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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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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誉出了医院时,边走边垂头看着手机打车,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当时的他只觉得从门口灌进来的夜风里夹杂着酒气,想要闪身躲开脚边的影子,但是没想到实实在在被撞了个满怀,连同手里的一页报告被抖落飘在了地上。
刺鼻的酒气几乎窜进他的鼻间,也让他意识到是酒鬼上赶着发病等着被治,连忙把路让开给那人,顺便抬头准备先道歉再去捡起那报告。
但是道歉的话却没有说出口,而是在看见对方时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顾臣双手捂着腹部正死死皱着眉,两人对视的瞬间都看见对方眼底的意外。
医院门前,两位顾臣的朋友急忙朝他们冲过来。
顾臣本来就因为胃痛弯着腰,见到地上掉落的报告下意识去捡起来,结果看见那报告上密密麻麻标红的指标时,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想继续确认。
结果双手猛地被自己的两位狐朋狗友拽住扶着,他甚至没来得及细看,脑袋只剩头晕目眩,手里的报告跟着被松掉。
楚誉连忙蹲下身去捡抖落的报告,心里慌了一下,还在担心他是不是看到什么。
随后试探性问道:“臣少,你怎么在这?”
其实他想问为什么他会在广州?
他的潜意识觉得周玺是不是也会在,可是又细想这几年听见有关顾臣在外面的流言蜚语,只当他是来广州寻欢作乐。
但没想到顾臣下一句说:“华尚打算在广州重启海外的业务你不知道吗?我爸催着我来弄,烦死了。”
楚誉疑惑:“可是海外的贸易......”
当年不是都迁到上海了吗?
只是他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就被顾臣打断反问道:“你怎么这么晚了来医院,你也不舒服吗?”
楚誉一愣,面对他的询问支支吾吾半天才挤了句:“就,肠胃炎......”
顾臣倒没有多想,毕竟他和周家的人从小玩到大,对于楚誉的情况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哪怕一个月要检查几次身体,也还是能让周玺没完没了地操心。
他朝楚誉叮嘱说:“行吧,你多注意身体,有空喝酒。”
楚誉看着他被胃疼折磨到出冷汗的样子:“......”
还没等他回答,那头的顾臣就自顾自地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暂时别过,楚誉没有挽留,只说了句“多保重”后就离开了。
朋友们把顾臣放在走廊的椅子上,一人去挂号一人去拿热水给他,他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了刚才见到楚誉的样子,还有那张掉在地上的报告单。
思前想后,他还是从怀里把手机掏出来,点开和周玺的聊天框,看着自己刷屏的消息,而周玺只有几天前回的一句“在开会,广州见”就没有下文了。
可能喝了酒,他又被胃痛折磨得神志不清,懒得打字,直接按下留言框,把手机递到嘴边闭着眼胡说八道。
“阿玺,兄弟我在广州喝醉犯病来了医院,猜我见着谁?是誉仔,他被人下了病危通知书,你他妈的知道吗?”
“快回消息,不然下一个被下病危通知书的是我。”
楚誉回到出租屋后,把报告单塞进放着琴盒的柜子里,随后起身去了洗漱。
在他关上洗手间门的时候,在沙发上放着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显示一条短信。
但眨眼间,那短信又被撤了回去。
等到楚誉洗漱完再拿起手机时,打开聊天界面上,只显示“周玺撤回了一条消息”的画面。
当时的他内心震颤了下,点开发送消息的页面,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想发送出去的那一刻,脑海里竟浮现周汝山和楚弈兰的脸颊。
上海的经历瞬间吓得他把输入的字全部删除掉,熄灭了屏幕后把手机丢在客厅,转头进了卧室锁上门休息。
周玺看着聊天框上方重复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心中莫名紧了下,可是久久之后却不见弹出来新的消息。
直到时间停留在凌晨两点,面前的电脑屏幕突然跳出视频会议的邀请。
被打断思绪的周玺伸手点击接听后,几位肤色不一的外国人出现在屏幕中相互打招呼。
周玺放下手机却一直没有把屏幕熄灭,之后在开会的过程中也不断朝一侧瞥眼,但最后都不再有动静出现。
他收到顾臣发来消息的时候正从会议室里出来,他让顾臣到了广州后先去新河浦,以打听房子是否转让成功的理由了解楚誉的动向。
但万万没想到新河浦的别墅里没住人,他后来联系了管家才知道楚誉这次从上海离开后,并没有回去新河浦居住。
如今他在上海因为股权的事情不能妄动,楚弈兰对他盯得紧也让他无法抽身,他能指望的无非是潇洒自由的顾臣。
可每每想起顾臣之前对楚誉勾肩搭背的态度就让他烦躁,久而久之,找楚誉的事情就变得棘手,也逐渐被搁置在了工作后面。
今晚收到消息时他恨不得立刻飞去广州,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起码他现在要沉得住气。
当这场跨国的会议结束时,天光也微微亮起,周玺松了松领带朝后靠着,将椅子往身后转去,眺望高空的眉眼间尽显疲惫。
离开上海后,楚誉再见到周玺是在顾臣开的私人派对上。
他回想起顾臣喝醉时说的话,才发现事情都是真的,而不是酒后胡言乱语。
华尚提前得知广州接下来有商策扶持,自然也就有了重启广州外贸的打算。
起初周家和股东都反对周玺接手这个项目,但他们没想到不仅海外的合作商要求周玺接管,甚至连交涉的高/官都暗指要他去做这件事情。
华尚需要得到特殊的支持,就免不了要做好表面的功夫,哪怕周玺不干事,这一趟广州都要他亲自去。
无人知道周玺如何抗下压力得到股东的点头,不会有人问,他也不会说。
这场派对在楚誉看来并不友好,他在派对上坐立不安,因为拒绝喝酒扫了不少人的兴致。
最后顾臣看不下去,左右手搂着一男一女走过来,挤开楚誉身边的人,亲自给他倒了杯龙舌兰。
顾臣松开的那个男孩子,在楚誉的余光里,逐渐走向角落坐着的周玺身边。
面对顾臣递来的酒,楚誉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住,但是一直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一旁的顾臣见状用手肘碰了碰他,耳语道:“誉仔,上次我在医院问过了,你身体好着呢,别扫兴了,赏脸喝一口。”
楚誉听见他说起在医院撞见的事情,眉头微微皱起朝他问:“你去查我?”
