话，那你今天就不可能龟缩在这里了。”
稻草人在这间地下实验室里找了好几圈，但可惜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好像是刚才那嘲笑他的人声只是单纯的幻听罢了。
滴答，滴答，滴答。
宛若定时炸弹的声音。
不对，那不是定时炸弹的声音，那是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你是，你是谁——？！”
没能找到声源的稻草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他所站的水泥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滩黑色的黏稠液体。
稻草人很清楚，他选择的位置绝对不可能出现那些黑色“积水”，也绝对不可能是更加黏稠的黑色焦油，为了避免实验途中出现意外情况，他特地选择了一个位置比较高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实验室。
他的位置正在那些“积水”的源头上方。
废弃的地铁隧道有许多空旷的房间，这里平常不会有其他人过来，这正是稻草人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恐惧毒素实验室的主要原因。
但是现在，这里有人过来了，那家伙甚至不是以普通手段过来的。
那个家伙是从黑色焦油里爬出来的，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今晚的天气不错，稻草人。”
在无法看到夜色的地铁隧道里，自焦油中出现的不速之客发出了如此的感叹。
“你是谁？你怎么可能？！”
原本有些吃惊的稻草人突然疯癫起来，他抓起了放在实验桌上的婴儿玩偶对着自焦油中爬出的不速之客发出了愤怒的嚎叫声。
“你怎么可以做到将这些焦油当作自己的手脚一样自由使用……这可是我都办不到的事情！！拥有它的我都做不到这样的事，为什么你可以做到？！”
他就像是受到了小鸟撞击而摇摇欲坠的飞机，稻草人的精神状态就像是将要归零的定时炸弹一样不稳定、危险。
稻草人疯狂摇晃着身体两侧的“机翼”，折叠的“机翼”紧紧抓着长相渗人的婴儿玩偶，双眼紧闭的婴儿玩偶在稻草人的剧烈摇晃之下睁开了它的眼睛。
那是一双像是玻璃弹珠一样的蓝色眼睛，那是来自冥滩的死亡之色。它无疑是诞生自冥滩的存在。
来自冥滩的婴儿玩偶对抱着它的稻草人发出了“咯咯咯”的诡异笑声。那是嘲讽的笑声，嘲讽的对象有且只有一个，那个人就是稻草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突然看不见海滩（Beach）了？！它……不，为什么，你为什么突然笑了？！你明明只是个玩偶罢了！！”
由于头套的关系，不速之客无法看到稻草人的真实表情，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稻草人现在的表情绝对不是很好看。
“什么啊？你居然真的有这个东西啊？哦，亲爱的，实在不好意思，但是你可以让我近点来看看这个可爱的孩子吗……”
面带微笑的不速之客将稻草人手中的婴儿玩偶直接抢了下来，一脚将稻草人踢到在焦油滩里之后，他就将自己的脸紧紧贴近了婴儿玩偶的脸，就像是瞌睡的学生亲吻冰冷的课桌一样。
他闭上了眼睛，就像是在睡觉一样。
“你得到的这个婴儿玩偶似乎和希格斯是同款诶，这让我突然很想念我那许久未见的舅舅了，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想念我……他大概是想死我了吧，我也真的想死他了——我是说，想他赶紧死。”
与婴儿玩偶脸颊紧贴的假寐之人自言自语着。
稻草人:“……”妈的神经病。
“哦对不起，吓到你了，稻草人，你别激动……我绝对不会杀了你的。”
假寐的不速之客睁开了眼睛，他将双手捧着的婴儿玩偶放在了已经漫到脚踝处的焦油当中。他对这个来自冥滩、属于稻草人的婴儿玩偶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双手空空的在稻草人的实验室里走来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与冥滩有关的其他东西。
可惜的是，他什么都没发现。
无奈之下，不速之客最后选择了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脸上挂着轻松笑容的他蹲在了半个身子都被浸泡在焦油里难以动弹的稻草人面前。
“——你手上的这个玩偶，它的等级比那家伙所得到的……不，比是我的等级还要更低一点的……但这正如我所愿，毕竟我之前想的东西和我现在看见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蹲在稻草人面前的不速之客有着一双蓝宝石一般的漂亮眼睛。
在平时的时候，它们或许可以称作为一对美丽的艺术品；对于心理变态的人而言，它们或许可以留下来作为收藏品；但是在如今的稻草人眼中，这就只是噩梦的另一种象征罢了。
“你是……你是杜姆斯（Dooms）？！”
看着死亡之色的稻草人发出了尖叫声。
“Yes，I am Dooms.”
