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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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云层覆盖了整片天空，黏湿的热气阻碍风速。说不定过会儿要下雨，学生们都加紧了脚步，向狭窄的校门涌去。
刚遇到点小插曲，不过齐栩微现在心情还不错，因为。路边停着一长溜接孩子的车辆，纯黑的大车有种张牙舞爪的内敛。
“崽崽！”
车上完全是另一个世界。齐尧今天开了家里制冷效果最好的车来接他，得意得很：“怎么样，你妈我懂你吧。”她边讲，边拍方向盘，直接把喇叭拍响了，巨大一声。
上个月齐尧来接齐栩微，因为鸣笛被罚了一百块。如今情景再现，穿一身职业装的齐老总紧张地往嘴里扔了两粒口香糖，身体慢慢向下滑，意图营造车上没人的假象。
齐栩微反跪在座上侦查后方。过去半分钟，云还是云树还是树，照样人山人海车水马龙。车流量太大，交警也分不清是哪辆车在响。
他转回来，向前探身拿走了被扔在副驾的口香糖：“再不开走就真的要被抓了。”
齐尧从后视镜看他：“细伢子少吃糖。”
齐栩微掌心摊开接着瓶口，倒出来的四块全丢嘴里，腮帮子嚼成仓鼠：“那我是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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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哈密瓜香精的淡淡甜香，车子最终停在了别墅的后院。今天是齐外公的生日，由于不是整岁，就只在家里小办一下，请一些关系近的合作伙伴和亲戚来聚聚。
由于绕道去取了礼物，暴雨又导致更加堵车，时间已有些晚了，两人没惊动他人，匆匆从后门上楼，换衣服整理。
“小微，过来这边。”男生的衣服轻便，齐栩微很快换好了，先到楼下。外婆季林湘正在门口招呼客人，一眼就看到自己家里十分打眼的孩子。
齐栩微乖乖过去，听她介绍周围一帮老总夫人，挨个叫阿姨好。
“小微今年也该高考了吧。你们这个年纪一定是学习最重要了，吃喝玩乐、谈恋爱什么的都要靠边站，等考完了，考上个好大学，阿姨给你包个大红包。”一位鼻梁上有颗痣的中年女人说道。这阿姨家里是做玉石生意的，儿子刚考上国外一个挺不错的大学的研究生。
没等齐栩微作出反应，季林湘先笑盈盈地替他谢绝了：“小微刚上高二，还早呢。”
话音落下，不知谁的牙齿磕上了杯壁，传来“砰”一声脆响。
一个妆容精致却难掩疲态的女人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说：“好久不见，小微。”她随意寒暄了几句，随后道，“陈心柔才从法国回来了，你有空多约着她出去玩，啊。”她紧紧扣着他的手腕，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满眼希冀地望着齐栩微。
“姐现在毕业了吧，准备回来找工作？”
那阿姨点点头： “都已经上班好几周了。只是太久没在国内，都不知道这边有什么好玩的。还要麻烦你多带她出去转转咯。”
她边说边带着胜利的微笑看向刚刚说话的女人，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大概她刚刚用什么事刺激她了，现在是在找他帮忙撑场子。
繁复精致的吊灯沉默地发散冷光，眼里略微有点异物感，齐栩微眨眨眼，长睫毛折射出钻石般的影子。
“那就归我负责了。幸好现在学习还没那么紧张，偶尔能出去放松几次。”他不动声色地往季林湘那边靠近了些，“等到高三，手机都要被没收了。”
周围顿时热闹了起来。中年人扯闲谈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话题，三句离不开孩子。有人说自己家崽就是被手机害了，一门心思打游戏之类的云云。话题转移到了教育孩子以及手机对青少年的危害上，只有
玉石老板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讲真心话，这位其实很值得敬佩。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孩子也教得很优秀。作为女性，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肯定比男人花费了更多倍的努力。可她当众揭别人的短，还是从小就一直对他很好的邻居阿姨的短，这几句话是不得不说了。
他思索一会，和季林湘打声招呼，悄悄走到女人身侧：“阿姨，我先找他们玩去了。”
