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归芜 ...
-
“哈哈，他们的确又贱又可怜，曾经对咱们造成过多大的伤害就不说了。这不，报应马上就来了，真是大快人心！”
闻言，方才没敢多想，径直按向旁边的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如果不是方才早有防备，乔人爱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在外游历十多年，怎么还越来越暴躁？
方才压低声音：“你做什么？”
被他遏制住的手仍然不停颤抖着。
乔人爱低着头，方才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一会儿，他才将手放下。
“没什么。”
方才看了下时间——10:03。
看来，这件事结束后，他得和乔人爱谈谈。
头顶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混杂在人群的交流声中并不明显，以至于灯光骤然熄灭时人群甚至没反应过来。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有人大声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停电了？”
“请大家稍安勿躁……”
讲解员显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擦了擦额角的汗，下意识地安抚游客。
灯光熄灭带来一瞬间的视线盲区，好几秒后人们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人疑惑的声音：“咦？归芜呢？刚刚都还在。”
话音刚落，人群看向玻璃展柜——果不其然，方才还装着几株归芜的展柜，现在只剩下一柜子湿润泥土。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是他们！一定是仙女国的间谍！”
“他们一定是趁灯光熄灭时偷走了归芜！”
“可恶！居然敢直接偷到‘自然’大楼里来，简直不把我们银河国的人放在眼里！”
有人义愤填膺：“可以看监控吗？一定得把这个人找出来。”
有人摇摇头道：“恐怕不行——先不说现在监控有没有电，只怕我们通过监控找到他时，人家早就溜之大吉，回仙女国了。”
“大家不要惊慌。”讲解员恢复了几分理智，“能悄无声息偷走归芜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抬起玻璃展柜，从展柜下方拿走归芜。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展柜区域看似安全，实际上，在没有权限的情况下，一旦移走玻璃展柜，便会有一圈刀片弹出。也就是说……”
讲解员话还没说完，灯光倏地亮了，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乔人爱捂着手臂，死死盯着地面。
讲解员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也就是说，偷走归芜的人一定会被划伤。我们只需要循着血迹，就能找到他。”
紧靠玻璃展柜的几名热心群众当即低头寻觅起来。
方才一手藏着归芜，一手拽着乔人爱，急切地向安全出口移动。
可他又不敢走得太快，担心引起他人注意。
“找到了！”有人惊呼，顿了顿又疑惑道，“可是，这颜色不像鲜血啊，倒像是……”
展柜旁，蓝绿色的液体呈飞溅状，在地面上延伸而去。
内圈的人群凝住了。
这分明是仿生人赖以生存的营养液。
如同摩西分海，人群自动分开——捂着手臂的乔人爱暴露在众人眼前。
还好两人已经靠近安全通道。
方才想也没想，一把扯过乔人爱。
两人没敢往后看，径直逃向安全通道。
乔人爱一边跑，一边撕下一截内衫布料，用左手和牙齿在右手小臂上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后，他追上方才：“方老师，把归芜给我。”
“等安全了再……”
“把归芜给我！”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装有归芜的小盒子被抛向空中，然后乔人爱接住了它。
两人顺着楼道蜿蜒而下。
“方老师，我……”
乔人爱被打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脚步声紧追不舍，方才头也没回道，“等到了下一层出口，我跑出去，你继续从楼梯往下。”
方才自安全出口离开，也不知自己到了哪一层楼——居然没几个人。
这层楼仿佛酒店一般。一条长长的走廊直通尽头，两边是与“自然”相符的仿实木门。
他往后瞧了眼，确保有人跟上来后，才提了速度。
方才对此地并不熟悉，只凭着自己的感觉乱窜，最终进入一间房间。
屋里并没有人。
方才靠在门板上，用手抵着门锁，听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后而过。
待门外完全静下来后，他才将手放下。
直到这时，他才有机会观察房间里的布局。
一架木床位于最右侧，木床尾靠墙是一座原木衣柜，床的左侧是一座小小的床头柜，床头柜旁是棵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房间中央置着一张会议圆桌，其上摆着个插着朵花的花瓶。
这看上去不是间普通酒店房间，倒像是酒店和会议室的结合。
行星带楼的确提供酒店住宿，只是价格非常人所及。
会议圆桌上并非空空如也，还有些别的东西摆在上面。
