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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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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器的滴答声在检查室回响着,两位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来回穿梭在玻璃窗前,随着金属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检查的仪器声也随之停止。
楚誉从检查室回到诊室里等着结果,十几分钟后,诊室的门被推开,韩宇拿着报告走了进来坐在电脑前。
“再换一种药。”韩宇皱眉看着电脑里闪过的画面说。
楚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意味着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他还以为有了周玺这段时间的陪伴,会出现好转。
韩宇见他不说话,转头看过来说:“你和阿玺住在一起?”
楚誉听见时犹豫了下,但还是轻点了头:“偶尔。”
韩宇似乎料到会有这一天,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责怪,反而提醒说:“注意私生活,情绪别太高涨。”
说着把手里的报告单递过来给他。
楚誉接住报告单的手一抖,红了耳根说:“没有,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不过韩宇没有接楚誉的话,毕竟在他看来,发生也是迟早的事情,他推了下鼻梁的眼镜看着电脑转移话题说:“新的药是从美国配过来的,需要一个月,这段时间你自己注意就行。”
楚誉:“好。”
随着药单打出来后,韩宇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装好放在他的面前,看见他盯着自己的报告单出神,忽然心里有些愧疚。
他抽走楚誉手里的报告单放进袋子里,刻意把单子放在最下方说:“誉仔,以前是我嘴贱,我现在只求你活下去。”
楚誉知道他想起初见时说的话,拿过袋子温声笑道:“韩宇哥,你这几年帮了我很多很多了,别再想以前的事情了。”
韩宇没有接受他的安慰,但并未扫兴,只笑了笑说:“你活着就是我医学生涯的奇迹。”
楚誉道:“我必须是医学奇迹。”
如果现在的生活能保持下去,他会用尽十分的努力去活着,去默默争取。
出了医院后,楚誉拿出手机正准备低头打车时,忽然街上一辆迈巴赫从人群中驶过停在他的面前。
车窗降下时,周玺那张引人注目的脸出现在眼前。
楚誉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他自己都没察觉这句话问得有多自然,周玺听见时也只是面不改色看着。
“上车。”周玺说。
楚誉看了眼四周,很识趣地上了车避免他被抄牌。
只是在他上了车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骤降,而他也感觉到了周玺的脸色浮现着显而易见的不快。
他以为是自己没报备来看病的事情让周玺不满,轻声说:“你说你这三天不来,我就没说去医院的事,如果你饿了,我去买菜。”
周玺冷声:“不必。”
楚誉现在拿捏不准他的情绪变化,只觉三年不见这人变得越发喜怒无常。
但为了解释清楚,他又说:“下次我提前......”
周玺:“为什么不坐副驾驶。”
楚誉:?
他没想到周玺会因为这件事情脸色黑了一路,起码对于现在他们这种并不和缓的关系看来,他的生气多少显得有些不太合理。
但是楚誉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因为周玺的追问带着火/药味。
“为什么?”他声音加重问。
楚誉想也不想地说:“副驾驶不是留给心爱的人吗?”
