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江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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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戚半山转头，对一旁趴在桌上探头看着自己的清清道：“帮我看一下等下运转时的情况吧，。”
“好。”清清支起身子，用不存在的眼，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戚半山。
魔气流转，房内的一切在清清脑海中清晰展开。
地面断裂的铺地红砖，悄悄从窗缝挤入的夜风，带着木刺的粗糙板床······一切在清清脑中分毫毕现。
两种完全不同的气填满了这间房。
好似散发微光的灵气和似乎要吞噬所有的魔气在边缘处交错融合，像是装满水的透明琉璃瓶中弥漫开的红墨与黑墨，已经将水完全染色的两股墨水缓慢地流动着，无论分得多小，混合得多好，但实际上还是两种不同的颜色。
在这之中，戚半山就像是一块磁石，慢慢吸引着周身的气。
就像是不管红墨还是黑墨，倒水的人倒出的都是水，他在意的是水，而不是颜色。同样的，不管是灵气还是魔气，他们最终都是气，戚半山吸引的，便是气本身。
戚半山停下运转《天石决》，转而控制灵气与魔气。
在清清眼中，戚半山的气息越发的淡了。就像是混合着魔气和灵气的虚幻人形，比起之前仅有灵气遮蔽，现在的他更加融入天地。
“嗯······就是更加看不清你了。”清清沉吟片刻，也说不出什么，但还是摆出一副缓慢而庄重的模样道：“上次就是模糊的，现在还是糊的，不过就是糊得更加自然。”
戚半山了然。
天地非纯灵，魔气与灵气同生，只有灵气反倒不似自然之景。
之前只有灵气运转，他也就只能藏于灵气之中，在清清看来就是莫名聚集的灵气。虽然也能遮蔽戚半山，但就像是混着红墨与黑墨的水中突然出现的一方清水，更为抢眼。
故如今丝缕魔气一并运转，便与天地间魔气与灵气共同流转之观类似，在清清看来，同样是模糊，但就会糊得更加自然。
魔气······
戚半山轻轻念叨着，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他现在不在乎天魔，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差别，但失去理智只会凭本能行动，并且会被高阶天魔掌控的低阶天魔显然不在此列。
难道要先暂停修炼？
戚半山思考片刻，还是决定试着能不能分开灵气和魔气。
话说······
“清清，你应该能修炼的吧？”戚半山问道。自清清跟着他，他还没见过清清修炼。
然而清清的反应却让人意外。
“啊？什么修炼？”清清一脸懵。
“吸收魔气什么的？”戚半山也有些疑惑，“就是从普通的青藤变成现在这样，应该是有吸收魔气吧······”
“啊？没有吧······”清清不明所以，道：“好像也没做什么，我就能自然掌控那些魔气······”
一人一藤面面相觑。
“等等——”戚半山连忙道：“我渡些魔气给你。”
言罢，戚半山再次运转《天石决》，像是挑丝般细细找出一小缕魔气。
在他不熟练地控制之下，那缕魔气歪歪斜斜地向着清清飞去。
魔气与清清相遇，毫无反应。
“咦？”戚半山颇为不解。按理说魔气伴生物与魔气极为亲近，应该有所反应。
这时清清张开嘴，轻轻一吸。
在那一刻，戚半山与魔气的链接顿时断开。
“有什么感觉吗？”戚半山问。
“嗯······没什么······就像是吃了东西一样······”清清不确定道。
“继续试试？”戚半山接着抽取魔气，让清清吞下它。
就像传说中的神兽饕餮，清清源源不断地吸收魔气，但却一无所觉。
“奇怪······”戚半山差不多输了半刻钟，他断开魔气，打量着清清，道：“你能把刚刚的魔气吐出吗？”
清清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嗝，张大嘴——