“哦，哦哦！去吧，天天他们在楼上玩电游呢。”原本垂头丧气的玉石老板这才又笑起来，推着他去电梯那边，急着道歉，“对不住啊小微，阿姨忙忘了日子了，现在学校里好不好呀，食堂不好吃的话到阿姨公司来吃饭。之前天天在一中的时候也是每天都在公司吃饭的，我问过他，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很方便的。”
“要是可以出去的话，下次我和学校申请一下。”电梯正好停在一层，齐栩微按住，不让它动。
“好！阿姨等着你来！”
玉姐原本站在楼梯下和几个阿姨交代事情，看到齐栩微在，便想上来帮他按着。齐栩微不想她忙活，和女人道别后，进了电梯。
一路上到四楼，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齐栩微径直朝向最角落的房间走去，越是靠近，越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激烈的打斗声和说话声：
“兄弟投了吧，投了吧，你太菜了不配和我打。”
“不要挣扎了！你没了你没了！”
“诶我躲，我躲，我踢！…我靠！”
门没关紧，齐栩微轻轻踢开，床上歪七扭八的两个人同时坐了起来。
“你说怎么办吧。”林木跟齐栩微告状：“这坏人阴我，打不过就抢我手柄，输不起！”
展望言抱着胳膊靠在床头：“怎么不说你自己一输就重开的事呢？”
齐栩微过去一个人给一脚：“谁让你们穿着外面的衣服就上/床的？今天没把这里收干净，谁都不准走。”
“可是你又不在这个房间睡。”林木还在那委屈。展望言一声不吭，站起来就铺床单。
好心机啊！！这小子太会争宠了！！林木抱着有他两倍高的被子去浴室，在地上拖了一路，齐栩微用一根中指拦下了他。
一计不成，林木又生一计，专心挑展望言的刺：“老展，虽然你游戏水平不高，但是床铺的也不怎么样嘛，这还有根头发……卧槽，卧槽齐栩微床上有根长头发！长头发！你居然偷偷带其他人来过，还是女生！……”
无人在意，齐栩微问展望言：“其他人呢？”
“在小厅吧。”
林木依然沉浸在检查卫生的世界，抬头就只剩他一个人了。等挺久也不见他们回来，林木就在他们三个人的小群里圈了所有人，还是没人回复。
林木忿忿不平冲出来，然后震惊了：“团支书，你怎么也在？”
齐栩微也很想知道。
他一开始只打算去露个面，毕竟是主人，一来就消失有点说不过去，打完招呼走也没关系。大人忙着应酬，聊不到一起的几个小孩也都是来做面子工程的，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中午太热，齐栩微没吃几口饭，到这个点是真的饿了。餐厅有的是吃的，可人太多，手边上只有冷掉的饼干点心。他想吃辣的。翻了几个盘子才找出几包青豆，牛肉味。放在平时，拆了喂到嘴边他都要说丢远点。
两人往小厅去，一路上都非同寻常的安静。
齐栩微一口下去半包青豆，嘎嘣脆，还剩最后一口仰头哐哐倒在嘴里。展望言走前面，推开门两个年纪大点的男生躺在靠椅上各自玩手机，听声音看了过来，喊他们：“来了。”
还有一个，深黑领白短袖，藏蓝色校服裤，面前还摊着本练习册。很放松地趴在桌上，望向门口，仰头畅吃美国青豆的齐栩微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了。
大家都知道，人在吃东西的时候是很脆弱的，特别是在很饿的时候。
齐栩微差点被噎死：言近怎么在他家？
还坐他的椅子，皮肤如此大面积地接触他的桌子。
他的整个童年都在这间屋子里度过。十四年前的小小齐栩微为了不洗脸，在这张桌上滚来滚去，外公举着洗脸布从这头追到那头，拿他没一点办法；十年前这里铺了一块齐尧朋友从外国带回的什么真丝毯子，小齐栩微垫着它画手抄报。他有一盒168色的水彩笔，每天都背得要死带到学校去，其他人缺什么颜色就爱找他借，这时候齐栩微会淡淡地嗯一声，手上继续写写画画，实际上一直在偷看他们高兴地捧着笔回去。齐栩微小的时候季林湘总追着喂饭，齐尧怕儿子往横着长，都是让人带他走去学校的。但凡有美术课，齐尧都亲自接送齐栩微上下学。
再往后，齐栩微领着一帮小孩在自己家的大屋子里捉迷藏，桌布长得拖地，他老早钻进来躲好。不多时展望言加他后面跟着的一屁股人全挤进来了，林木仅用三十秒抓到了所有人……
眼前这个人却笑得开心又自然，好像他出现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言近的手不大，笔倒转得挺溜，他手中那根签字笔几乎转出了残影。这个逼装得好成功，能教教我吗？齐栩微偷偷想。
“你好呀，学委。”言近站起来，笑眯眯地走向他，“生日快乐哦。”
齐栩微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栩微、栩微是他们这种关系能叫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