他把社会新闻和小说情节都想了遍,这个理由还是最合适的。
周玺一时语塞,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更差了,徒剩一路的沉默去了订好的餐厅。
后来在吃饭的途中,周玺问了他从哪里学来这么奇怪的观念。
楚誉很诚实地和他普及了几桩有关坐副驾驶出现的婚闹,他越说表情越是凝重,特意强调这种行为带来的感情伤害是有多大。
他记得当时的周玺眼底多了丝笑意说:“我的副驾驶没有其他人敢坐。”
楚誉那会儿没听懂这句话,甚至一副认真脸说:“是的,我也不敢坐。”
后来,自然而然又是冷场了。
不过回家的路上,他被周玺强制塞进了副驾驶,理由是后座很多东西,太挤了不合适他坐。
楚誉无奈,只好伸手把后排放着唯一的书包拿在手里抱着。
两人回家后,楚誉第一时间背着包进了房间反锁起来,将报告单全部藏进了小提琴的琴盒,出了房间的时候,只看见周玺在厨房的背影。
那一刻他恍如隔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他们曾相依为命的日子。
而如今所能拥有的一切,好像是他们曾拼了命去争取过的,为什么当初那么波折起伏,反而现在能唾手可得了。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很容易了。
周玺将蛋挞和水杯拿了出来,神情冷淡地吩咐他过来吃药。
楚誉从他的态度里清醒过来,抱着手里的药走到餐桌,按照医嘱把药都取了出来。
许是这一次的量比以前的还要多,他明显看到周玺微微蹙起了眉,脸色并不好看。
当楚誉分开吃下第三次药时突然久久不动,坐在一边回邮件的周玺见到没有动静,抬头看了眼,语气带着不耐烦说:“还不快吃。”
楚誉紧紧握着水杯看着他点了点头,但是依旧没有继续吃下去。
周玺的余光发现他仍旧一动不动,眉头皱得更紧催促:“吃啊。”
楚誉还是点头。
只见周玺把手机放下,往他杯子中添了些热水,把他排队放好的药放在楚誉的手里。
谁知下一刻那些药因楚誉突然的起身而洒掉。
周玺正想发作让他别装,但面前的人却快速冲进了厕所不见踪迹。
他追上脚步时,洗手间传来的呕吐声将他彻底惊住,他站在洗手间前面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视线落在那扶着洗手池弯曲的背影。
楚誉没有继续吃下去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药和水都被噎在了喉咙里无法下咽。
这样的情况他忘记持续多久了,他只是习惯了家里时刻要备着水,以备不时之需,因为他会在各种情况下被噎着,有时候甚至吐出来都没有作用。
韩宇也知道这个情况,但是多番检查之后只告诉楚誉,让他调整好心态,不要陷在过去不能释怀。
周玺没有上前,他双脚像灌了铅一般站在原地等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楚誉吐过之后脸上的潮红没有褪去,双眼布满可怖的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憔悴。
当他看见周玺站在面前时,牵强地扯了抹笑说:“小事情,习惯就好了。”
之后他把洗手间的抽风开起来驱散异味,又把门给关上又说:“洗手间等一下再用,里面都是药的味道。”
周玺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在他走到面前时侧开了身子给他让路,看着他又回到了座位上好好吃药。
不知为何他看见楚誉刚才的样子,潜意识里面想要做的所有动作竟都成了避嫌。
楚誉蹲下身慢慢捡起来地上散落的药,当他起身时,耳边听见一阵关门声。
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周玺刚刚拿上钥匙离开了,这间出租屋,只剩他一人。
周玺就像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这栋楼,他迅速回到车里后想要第一时间开车走,可是当发动机响起时他却没有踩下油门,而是扶着方向盘大口地喘气,像极受惊的人一样神情发生恍惚,变得神智不清。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楚誉呕吐的背影,即便此刻的他试图用逃避的方式去忘记,却发现根本挥之不去。
生气、怨恨、溃败这些所有交加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灌满他整个人,将他逼进一个自我矛盾的精神世界里。
楚誉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把桌上的药给吃完,在他收拾桌面的时候,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看见周玺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我要去美国一个星期。
楚誉平静地看完后点开键盘回复,但在按下第一个字母时,突然手机进了电话,他还没看清来电鬼使神差点了接通。
结果那边传来顾臣的声音。
“誉仔?”
楚誉知道躲不过,现在也不可能挂掉,只好回话:“臣少。”
顾臣收敛了之前的态度,多了分严肃说:“明天晚上我会到楼下接你吃饭,如果你不想新河浦那些照片流到阿玺手里的话。”
楚誉脸色煞白,瞬间握紧手机问:“你怎么会有?!”