自称“杜姆斯”的青年人对着稻草人伸出了戴着手套的右手。
五指张开的右手距离稻草人的大脸只有五到十厘米的距离。
“你知道吗？我认为，人们之间不握手就没办法建立连接，但是啊，我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与我握手并且建立连接。”
这么说着，他将右手的手套直接摘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稻草人发出了惊呼声。
青年摘下手套之后，本该是人类右手的位置出现了其他的怪异东西，稻草人没有看到具有人类任何特征的“人手”，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由黑色焦油构造而成的拥有人手外形的奇怪存在。
“你这家伙真的是人吗？你这家伙绝对不是人类吧？！”
“怎么骂人啊？你这家伙，我当然是人啦！”
被稻草人直骂不是人的不速之客，脸上无害的笑容变得更加深邃了，眼睛都快因此笑没了的他对着稻草人的大脸就是一巴掌。
哦对了，他是用“右手”拍的。
“记得少说脏话哦，稻草人。我是人类，我是会生气的。”
5
看着被自己拍了一巴掌，头套上因此出现了一个黑色巴掌印的稻草人，安卡原本糟糕透顶的心情一瞬间好了许多，好到了他甚至愿意将半个身体被禁锢在焦油里的稻草人给稍微拉出来一点。
稻草人现在只有双腿还在焦油里，不过他依然没办法跑路。
而且，安卡能看出来，稻草人的精神状态比他刚看到这家伙时的情况更差了。
稻草人此刻双手紧抱着自己的胳膊，身体也开始剧烈地颤抖，甚至有要发展到全身抽搐的趋势。这让安卡突然有些好奇，稻草人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因为他在焦油里泡太久而身体太冷了的关系。
“你是天灾的代言人吗？她给了你多少钱，是5000w呢，还是50个赞啊？”
“灭绝体，她只……给我……婴儿……一个玩偶，那个女人……她在海滩（Beach）告诉了我这个Bridge baby（桥婴）的具体用法……”
稻草人没有向安卡选择隐瞒，精神状态极差的他直接将安卡想要的答案完全告知于后者。
“好吧，看来已经是重度污染了。”
看着乖乖回答了自己问题的稻草人，安卡很快就对稻草人的真实现况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这是源自于快递员经验的最佳答案。
“……他看起来没打算反抗，看来稻草人的精神状态差到极点了，以至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反抗了。虽然他看起来有些可怜，但我只能说这完全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
不得不说，认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开罗尔物质特性的稻草人太天真了，安卡没想到稻草人居然敢这么直接的将高浓度的开罗尔物质直接投入使用——
按理来说，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应该保持敬畏才对。
面临时间雨威胁的UCA时代的人们通过长时间的研究，终于大致了解了的开罗尔物质部分特性，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敢长时间接触高浓度的开罗尔物质。
就连经常外出送货的快递员，他们身上所穿的厚重衣服也只是刷了一层薄薄的开罗尔涂层，而这也只是为了抵御时间雨的影响。
快递员们在送快递的途中会因为脚滑和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衣服上的开罗尔涂层也因此会被各类硬物剐蹭下来。
每天都送一大堆快递的快递员们就算当天的工作再怎么忙碌，也始终会记得去到结点城以及配送中心的私人房间中好好休息一番，他们会趁着珍贵的休息时间给外套涂抹上新的开罗尔涂层。
虽然开罗尔物质……这柄剑的剑刃非常锋利，但它同时也是保护人类不会在时间雨下化为累累白骨的强力盾牌。
“那位力量强大的[灭绝体]没提醒过你吗？像你这种利用外物……那个BB玩偶……利用那个玩偶所成为杜姆斯能力者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杜姆斯能力者——你并没有抵抗开罗尔物质污染的杜姆斯体质。”
看着已经开始时而大笑时而大哭的稻草人，安卡不由得开口叹气，他的脸上挂起了夸张而又嘲讽的笑容，蓝色的双眼之中却露出了悲哀的神色。
