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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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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驳和谢宴章一起长大,算是一对字面意义上的竹马。
因为两家的夫人从前就是闺中密友,各自婚后也依然来往密切,沈母经常会带着幼年期的沈驳去谢家做客,二人年龄又相仿,沈驳和谢宴章的确因此维持过一段“两小无猜”的真挚友谊。
他们幼稚园、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但是到了十六岁上高一时,也许是因为长大后都有了各自的社交圈,他们的关系不再如从前般友好,即使是在学校里遇到,也不会主动打招呼。
沈驳待人接物本就冷淡,他与谢宴章曾经的竹马情谊也全靠谢宴章维持,等谢宴章不再主动,二人的关系也自然而然地就淡了下来。
后来沈驳高三毕业后直接出国,他们更是没有了任何联系,在周序言的生日宴会上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重逢。
但是此时,沈驳坐在谢宴章的车里,心情有点复杂。
其实在谢宴章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时,沈驳的心中闪过了无数想法。
正如赵启浩说的那样,沈驳因为说话太不留情面而得罪的人不少,他以为谢宴章也是趁着沈家破产的契机,来这里看他笑话的。
不过沈驳刚才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招惹过谢宴章,他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再联系,这期间沈驳回国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因此沈驳着实没有料到,谢宴章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求婚。
这件事放在任何一对竹马身上,都是相当炸裂的。
这种事情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说,所以沈驳当即就和周序言道别,带着谢宴章离开了宴会厅。
临走前谢宴章还丢了个包装潦草的生日礼物给周序言,就仿佛他来参加这个生日宴,以及和沈驳求婚,都是临时起意的一样,仓促到让沈驳眉心狂跳。
多年竹马,沈驳还算是了解谢宴章的个性,总感觉这人还像以前一样爱捉弄自己。
谢宴章开着车,带着沈驳来到了自己常去的一家餐厅,那里有专门留给他的包间,私密性非常好,很适合用来说些秘密话题。
刚坐下,沈驳就直接开门见山道:“谢先生,你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
谢宴章抬起头:“嗯?很像假的吗?”
他琢磨了一下,自觉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还是挺真心的。
沈驳:“为什么呢?”
谢宴章咧开嘴笑了:“因为你家破产了。”
沈驳:“……?”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破产了和与谢宴章结婚有什么关联。
正想问问,抬眼却对上谢宴章花一样的笑脸,他静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问:“我家破产了,你似乎很高兴?”
“没有。”谢宴章立马收起笑,怕沈驳误会,还煞有介事地板起了脸。
但只有谢宴章自己知道,在得知沈驳破产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谢宴章得知沈氏集团破产的时候,正在一座阳光海岛上享受他难得的假期。
他前不久刚拍完一部电影,这电影是大制作,汇聚了很多业内的知名人士,据说届时不止要在国内上映,投资方主要瞄准的是国外市场。
正因如此,所以导演对细节要求甚高,连带着谢宴章也跟着吃苦,一拍就是大半年。
本来以谢宴章的咖位是用不着事事都亲身上阵,但他坚持不用任何替身,所有镜头都是亲自完成,因此进度也比最开始预估的慢了一些。
拍摄结束后经纪人给了他一个月假期,正好他爸最近不是催他结婚,就是催他退圈接手家里公司,他听得耳朵起茧,干脆就打包行李跑去度假了。
谁知假期进行了一半,他就接到了好友边齐洲的电话,说是沈氏集团破产,沈驳不日就要回国。
听到这个消息,谢宴章当即便一头扎进了海里,吓得岸上的人以为他要直接游回家去,七手八脚地过来拦住他。
但他只是在海里冷静了十秒,就毅然选择结束假期,乘了三天两夜的船,连夜买了张火车站票赶回去。
谢宴章仔细观察沈驳的表情,见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话生气,才松了口气。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我的意思是,我们协议结婚,你帮我应付家里的长辈,我帮你还债。”
沈驳挑了挑眉,那模样很明显,为什么是他。
“我们两家相识多年,知根知底,只有你和我结婚,我的家人才会放心。”谢宴章继续道:“至于协议内容,时间三年,可以分床睡,婚后互不干涉,你只需要每月陪我和家人吃顿饭就行。”
沈驳回国的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事情,像今天赵启浩这样的挑衅早已司空见惯,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正因为见多了这种事,突然冒出个人说要帮助他还债,他还有些意外。
况且这个人还是谢宴章,就更让他意外了。
“这笔债可不是个小数目。”沈驳淡淡道:“谢先生要考虑清楚。”
谢宴章以为他要说什么,听是这个,轻松道:“没事,我很有钱。”
沈驳:“……”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把“我很有钱”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沈驳:“我脾气不好,可能不是很能讨你家人的喜欢。”
谢宴章很吃惊:“怎么会,他们以前就喜欢你,现在只会更喜欢。”
沈驳:“我恶习很多,同住一屋檐下,你大概受不了。”
谢宴章:“你多虑了,我适应性挺强的,而且本人有个无伤大雅的嗜好,就喜欢在恶劣环境里求生。”
“……”沈驳道:“我爱打人,尤其喜欢对无辜的人动手。”
“嗯,那你应该很需要一个人肉沙包。”谢宴章点点头:“我现在的肌肉还不错,轻易打不死,但如果你不满意,我还可以练得更好一点……要验货么?”