顾臣说:“我本来没有,但是为了找你专门花了些心思,意外间就看到了。”
那是一桩见不得光的丑事。
当有人拿出这个事情要挟楚誉时,那么这个人将会得到一个唯命是从的楚誉。
顾臣没有诓他,在两人见面后,这些照片被装在一个牛皮袋中丢给了楚誉。
楚誉打开只是瞥了眼就立刻封上封口,咬牙切齿地望向面前坐着的人。
“你到底想干嘛?”他隐忍着怒气问。
顾臣第一次见到被触怒的他,眉头轻挑表现出兴致:“誉仔,想不到你这么会玩。”
楚誉听着羞辱的话时只能闭眼平复了下内心,握着牛皮袋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他咬着字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臣敛起笑说:“我对你这种类型虽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如果你还和周玺纠缠不清,很快他也能看到我和你的床照。”
“你疯了!”楚誉怒道。
顾臣调笑说:“誉仔,如果我不派人跟踪着你,我差点信了你和我说的话。”
所谓没有看到周玺的话,都是些掩人耳目的把戏。
楚誉没有接话,拿起桌上的水杯仰头喝去一口。
对方接着说:“周玺在周董死后背着所有人把财产转移到了国外账户,现在我们在广州的公司出现了亏空,他甚至不愿意拿出来填补,你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谁吗?”
闻言的楚誉震惊地看向他。
顾臣见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冷笑:“誉仔,他是为了你,把三年前的事情又做了一遍。”
楚誉回想着这段时间和周玺相处的日子,回想着他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直摇头说:“不可能,我哥他,他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现在的华尚在他手里远比从前更好,根本没有冒险的必要,而且他们之间关系也并不好,为自己犯/法简直无稽之谈。
顾臣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说:“是,因为你对兰姨做的事情,你把他甩了的这些事情,都让他心寒了三年。”
往事被提起,楚誉脑海里闪过旧时,他端去的那一碗药,那夭折在小姨肚子里的孩子,令他恍若置身当初。
他此刻只有不断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处理。
顾臣观察着楚誉的变化,见他身体无碍继续说:“誉仔,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周玺还给华尚。”
包厢中陷入一阵诡异的静谧,在顾臣说完之后,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楚誉根本找不到理智来回答他的话。
直到顾臣不耐烦想要拍桌的时候,冷静下来的楚誉这才抬头缓缓看向了他。
只听见楚誉的语气中带着些可笑朝他说:“你们?所以今天这些照片,这顿饭,这些话,都是小姨和你说的吧。”
顾臣抱着的双手一松,为他的洞察力而感到意外,内心也升了不安渐渐拧起眉头。
楚誉伸手拂过腿上放着的牛皮袋说:“明明这些事情只有他们夫妇二人知道,现在为了哥哥,你们还是和以前那样不顾一切,只为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被他猜中的顾臣没有去狡辩,而是大方承认说:“没错,兰姨是找了我,既然你知道他们的用心良苦,那你也不该和阿玺继续纠缠。”
“用心良苦?”楚誉对这个词不免嘲笑,“你们想要华尚占据商圈一席地位,哥哥做到了吧?你们想要海外的市场,哥哥也做到了吧?为什么你们还要像吸血鬼一样追着他不放!”
顾臣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指责有些措手不及:“楚誉,你......”
楚誉完全不给他好脸色,打断说:“华尚在三年前被卷钱转移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再做,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你今天所说的他转移财产到国外一事,我想应该和华尚无关,否则小姨绝对不止用远程操控你的方式来处理,而是会出现在我面前。其次,广州的公司亏空,那是你作为大股东之一要考虑的事情,请不要扣在我的头上。”
他忍着心脏的不适扶着桌子起身,直视着顾臣一字一句说:“最后,请不要再打扰我了,无论你现在为谁做事。”
顾臣面对他这么强势的态度时,竟变得哑口无言,他甚至感受到内心怦然的跳跃。
直到包厢的开门声让他瞬间回过神后连忙站起来,朝着那单薄的背影急忙喊了声。
“誉仔!”他语气中带着着急。
楚誉离开的脚步一顿,停下离开的动作却没有回头看他。
身后的顾臣放软态度劝道:“你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