顾臣一眼看出他的不爽,随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贴近说:“我没有查你的必要,但是你哥他,让我去问了两句。”
说着他伸手扯着楚誉薄薄的脸皮扭头,两人同时看向角落里满脸冷漠坐着的周玺。
楚誉还没回过神来,只感觉自己跌入了一双冰冷的双眼里,被随意打量,被冷落无视。
他的耳边听见顾臣朝对方吹了声流氓口哨,撩拨着那位朝周玺越坐越近的男孩子。
楚誉此刻如鲠在喉,双眼死死看着周玺的方向一动不动,也忘记了要去推开顾臣的手,就这么被人搂着,看着接下来角落里发生的一切。
口哨声对于那个男孩子就像命令似的,下一刻就见他壮大胆子往周玺身侧贴上去。
起初他也只敢贴着周玺的手臂,但是他见到周玺没有抗拒的意思,胆子又大了些,双手直接钻进周玺的臂弯里。
眼下他们一副任谁看了都觉得亲昵的姿态,仿佛藏在角落里依偎着。
楚誉全程目睹着这一切,连握着酒杯的指尖都因用力而发白。
他双眼失神,身子也是僵硬的,根本没办法起身去阻止这一切,心中千万的呐喊都在嘶吼着,都在催促着他去阻拦,却仍旧没有让他动作半分。
就在那男生把身子蹭上去,附在周玺的耳边像是说了句悄悄话,当时的周玺只是冷冷扫了一眼,可是那男生依旧不依不挠。
转眼间,整个派对都起了哄,所有人看着那个男生在呼喊声里壮了胆,最终在生人勿近的周玺身上得逞,如愿以偿亲到了周玺的脸颊。
楚誉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炸开,让他惶恐地别开了眼,垂头去看手里的酒杯。
因为起哄而松开他的顾臣,此时此刻正双手拍掌笑着,而楚誉只有盯着手里的龙舌兰,在胸膛急促的起伏之间,猛然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派对上一直有人留意着楚誉的方向,见他破戒之后,有心之人一拥而上,连着顾臣开始对楚誉劝酒。
楚誉当时心想,就让他沉沦在这场龙舌兰的醉意里吧,将今晚的所有当作是一场噩梦。
让这场噩梦带走他也好。
但谁人能想,到最后护送楚誉的,是那位角落里的人。
楚誉借着上洗手间的空隙逃了,尽管他控制了酒量应付着周围的人,但他根本不想在那里呆着,所以只能撑着满身的不适逃回了出租屋。
但刚下车的那会儿,他没拿稳手里的矿泉水,水瓶掉落在地时他意外踩中,一个趔趄把自己撂倒在地,双手下意识撑在地面而导致手掌被擦破。
他没注意到身后有一抹身影朝自己跑来,只担心自己深夜会不会被那群派对上的人跟踪,连衣服里掉落的降压药都来不及捡起,慌张地跑回了出租屋。
身后未曾停下的脚步声让他感到兵荒马乱,因为喝醉的缘故,此时他的双耳宛如失聪,头昏脑胀间,连掏钥匙的动作都变得手忙脚乱。
在那扇门好不容易被打开时,他立即闪身进屋,就在拉上门的瞬间,一双手猛然间把门拉开。
四目相对,唯有听见彼此急喘的呼吸声。
周玺死死扯着门,望着被自己吓哭的楚誉心中一疼,再也顾不上四周是否有眼线,大步跨上前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喊出那日思夜想的人。
“誉仔,别哭,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