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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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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沈驳便打车回了酒店。
这些天他很忙,一回国先去见了沈秋元一面,然后就开始帮忙处理公司的事情,为了不让那些人发现,许多程序要暗地里操作,倒也给他添了不小麻烦。
也许是因为没怎么好好休息,他不经意露出的疲惫反倒坐实了外界疯传的“沈家破产”传言,让可信度高了不少。
沈驳觉得这样挺好,可信度越高,对沈秋元要做的事情也就越有利。
但与此同时,破产传言也深深刺激了那些攀附在他们身上的吸血虫,逐渐开始按捺不住真面目。
沈驳没有通过文承轩的好友申请,还把沈三叔的电话号码送进了黑名单,不过他也很清楚,这并不能阻止他们继续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沈驳这几天接连收到了好几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有所谓的二叔和二婶,还有三婶以及小姑,甚至连上初中的堂弟都发来消息小心翼翼地询问能不能和他见一面。
他握着手机看了两秒,无一例外全都送了黑名单大礼包。
心知这些人不会这么容易知难而退,沈驳也没打算一直这么避下去,但真正让他做出决定的,还是因为一件事。
这天他照常去医院探望沈秋元,准备下车时,却透过车窗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立即就明白过来。
这是见自己始终没有回应,所以干脆堵在医院里,想要面对面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么。
沈驳感到好笑,却终于在这个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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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宴章收到沈驳的见面邀请时,正在和好友边齐洲一起喝酒。
“你真那么直接和沈驳说了?”边齐洲震惊道:“去和沈驳当面说的?!”
边齐洲算是谢宴章身边少数几个知道他暗恋沈驳多年的人,沈驳破产的事就是他打电话告诉谢宴章的。
谢宴章举着酒杯,闷声点头。
边齐洲:“……对着沈驳那张冷脸,你也真敢啊。”
谢宴章不喜欢他对沈驳的评价,皱着眉道:“沈驳怎么你了你这么说他?他昨天还关心我裤子上的鞋印,让我去清理来着。”
“全天下只有你觉得沈驳热情似火吧……等等!”边齐洲瞪大眼睛:“你你你还带着裤子上鞋印去见沈驳?”
“太着急了,没注意到。”
谢宴章也很懊恼,他当时下了火车就着急赶去见沈驳,哪还有空整理着装。
要是谢宴章早知道自己当时那么不修边幅,他肯定得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往身上喷点有情调的小香水,然后再像天神一样降临到沈驳的身边去。
但是谢宴章觉得他太帅也不好,不得把沈驳迷得七荤八素啊。
边齐洲几番欲骂又止:“……我觉得沈驳当时不是在关心,单纯只是嫌弃你。”
边齐洲是真的服了谢宴章对沈驳八百米厚的滤镜了。
从他几年前知道谢宴章喜欢沈驳开始,他就觉得他这个兄弟的眼光真不是常人能比的。
他喝了口酒,默默在心底为谢宴章这个兄弟默哀。
拜托,那可是沈驳,哪怕破产了,那也是沈驳!
谁不知道沈驳那人面冷心更冷,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谢宴章这么直接地冲去他面前说要和他结婚,不被拒绝才怪。
边齐洲几乎已经预料到了谢宴章被狠狠拒绝后,来找自己买醉的样子,甚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安慰他的措辞。
边齐洲又喝了一口酒,准备提前说点什么给谢宴章打点预防针,就见谢宴章拿起扣在桌面的手机看了一眼,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一瞬间带起的风,甚至吹动了边齐洲早上刚做的发型。
他诧异道:“你干嘛去?”
“沈驳约我见面。”谢宴章握着手机,面色严肃,迅速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往臂弯一甩,潇洒得像是去领奖:“我先走了。”
边齐洲愣住:“不是,咱们一会儿不是还有个局?”
