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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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推开门，阳光便涌了进来。
在强光的刺激下，方才习惯性地眯了下眼，深吸一口气。
花香转换成数据传入中枢，然后他闻到了香气。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打包离开的行李。
但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方才视线没有聚焦，只空洞地落在不远处126号门前。
如果想不起来，那就说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怀揣这样的心思，方才回到了卧室。
其实他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对于仿生人来说，最重要的无疑是营养液。然而这东西，只要有渠道，在全国各地都能弄到。
方才从衣柜里取出一只小巧的背包，往里面放了几套必要的证件和一套换洗衣物，想了想又找出两支营养液作为备用。
要去哪里，方才还没仔细考虑过。
但他在猎户支臂省的太阳市生活了接近二十年。
方才背负使命而来，人机大战后苟且偷生，生活稳定后也没再想过挪窝。
他踏踏实实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唯一目的是研究人类这个物种，争取为仿生人写一本生存手册，让更多仿生人留下来。
后来的他的确做到了，可是，方才却有些怀疑自己了。
或许，让仿生人学着成为人类不是最佳选择。
窗外传来喈喈鸟鸣，南去的鸟儿终于北归。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但方才突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今天很安静，独自一人惬意地望着窗外发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日子了。
方才拉背包拉链的手一顿——对了，方希呢？
闲暇之余，方才总是爱逛花鸟市场，也总是爱从花鸟市场中带回各种各样的花。
数年下来，冥王星东街道127号的前院后院都种满了花。
春风一到，满院的花满堂相互拥着挤着，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方才就是在一树白花下发现的方希。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双臂环膝，脑袋靠在腿上。
“怎么坐在地上？”
话音刚落，方才才看见她的面前摆着一棵幸运木——是自己前段时间亲手买回来的那棵。
方希面无表情：“晒死她。”
“……”方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道，“我准备离开猎户支臂省，你……”
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方才犹豫着道：“你是想继续住在这里，还是想到刘斯语那里去？”
没回答。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把这套住宅的产权通过合法手段转让给你。”
还是没回答。
“就先这样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说完，方才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小女孩呢喃声：
“老师，骗子……”
方才怔愣了下，回头看向她——白花下的少女一动不动，全然没有人类该有的生气；风吹花落，落到头顶，她也丝毫没有想要伸手拂去花瓣的迹象。
方才想说些什么，他甚至差点把一开始的想说的话问出口——方希，要和老师一起走吗？
可方才不敢这样做。
他不敢带着方希一起离开猎户支臂省，就像他不敢再日日面对言无译。
有的事情一旦做了，就一去不复返。
方才抿唇，皱了下眉，随即回到了卧室。
乘电梯来到第五层，步行至某间办公室前，郑之荣在门前站定，整理了下着装，确认无误后才深吸一口气敲了三下门。
“请进。”
郑之荣推开门，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会长，早上好。”
“早上好。”
办公桌前的男人没有抬头，甚至连动作都没变幻一下，只认真看着手中的文件。
阳光落到他身上，衬得他煞是好看，就连郑之荣作为男性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恍惚了刹那。
得到允许后，郑之荣走进办公室，将该带的资料整理好，塞进准备好的文件袋里；接着，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移情检测专用的仪器，放置在桌面。
准备工作完成了，但言无译没发话，郑之荣只好候在一旁。
站着站着就开始神游天外——自己能得到会长助理这个机会，真是太幸运了。就算移情测试结束，再回到基层，应当能混个不大不小的官，想必飞黄腾达也该轮到他郑之荣……
男人突然起身，打断了他的白日梦：“走吧。”
阳光和煦，春和景明。
公车穿过绿化良好的街道，驶向太阳市东边。
在车上郑之荣就觉得奇怪——文同文助理告诉他太阳市西边还没检测完。
他本以为西边有人做收尾工作，也就没往心里去。
但刚一下车，言无译便直冲冲向着街道中部去了。
“会……会长，不从街头开始吗？”
“嗯。”
言无译走得有点快，仿佛在期待什么似的。
郑之荣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他的脚步，来到127号住宅前。
他看见言无译伸手按门铃，却在咫尺之处停下了。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按响了门铃。
郑之荣一头雾水——不就做个移情检测，老大怎么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还……还挺有反差的哈。
没让门铃再响起第二遍，门开了，一个模样清秀的青年探出脑袋。
他看上去二十三四的样子。瞧见两人，青年明显一愣。
郑之荣善解人意地想到——也是，谁也没料到移情检测会突然做到这里来。
于是他微笑着向青年展示手中的检测仪器：“您好，我们是反仿生人协会的，来进行移情检测，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得到主人的允许后，郑之荣进入客厅。
主色调为米黄色的装潢很衬如今这春色，让郑之荣放下了为数不多的紧张。
男主人带着名小女孩来到客厅，应该是他的女儿……嗯，不对，档案显示这是他侄女。
郑之荣从中抽出两张档案递给他们：“请确认资料无误后再在这个地方签个字。”
两人扫了眼档案，很快签好了字交还给郑之荣。
“二位准备好了的话，咱们就开始吧？”
方才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接下来，找出题库文件……不是，文件呢？我记得带了的呀。
郑之荣在文件夹中翻翻找找，急得满头大汗。
会长就坐在边儿上呢，自己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郑之荣越找不到越急，越急也就越找不到。
空气中，尴尬弥散开来。
郑之荣有点想死。
他祈求着上天能不能派个天使来救救自己……不，就算不是天使也行，什么人都行。
也许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天使开口了：
“你退出反仿生人协会，是不是因为那天在月光商场看到我和韩晴一起吃饭？”
与此同时，郑之荣终于找着了文件：“找到了！呃……”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是新出的题目？”方才问。
言无译直视他：“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是。”
空气，再一次尴尬了起来。
好想死。
郑之荣想到。
还不如刚才呢。
终于完成了今天的日常工作，郑之荣收好自己的东西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迫不及待地离开协会，就像迫不及待想要将某些回忆甩在身后似的。
于是办公室内再次剩下了言无译一个人。
他环视一圈——原来这么空荡荡的吗？以前怎么没发现？
言无译看向窗外——夕阳躲在天边，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看不见它在哪儿，只将一片片云都染成金黄色。
郑之荣离开了协会。
言无译看着那道背影，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即将彻底归于天际之下时，他才收回了目光。
然而就在这时，他无意中扫过一个人。
那人远远地站在协会外街道尽头，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是那个和牧胜及其肖像的身影。
“会长，这么晚还没走啊？”
“正要回家。”
言无译一边踏出协会正门，一边同笑吟吟的来人打了个招呼。
他偏头看了看转角处——还好，那个人还在那儿。
言无译收起心思，快步向那人走去。
近了，更近了。
就在言无译离他仅几步之遥时，那人突然转身向着另一条街去了。
言无译在原地停留片刻，抿了下唇，继续跟上前去。
转过街角，言无译果然再一次看到了他。
那人还是站在两条街的交汇之处，仿佛在专程等待言无译。
他加快脚步，生怕那人再一次溜走。
可还是被“牧胜”快了一步——他再次逃向另一条街。
这一次，言无译没多作犹豫，三两步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刚一转过街角的同时，言无译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