如果不是因为稻草人长时间接触了高浓度的开罗尔物质，安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或许会真的认为稻草人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悲喜交加的事情——
这种生理反应对人类而言是绝对正常的生理现象。
但是呢，安卡身为知情人，他直接排除了上述的猜测，他只会认为稻草人如今疯癫状态是由重度污染而导致的病理现象。
“不过啊，真的会有人用[灭绝体]（Extinction Entity）这种奇怪的词语当作自己的代号吗？”
觉得蹲在地上太累的安卡站起了身，他坐在了实验室的一张椅子上面，那原本是属于稻草人的位置。然而稻草人现在已经没办法坐上那个位置了。
重度污染的稻草人身体“砰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倒地之后的他不仅身体停止了抽搐，而且也停止了哭泣和狂笑，从阿卡姆逃出来的疯子在刚才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稻草人。
稻草人在今天永远安静了。
“[灭绝体]（Extinction Entity）……EE，嗯，EE……真奇怪啊，比杜姆斯（Dooms）奇怪多了。”
用焦油“右手”托着下巴，双眼流下了黑色的眼泪的安卡突然想起了布吉里斯里面某位自称法医的中年男人，安卡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那家伙，是因为那位法医也有着一个奇怪的代号——
“好吧，亡人（Deadman）这个代号听起来也很奇怪……这么一说，布吉里斯的大家所用的代号都挺有特色的。”
休息完毕的安卡放下了托着下巴的焦油“右手”，从椅子上唰地一下起了身，戴着手套的左手擦了擦眼角的黑色眼泪，沉思凝重的表情被往常的笑容所替代。
“那个，我承认你的代号其实更加有特色……哦对了，你觉得蝙蝠侠会为了稻草人而杀了我吗？我有些难以想象我被蝙蝠侠杀死的场景……”
和着某个不知名存在说着话的安卡看向了实验室的大门位置，那是进入稻草人实验室的正常方式，大多数的正常人都会从那个地方进来，然而拥有特殊能力的安卡则是例外。
他是通过黑色焦油这个液体传送门过来的。
——而现在，正常的出入口那里正站了一个人。
“蝙蝠侠不会杀人，所以我觉得他会好好暴打你一顿，然后把你扔进黑门监狱……或者阿卡姆？”
“真的吗？虽然听起来有些刺激，但我觉得进黑门监狱或者阿卡姆还是太早了一点，过段日子或许可以去见见世面，但是现在不可以……所以说，这可怎么办啊？我最亲爱的bb——！！”
“这么说，你真的杀了稻草人？”
“呃……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有。但你别因此高兴得太早……地上的这个婴儿玩偶怎么回事，在天杀的蝙蝠侠赶来这里误会事实并且殴打你之前，你可以立刻告诉我吗？”
从正常方式进入实验室的红头罩捡起了漂浮在焦油中的婴儿玩偶，不得不说，这个紧闭着双眼的玩偶婴儿，在红头罩看起来有些眼熟。
“它看起来和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婴儿玩偶似乎是同款。所以说，它们其实是同一家工厂，同一道流水线上的产品吗？”
哦对了，红头罩之所以觉得手上捡的东西眼熟得很，是因为他本人其实也有一个类似的婴儿玩偶，那个渗人的婴儿玩偶……某种意义上还是安卡送给他的。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bb，你先得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绳索和棍棒的区别是什么？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红头罩:“……？”
“好吧，简单来说就是，你手上的这个是‘棍棒’，而我给你的则是‘绳索’。”
虽然有些困惑安卡向他询问的真实目的，但是杰森依然给出了属于他的答案，那是完全符合他个人风格的回答。
“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你给我的那个玩偶是其实是‘绳结’——等等，你怎么突然又哭了？……又是开罗尔物质过敏？”
不知道为什么，安卡又开始流泪了，他流下了本质无比接近黑色焦油的眼泪。
“——那确实是开罗尔物质过敏。该死的稻草人把冥滩拉的离现实世界太近了。现在我们得想办法把冥滩这个抽象的世界给推回去，不然的话……哥谭很快就要变成天空之城……好吧，也可能会是文学作品里所说的失落的亚特兰蒂斯。”②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恐惧即为喜悦（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