“你自己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谢宴章高大的身影已经快消失在酒吧的门口了。
边齐洲:“……”
他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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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驳特意等了两天才和谢宴章约见面,地点是一家位于安静街道的咖啡厅。
沈驳来得早,给谢宴章发完消息就直接打车来了这里,此时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面前还放了一杯冰美式。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肤色洁白,一只手轻轻地撑着下巴,露出的半张侧脸精致漂亮,就连纤细的手指都透着美感。
谢宴章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大步迈进咖啡厅时,几乎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沈驳。
原本带风的步伐在靠近时却逐渐放慢,像是不想惊扰此时宁静怡然的画面。
到最后谢宴章甚至停在了原地,还是沈驳不经意侧头才发现了他,招呼道:“坐下吧。”
又见谢宴章全副武装,他道:“咖啡厅老板是我朋友,我请他清了场,”
其实不是清了场,而是沈驳花钱包了场。
沈驳还是从周序言那里了解到,谢宴章现在已经是国民度非常高的演员,前两年刚拿下影帝的称号。
为了照顾一下谢宴章不被路人认出,沈驳还特意花钱为他包了场,也算是一点诚意。
谢宴章低低嗯了一声,走过去坐下,飞快地看了一眼沈驳,又低垂了眼。
奇怪,怎么每次见到沈驳,都觉得他更好看了一点。
谢宴章默默把掌心张开,又紧紧地握成拳。
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的男人忽然变得安静了,沈驳还有些奇怪。
不过他没有在意,而是温和地开口:“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就点了和我一样的。”
谢宴章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桌上,那里正摆放着一杯冰美式。
他二话不说拿起来牛饮了一口,然后问:“我们什么时候领证?我已经把户口本偷出来了。”
沈驳:“……”
还是这么直接。
沈驳看了眼时间,挑眉道:“从我约你到你过来,只过了半个小时,你这期间还回家偷了户口本?”
他毫不客气道:“那你还挺有当特工的天赋。”
“早就偷了,这几天一直带在身上。”
谢宴章满不在乎地说起偷户口本这事儿,就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就等着你约我了。”
沈驳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觉得我约你出来,就是答应你了?”
谢宴章哼笑一声:“你要是不答应,就不会约我了。”
而是会默默地不再联系,连一个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这就是冷漠的沈驳,该死的迷人。
沈驳这回停顿了好一会儿。
他总觉得,谢宴章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自己。
如果不是谢宴章提出的条件实在心动,沈驳心想,他的确不会再有任何回应。
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杯沿,沈驳淡声道:“在去领证之前,我还有几点要确定。”
谢宴章点头:“好,你说吧。”
“咱们协议结婚期间,分床睡且互不干涉,我只需要每个月陪你家人吃顿饭对吧?”
“对。”
“有几点需要改改。”沈驳垂眸,语气平静地叙述:“其余的不变,只是时间从三年改为一年,你不用替我家还债,也不必管我的家事,婚后各自的财产也是独立的,这样到时候离婚不至于分割不清。”
一年的时间足够沈秋元收拾那些蛀虫,在这期间沈驳并不想分掉任何精力去对付他们,所以他才会认真考虑谢宴章协议结婚的邀请。
沈驳在心里一通分析,觉得这事儿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从重逢开始就十分活跃的谢宴章,这会儿却难得沉默了。
等沈驳抬头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抿着唇,表情貌似有点委屈。
沈驳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砍价砍的太狠。
他叹口气,心想一年和一年半也没什么区别,干脆就一年半好了。
正打算改口,谢宴章却忽然道:“为什么不让我帮你还债?”
沈驳:“……嗯?”
谢宴章重复:“还债,为什么不行?”
说完,他又狐疑地问:“只有我不行,还是谁都不行?”
