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符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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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戚半山摇头，对秦天道：“你拿去和埋在坟地下的符比对吧。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事要做了，我和清清会先回岭江城，也许之前邻居丢的那个孩子还活着，我去帮他们找找。”
“嗯。我回来就联系你。”秦天点头，目光不经意移到围在戚半山身旁的黑团，她迟疑了片刻，问道：“它变回了那个样子······”
“什么？”
戚半山疑惑地低下头，看见躲在清清身后的黑团。
黑团已经变了模样，有着更为精细的人形，除了衣服和皮肤，它看上去和普通的小孩没有什么两样。
“它怎么办？”秦天盯着还在变化的小孩，突然开始犹豫。
小孩的皮肤也开始变化了，从穿梭着的黑色浓雾逐渐变为了浓稠的液滴状。
“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待他。”秦天微微叹气，“他变回了小孩的模样，不像是个天魔了。”
“让他回到他该在的地方吧。”戚半山看着和清清一起围在自己身边撒欢的小孩，慢慢道：“他变不回去了。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
秦天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她知道戚半山的意思——让这个看上去是小孩，但实际上是个天魔的家伙消失于它诞生的地方。
其实这是她一开始的决定，可是看着面前这个试图靠近戚半山的小孩，她不忍下手。
她还记得小孩被储魔袋吞噬魔气，变化形状之前的模样——五岁的孩子，只有她的腰那么高，衣着破烂，像是不小心摔倒在地，但却不哭，只是圆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抬头望着她。
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就想上前扶起他。
可当他褪去孩童的外皮，秦天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个在过去几年里偷窃了无数婴儿的低阶天魔。
也许他并没有直接杀害过婴儿，但他的偷窃却间接害死了那些本该活着的婴儿们——这是无法被原谅的。
“你能和我一起去吗？我还没有······”秦天顿了顿，艰难地吐出了接下来的字句：“没有杀死过这种天魔，万一我下不去手，你或许可以帮我一把。”
戚半山答应了。
这种天魔指的是具有人的样貌天魔。秦天之前所消灭的，都是些无法成形的低阶天魔，而这个黑团即将从低阶天魔转变为高阶天魔，因此在被储魔袋侵蚀后，他依旧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人形。
面对那些疯狂的、完全没有人形的天魔，秦天可以毫不犹豫地动手。可当她遇到的是自己的同类——即使只是长相与同类一样，她也难以下手。
秦天知道自己必须克服这一障碍，否则她会死在这一个缺点上。
“我们走吧。”秦天把小孩收回储魔袋，示意戚半山和清清跟上。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会继续向北边走，到处逛逛吧。”戚半山回想起时隐时现的呼唤，他微微叹气，问道：“你呢？还是做任务吗？”
“嗯，应该是这样的。”秦天无奈道：“我被卡在灵寂那么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既然不是灵力的问题，那只能是我的心性还不够。我想多接点任务，四处看看，也许就能遇上突破的机缘。”
“说来何黎昕也是好运，前不久不知怎的就突破灵寂到了金丹，上了天骄榜，现在也算是风头无量。”秦天撅起嘴，又是羡慕又是不满：“明明比我还小上几岁，怎么一下子修为就比我还高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突破。”
戚半山听着秦天抱怨，弯起唇角，道：“不用着急，该到的总会到的。或许你再做两个任务就能突破了。”
“嗯！”秦天声音坚决。然而她突然伸手抚平自己翘起的衣领，低下脑袋，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失落。片刻后复又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戚半山，坚定道：“我一定会成功的。”
戚半山以为秦天说的是成功晋级金丹，可秦天知道自己的未尽之语——我一定会成功帮你讨回公道的。
