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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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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下人算上管家,也不过九个人,此刻除去除非的两个,剩下的都懒散地倚靠在院中。
院落满地枯叶尘土,无一人肯上前打扫,昨日成婚的布景也未拆,稀稀几根红绸挂在高处,风一吹竟掉下来一朵绸花。
穆荧打开门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昨日成婚她盖着盖头未能看见这些景色,今日入宫匆忙也未曾细看。
如今倒是清晰了,这王府也太过破败了,连门口的牌扁都有些摇摇欲坠。
院落里的众人见到穆荧回来了,也没有有动的意思,依旧在地上悠闲地躺着。
柳叶实在看不下去,怒气冲冲道:“你们怎的如此懒散,看见王妃回来了也不知行礼么!”
地上的小厮撇了她一眼,换了个姿势继续躺。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柳叶气得跺脚,这群人怎么敢如此怠慢的,不怕掉脑袋么!
穆荧将柳叶拉到身后,心知这群人敢如此无视主子,定然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不敢想夫君曾在这府上是何待遇,如今她来了定要好好整顿,哪怕他们的靠山是皇帝,但如今在这王府也是她做主!
“抓起来。”
身后的护卫会意,即刻上前将一干人等抓获,按在地上绑成了螃蟹。
这些都是她娘家带来的护卫,哪怕她嫁的是个落魄王爷,家里也不会亏待了她。
被抓的下人这时才知道慌了,一边反抗一边怒吼:“你们不能抓我们,我们可都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人!”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怎会送过来如此刁奴,定然是你们假借皇后娘娘之名行不义之事,通通发卖了罢。”
底下的人听了这话,顿时脸色煞白,急忙开口:“你不能这么做!就不怕我们告诉皇后娘娘么!刘管家救我们!”
听到呼声的那位刘管家,也闲庭漫步至此,悠悠开口道:“王妃此举恐怕不妥吧?我等皆是皇后所赐,随意发卖岂不触怒皇后娘娘,您也不想王府遭遇祸事吧?”
“就是,要想咱们走那也得皇后娘娘开口才对!”
几个小厮附和着。
穆荧双眸微眯,“倒是把你也忘了,也抓起来。”
护卫执行得很快,刘管家也被绑作一团丢在了院子里。
刘管家不服气地大吼大叫,
“不!你们怎么敢的!”
“皇后娘娘怪罪下来要你们好看!”
“我告诉你们……唔唔”一块臭抹布塞进了刘管家的嘴里,让他再也吵闹不了分毫。
柳叶颇为担忧,“小姐,万一皇后娘娘真的问起来怎么办?”
“放心。”穆荧拍了拍她的肩膀,胸有成竹道:“我可是王妃还是侯府大小姐,打发几个刁奴而已,难不成皇后还敢因此对我责罚不成?皇室威严竟要被几个刁奴踩在脚下,传出去叫人笑话!”
说完穆荧坐到凳子上,倚着石桌,话锋一转:“一会儿把府里的账目全给我拿来,我要一一查验!”
刘管家听了眼睛都快瞪圆了,着急地扭动身子,跟只蠕虫一般在地里爬行,护卫嫌他扭得难看,一脚给他踢晕了过去。
拿到账本穆荧才发现,王府的收支原来如此惨淡,说是每月有八百两的俸禄,可实际到手只有一百两,七百两都被给王爷看病取药为由进了皇帝的口袋。
府中九个下人,管家20两一月,其余人每月2两银子,就是三十六两银子,剩下的几十两还得作王府日常开销,近半数被管家吞没,那些个下人也要私吞一些,最终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真是好得很呢,难怪早膳时就端上来一碗咸菜和稀饭,就是在侯府她的早膳也是十来种餐点!
这个钱她非得拿回来不可!
一群人被护卫打包带走,王府瞬间清净了不少。
穆荧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柳叶:“这是爹爹在出嫁那天给我的钱,去外面买几个丫鬟小厮,厨房也去请个手艺好的厨子。”
“另外再叫人去宫里传话,说府上刁奴苛待王妃,已经替皇后娘娘处置了。”
“是。”
做完这些穆荧开始重新审视这座宅邸了,大部分装潢都已经旧了,柱子上也尽是裂纹 ,几处屋子破败不堪,甚至屋顶上还个大洞。花坛更不用说,无人打理野草丛生,就似野外的荒宅一般。
似乎只有她的婚房处被重新装修打扫了一遍,比起其他屋子格外精致干净,屋外的花坛也被打理过,依稀种了几株颜色鲜艳的花儿。
看来夫君也是有将她放在心上的,只是苦于现状做不了更多。
今后这王府里有她在,定然不会像从前这般破败。
*
几日过去,王府一片祥和。
部分屋子已经翻新,花坛也重新种上了鲜花,一切都焕然一新。
穆荧悠闲地躺在逍遥椅上,一针一线地缝制香囊,柳叶在一旁摇扇。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衣裳也该渐渐换些单薄的了。
想到这些,穆荧立即起身吩咐道:“柳叶咱的月银是不是该领了,这个月该给王爷的俸禄,叫人去户部一分不少地给我讨回来。”
“是”
“对了,给我拿笔墨,我要给王爷写封信。”这几日前后忙碌,差点儿忘了给夫君写信。
想着将近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夫君,待他归来一定很高兴吧?
穆荧提笔写道:“
夫君:见字如晤,展信抒眉
近日妾身处理了府上恶奴九人,新修了府邸,家宅一切安好。
如今天气渐热,蚊虫剧增,妾身亲手做了些香囊赠与夫君,贴身佩戴有驱虫之效。
望君安好,静待回音。”
将信吹干装进信封,连同刚做好的香囊一起递给柳叶:“这些都拿去替我寄给王爷。”
柳叶拿着东西踌躇一会儿,还是讲了出来:“小姐,你上次给王爷写信都还不曾有回信呢,这次又写,不怕王爷又不回嘛。”
“我写我的,他若是真有心定会回我;若他不回,我照样写就是,等他归来我以此为由,说夫妻无情分同他和离,也是有理有据的。”
“这样么。”柳叶似懂非懂地点头。
*
北关军营内
祁景渊坐在营帐内处理军机要务,他昨夜刚到北关,接手这边的事物。
外面的士兵状态松懈,都认为这样一个废人无法带领他们打胜仗,哪怕他曾经是战神,如今也不过连个小兵都打不过。
忽然帐外有人声禀报:
“报,有您的家书。”
家书?
祁景渊迟疑了一会儿,才将人传唤进来。
士兵将一个大包裹放到桌案旁,将家书递过去说:“这是王妃给您写的家书,还有这些衣物也是王妃打包差人送来的。”
“她这是——要将我扫地出门?”
祁景渊内心轻嘲,他的衣物不多,大概就这样一包,全被王妃扔过来了。
是了,谁会喜欢一个残疾呢?
成亲时那句“夫君”到底是叫他认不清自己了。
他早该知道的,王妃喜欢的是谢家公子,成亲前他还去瞧过,竟还是被那句声音撩动了心,产生了妄想。
如今也该清醒了。
程昱是祁景渊的亲卫,他接过信封,示意送信的人下去。
待人走后才问:“王爷要读一读吗?”
“不必,收起来罢。”
这大概是一封决绝书,读了也不过徒增伤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