方才走近一看，发现上面不过是些私人物品。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视线落到一件物品上。
那是一份文件。
吸引方才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封面上的黑字。
《稻草人3》？
这电影有第三部了？
虽然因为最近在研究《稻草人》这个案例，这几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方才还是收起好奇心离开房间。
就在他准备回头时，却在桌面上看见了不该存在于此的东西。
那是几滴粘稠的液体，几滴青红相间的粘稠液体。
那是还未融合完全的红色营养液和原始营养液。
腰间抵上一把利刃：“你是哪家的狗仔？”
方才：“？”
这个人在说什么？
“冯导，要不先把这位先生放开，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这声音有些耳熟。
一个身影从方才脑海里蹦出。
他偏头看去——这不就是如今正当红的偶像安音尘吗？
“看什么看。”
直到利刃贴得更紧，方才这才想起另一个人的存在。
长发扎起，搭在肩上，五官中的凌厉被中和了些许——如果没有被男人用刀抵着腰，他还能勉强认出这就是那位年仅二十六岁的天才导演冯朗。
其实冯朗心底也慌得很。
要他平日里一个搞艺术的突然拿把刀威胁人，实在不太容易。
没人注意的地方，他连手都在微微发抖。
眼前的青年看了眼安音尘，又看了眼自己。
安音尘手忙脚乱翻出本册子：“等等，冯导，让我看看……”
冯朗余光扫过桌面的营养液，眯眼问道：“你看到了？”
青年从容不迫：“嗯。”
“……”
他这样让他很没有面子。
“1.4保持好奇。保持好奇，你就成为了51%的人类……”安音尘思索道。
冯朗手部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所以，根据他方才的表现来看，这位先生一定也是名仿生人！”
冯朗心中的小人扶额——很危险，不能让安音尘单独和人类接触。
正当他思索之际，青年靠近了一步。
冯朗色厉内荏：“你干什么？！再往前我可就要动手了！”
安音尘的身份被发现了，如今只剩下两种结局——要么青年死，要么安音尘死。
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后者发生。
正当他犹豫是该捅腰子还是抹脖子时，突然被青年抓住了手。
“？！”
青年带着他的手往上，用刀刃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皮肤。
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冒出。
青年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手指伸进伤口摸索着，看得冯朗直发愣。
几个意思？
几秒钟过去了，青年从伤口处挖出一根电线。
冯朗：“……？”
安音尘窜到青年身边，和他对视一笑。
“你好啊，我的朋友。”
方才点点头权当回应，随手扯来纸巾把刀口堵上。
安音尘看向冯朗，晃了晃手中的册子：“冯导，我说对了哦。”
冯朗：“哦。”
“和你说过了——不要质疑《仿生人生存手册》。”
冯朗：“哦。”
看着眼前这对组合，方才疑惑不已。
比起俩人的关系，他更关心以安音尘的水平，是如何在娱乐圈隐瞒住自己仿生人身份的。
没错，安音尘是仿生人。
早在他刚一露面之际，方才便看见了他手指包扎着的伤口；再一看冯朗的态度，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当红偶像竟是仿生人。
这消息一旦放出，那可不是腥风血雨就可以形容的。
也难怪冯朗面对狗仔态度如此警惕。
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消散。
安音尘正想说些什么，门却被敲响了。
“什么人？”冯朗问。
“反仿生人协会。”门外传来方才并不陌生的声音，“我们怀疑此处有仿生人藏匿，请配合检查。”
人群被方才引走了一大半，可身后仍有人在紧追不舍。
乔人爱攥紧手里的容器，紧抿双唇。
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乔人爱想也没想，窜出楼道，出现在不知道哪一层楼。
灯没开，许是这层楼没开展。
适应光线后，乔人爱逐渐看清这层楼的全貌。
层高约为其余楼层的五倍，以容纳数十棵又粗又高的大树。
脚步声在这一楼的安全出口停下——大概是两拨人汇合了。
他溜到树干背后，探出脑袋，看向来时的方向。
几个人出现在他视野中。
乔人爱一边警惕着他们，一边往反方向去。
也就是在这时，他余光中瞟见一个人影。
乔人爱喜出望外：“东方？”
东方化微微一笑，颔首道：“如何，拿到了吗？”
“嗯！”乔人爱交出手里的东西，“在这儿。”
东方化接过，检查一番后满意地笑了笑。
“不错。”
乔人爱眼中染上一抹喜色。
东方化抬手摩挲着他的脸颊，凑近，在他耳边低声道：“做得很好哦。”
乔人爱攥紧手指。
“既然这样的话……”
下一刻，乔人爱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前一秒还在耳边呢喃的情人，下一秒却翻脸不认人，一把将他推到在地。自己却带着归芜，冲破玻璃，飞离高楼逃之夭夭。
稀里哗啦的脚步声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引来了追兵。
乔人爱暗道一声不好，作势正要溜走，却在一声震耳欲聋下停了动作。
他缓缓低头——前胸出现一个洞眼。
他的“心脏”，他的芯片，被子弹射了个对穿，落在地面，化作一片残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