最后一次见面，她，戚半山，何黎昕皆为灵寂期。谁曾想一朝事变，戚半山竟被废去灵根，从此一生只能为凡人。
虽说灵根能够被分为三六九等，但实际上并没有实体。
数千年前就有人对灵根进行了深入剖析，在杀了数万凡人与修士后，他发现灵根依附身体和神魂存在，三六九等全由身体和神魂最初的性质决定。为了突破灵根的限制，他想尽办法，最后终于找到了净化灵根的方法。
而在这名修士找到净化灵根方法的同时，他也找到了废除灵根的方法。
——灵根一旦被废，就没有修复的可能。
若是寻常凡人，秦天还能帮忙净化灵根，让他走上修炼之途。可戚半山的灵根不是驳杂，而是已经被废。无论秦天如何费力，戚半山都无法再次修炼，他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凡人了。
凡人命短，区区百年。
而修士修炼，几乎是以十年为数。对于他们而言，那些在任务途中见过一面的凡人，再次相遇，他们容颜依旧，凡人们或许已垂垂老矣。
四海之阔，天地之大。
纵使是修士，出了门派也不会常相遇。
秦天不知这次离别后，下次与戚半山相遇又是在什么时候。又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面了。
他们慢慢走回坟场。
秦天收起低落的情绪，决意就算再被关上三个月，也要回去套麻袋揍那个姓白的一顿。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逐渐落入山后，现在已是黄昏之时。
天空飘浮血红云翳，浓重的黄色光线透过密集树林照进昏暗坟场，隐约照亮裸露在外的骨殖与墓碑。偏冷秋分刮起地上的枯枝落叶，而枝头的零星叶片摇摇欲坠。无论是枝头还是地上的木叶，都在阴冷秋风的吹动下瑟瑟作响，仿佛无数冤魂在呻吟挣扎。
为了掩人耳目，秦天早就在附近施了遮影符，同时，也在坟场远处的小路上施了迷踪符，让百姓一时找不到入口——现在可以放心做事了。
秦天走到婴儿塔前，将小孩儿从储魔袋里放了出来。
入了储魔袋的小孩儿又恢复了成黑团模样。像是高兴见到婴儿塔，小孩一出储魔袋便急迫地落在婴儿塔上，亲切地用黑气拢着整个塔尖。
在秦天的指使下，清清上前与小孩交流，让他找出记忆中那个高阶天魔埋在地下的符箓位置。
黑团变成丝缕细线钻入地底，秦天的灵气跟着黑线一路探查。
地底断骨交错重叠，被腐尸肥沃的深棕土壤填充所有空隙，严严实实地将形状各异的人骨兽骨埋藏地下。
黑线停下了，灵气顺着上前，感受到了几不可见的魔气在保护着那张脆弱的符箓。
秦天没有贸然上前，而是让灵气与黑线接触，示意黑线继续寻找下一张符箓。
坟场一共被埋下了四张符，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婴儿塔的下边。
秦天操控着灵气围着这些符，而黑团已经回到了地面，开开心心地恢复了原型，坐在塔边，冲戚半山招手。
“这四张符都有魔气围着。”秦天皱着眉：“不知道这些魔气有没有陷阱，也不知道会不会与高阶天魔相连。”
“不如先看看这四张符的样子。”戚半山听了秦天的叙述，建议道：“如果是相同的，那就只用先取一张。”
秦天闭上眼睛，扩散神识，向下观测。
穿过土壤的间隙，绕过腐烂的苍白骨殖，避开爬行的虫豸——
视线中蜡黄的纸上遍布黑线，恍惚看下，像是交缠着蠕动的线虫，但仔细看去，又是静止着的。
秦天继续向其他已经被灵气标记的地点看去。
其他三张符虽然长得不一样，但他们同样都是由这种看上去扭曲蠕动着的黑线组成的。
秦天想起了戚半山的那张符。
被撕成两半的符纸上画着红色丝线，虽然颜色不同，但带给人的感觉也是一样的——那些丝线看上去都像是某种活物。
只不过这几张符依旧会动，而戚半山的那张符更像是活物死去后的模样。
秦天第一次看到戚半山给她的符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丝线真的就是这种看上去会动的模样。
这些符果然都有联系。
秦天收回神识，思索着自己是否听说过类似的符箓。她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结果，于是睁眼道：“这几张符和你给我的那张应该是同一类，上面的线条都像虫子一样，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符箓。”
听见秦天的话，戚半山暂时放弃推开趴在自己腿上的黑团，站起身问：“那还要把那些符箓取下来吗？”
“嗯。”秦天点头，掏出戚半山那张被撕开的符，道：“你给我的这张是红色的，而下面那几张都是黑色的。我起码拿出一张来，回去把这两张给陈长老，也就是陈溢之，让他辨认。”
陈溢之是当今符道大家，也是秦天所在不囿派的守峰长老。若是他不认识这张符，也就没几个人能认出这些符。
“你和清清离远一些，我要动手了。”秦天嘱咐道。
“小心点，注意安全。”戚半山叫着清清带上黑团，三个完全不一样的家伙一起向远处退去。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符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