沈驳:“……你看待问题的角度有点刁钻。”
因为那笔债只是用来唬人的,根本不存在。
但沈驳肯定不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他顿了顿,解释道:“因为欠的挺多的,我不想麻烦别人。”
“你可以麻烦我。”
对上沈驳讶异的目光,谢宴章撇开脸,却正好把通红的耳廓暴露在沈驳的眼下:“我是说,我一开始就说好了会帮你还,你总不能逼我食言吧。”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柔和地穿过透明的玻璃照在他们之间,大概温暖的环境总是会让人滋生一种暧昧的氛围,沈驳的目光掠过谢宴章红红的耳根,突然有个奇妙的想法。
他道:“谢宴章,你这么帮我,不会是喜欢我吧?”
谢宴章震惊地转过头,嘴唇微张,双眼直直地看着沈驳。
沈驳被他这副呆傻的样子给逗笑:“开玩笑的。”
他知道谢宴章和自己协议结婚,只是为了病重的父亲而已。
而他也只是想要借谢宴章的身份,来震慑那些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的人。
他们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一定能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
谢宴章难得看到沈驳真心开怀笑起来的样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驳眼睛润而狭长,因为常年聚着寒霜,所以总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但他笑了,那股温润的笑意便在霎那间冲淡了冷意,连那张脸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我平常也喜欢开些玩笑,不介意吧?”
沈驳的笑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介意。”谢宴章别开眼,说出了以后会让自己万分后悔的一句话:“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沈驳倒是有点好奇:“哦?”
谢宴章一个头两个大,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喜欢了很多年的,只不过他人在国外,所以一直没追上。”
“原来是这样。”沈驳点点头,表示了解,“那你和我结婚,你喜欢的那个人不会生气吗?”
谢宴章哼了一声:“应该不会,他才不会管我死活。”
沈驳知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见沈驳真的信了,谢宴章才松了口气。
他刚刚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要点头承认了。
还好他机智,及时止住了话头,并且还编造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这个世界上像他一样冷静沉稳的男人已经不多了吧。
谢宴章淡定地端起桌面上的冰美式喝了一口。
玩笑过后,沈驳又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那这样吧,到时候债主公司联系我时,你再把钱交给我。”
大不了他替谢宴章保管一段时间,等到离婚时再还给他。
谢宴章这才舒展眉心。
要他毫无付出地占据沈驳身边的那个位置一年,他都会觉得自己是在白日做梦。
还是花钱好啊,花钱安心。
沈驳哪知道谢宴章心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见他和谢宴章商议得如此和谐,心情也好了几分。
他心情好了,语气也透着些许轻快:“既然我们谈的这么愉快,那就走吧。”
谢宴章刚体会到几分花钱的快感,闻言还没反应过来:“去哪?”
沈驳起身:“找个律师公证我们的协议,然后领证。”
谢宴章扬起眉,有些意外。
虽然他一开始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来的,但却没料到沈驳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当场就要和他扯证。
但事到如今,他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问:“能问问,你为什么会选我吗?”
沈驳思索片刻,脑海里闪过前不久在医院里看到的谢父,便答:“因为我很欣赏孝顺的人。”
谢宴章恍然大悟。
跟随沈驳一起离开咖啡厅,谢宴章稍稍落后了半步,给他爸发消息。
谢宴章:【爸,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没过多久,他爸回复。
谢商:【您好,这是我儿子的手机,您在哪捡到的,我等会儿让人去取】
谢宴章收起手机。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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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谢宴章重色轻友抛弃自己,所以边齐洲只好独自去了那个酒局。
但作为谢宴章的好兄弟,边齐洲依然时刻准备着,在兄弟被拒绝之后陪他一醉方休。
边齐洲猜的没错,在谢宴章离开的三个小时后,他便收到了谢宴章的消息。
边齐洲心道果然如此,沈驳的冷酷无情还真是一如既往,从没变过。
他打开聊天界面,打算安慰安慰受了情伤的谢宴章。
谢宴章给他发了一张图片,还有一小段话。
【今日赴约,沈驳霸道下聘,不忍拒绝,遂从之。】
看着图片中鲜艳的红本,边齐洲:“?”
你说清楚,到底是谁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