说完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覆盖在了领口处,指尖交错,最上面的纽扣崩开,露出喉结下方的一小片皮肤。
“……”沈驳感觉自己的眉心又在狂跳:“……够了!”
说到这里,沈驳已经无话可说。
平心而论,谢宴章提出的条件确实很好,甚至好得有点过分。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面对着这份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结婚协议,沈驳终于认真地问出口:“谢宴章,你图什么?”
谢宴章挑眉,这会儿倒是不叫他“谢先生”了。
听沈驳语气肃穆,谢宴章也不自觉认真起来,状似严肃地思考了两秒。
就在沈驳以为他要说出什么真相,准备洗耳恭听时,却听见他用低沉宛如大提琴般的嗓音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觉得这事还是挺大的,不过也不是特别大,却也不小,具体细节我已经忘了,但是背后的原因很暖心。你也别多问,我以哲学的角度来看,应该是件好事。”
沈驳:“……”
看沈驳陷入沉默,谢宴章正色道:“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沈驳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你说。”
谢宴章认真地说:“我爸临死前想看到我结婚。”
沈驳想到前不久才见过十分强壮硬朗,预计还能再好好活个几十年的谢父,他扯了扯嘴角道:“是吗。”
沈驳和谢宴章谈了许久,终于确认谢宴章要和他协议结婚的事的确是认真的。
他一时没有开口,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记忆中谢宴章的脸还带着几分青涩,这么年没见,男人已然脱去稚气,似乎更成熟了不少。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不论何时都带着极强的攻击性,是最标准漂亮的宽肩窄腰,就连手掌也是宽大有力的,仿佛能随手捏碎坚固的物体。
而他的长相也无疑十分卓越,宛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鼻高眉深,微微皱起眉时,那双眼便会染上浓重的压迫感,逼迫得人不敢直视。
但这些感觉又会在他笑起来的时候烟消云散。
他眉眼一弯,竟有种纯良天真的直接。
望着对方诚恳的面孔,沈驳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可明明是这么优越的条件,却要和自己一个破产的人商量协议结婚。
或许是因为沈驳多年在外孤身一人,早已养成了警惕的习性,尽管谢宴章给出了“充分”的理由,不过沈驳仍旧对此保持了几分疑虑。
他没有立马给予回复,而是委婉道:“我会认真考虑的,之后再联系吧。”
“等下。”谢宴章从座位上站起来。
沈驳站定在原地等他开口。
“我到场的时候好像看到了赵启浩。”谢宴章挑眉道:“他欺负你了?”
谢宴章想起自己和沈驳说话的时候,旁边除了一个周序言,好像确实还看到了赵启浩。
不过当时他满心想的都是见到沈驳后该说的话,紧张得灵魂都快脱离躯壳了,所以并没有在意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驳回忆起赵启浩的话,慢悠悠道:“也没什么……”
谢宴章绷紧了唇线。
注视着沈驳透着几分疲惫的漂亮面孔,谢宴章心想自己和沈驳协议结婚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沈家倒了,那些觊觎沈驳的人还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只帮沈驳还债可不行,得有人替他撑腰才行。
谢宴章顿时自觉责任重大,一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深沉道:“你电话多少?下次再遇到这种鸡兔同笼的事,你就打我电话。”
沈驳:“……鸡兔同笼?”
谢宴章:“嗯,赵启浩是那只挫鸡。”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沈驳是可爱的小兔子。
沈驳:“……”
也许是被谢宴章强大的概括能力给征服了,也许是想不到理由拒绝,沈驳报出了一串数字。
谢宴章很快存好,神清气爽地起身:“走吧,你要去哪,我送你。”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沈驳说:“比起送我,我觉得你更需要修整一下。”
出于一名服装设计师的职业习性,沈驳总会在见到一个人的第一眼,就下意识地对对方的穿着进行一个全方位的扫视。
此时,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谢宴章脚印凌乱的鞋面和西装裤腿。
谢宴章的脸瞬间涨红:“……”
他就说,他坐火车一定会出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