一瞬间，像是铺天盖地的蝗虫群，什么乱七八遭的东西都一股脑从清清的嘴里涌了出来，立刻挤满了这个小屋。
“停停停！”
扑面而来的怪味和臭气顿时把戚半山吓了一跳，他拎着一脸无辜的清清，连忙闭气出门。
“嘭——”
门被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嗝！”
清清又打了个嗝。
戚半山瞬间警惕。
静默片刻，一人一蛇再次面面相觑。
“······好了？”戚半山迟疑道。
清清点头，紧闭着嘴。
“你在外边等等。”戚半山嘱咐道：“我看看里面是怎么回事。”
清清再次乖乖点头，不敢张嘴。
戚半山小心翼翼地绕过屋子，后边窗子没关，留了一条缝。他屏住呼吸，在周身用灵气防护，慢慢地推开窗子。
没有人控制的魔气已经渐渐隐没，现在戚半山唯一能够看见的，便是屋中堆成小山的落叶泥土骨骸。
他稍微放开呼吸，又被那腐烂的臭气熏得头昏脑涨。
见屋内无异样，戚半山绕回门前，冲清清招手道：“不吐了吧？我们进去收拾收拾——味道太重了······”
破布条，烂叶片，小石子······
戚半山闭着气，找了根细长的小木杆，不断翻动着这堆不知是什么的垃圾。
“这都是你吃下的？”戚半山问道。
清清谨慎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腐液从底部流出，湿润的泥土散发出难以名状的臭气，鸟类鼠类的残骨一碰即碎······
“去挖个洞，把东西都埋了吧。”戚半山对清清道，“待会咱们出去一趟，把你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吧，这些东西放在你肚子里也不好。”
清清琢磨出了不张嘴就能发出声音的法子，闭着嘴道：“嗯嗯我知道了。”
掩埋过后，戚半山带上行囊，带着清清悄悄离开了小院儿。
关上吱呀作响的小院大门，戚半山问清清：“你能储物？之前那本书也是你吞下的？”
“嗯。”清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能控制要吐出什么······不过魔气和那些东西混在一起了······所以······”
戚半山笑道：“也是我没有考虑这么多——你能试着分离吐出魔气吗？”
“你再给我点魔气吧，现在肚子里的魔气太少了，分不出来······”清清道。
“行。”戚半山边走，边调动周身魔气传递给清清。
岭江城没有宵禁，晚上戌时依旧热闹，只不过这时的热闹就带上些□□意味。
出来看勾栏瓦舍的人渐渐散去，喝酒划拳的醉汉也大多散场，寻常酒楼商铺已经打了烊······现在还开着的，大多都是夜间生意。
戚半山走在小巷中，听见了不远处时隐时现的声响。
揽客声，招呼声，调笑声······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施了个遮影术，从小巷口靠着揽客的女人身旁走过，穿过只有夜间开门的花街巷，沿着回来时的原路走到码头边。
随后，他从江岸向南走，经桥过江，到了西南域后折返，来到了没有桥梁的西南域北部。
戚半山此行的目的地是太守府，而从此域通往太守府必然要乘船渡江。
然而夜间岭江城内客船停运，货船不停，也没法渡河。
“清清，你先游过去吧。”戚半山道：“在对面等我。”
“嗯！”清清乖乖照做，从戚半山肩上下来，游到河中恢复原形，扒拉着河床，三两下就到了对岸。
哗······哗哗······哗······
河中浪花激荡，不久又慢慢恢复平静，只余江水轻轻拍岸。
见清清已经到了对岸，戚半山调动灵气，在足下凝聚，随其心而动。
此刻明月高悬，夜色中的岭江城被笼罩在朦胧月光下。
三江奔流，在柔和月光的照耀下，竟似在散发着耀目光芒。细细看去，闪动的波光仿若天底下最纯净的熔银，飘荡在翻涌着的洁白江浪之上。
粼粼江水上，皎月随浪破碎。
而在这破碎皎月之上，竟有一人踏浪行其间。
一步，两步，三步·······
——城内十万众，无人得见。
那人已缓行至河中央，广阔河面上，唯有他一人的渺小身影。
由江岸传来的喊声笑声骂声渐隐，此时四下皆静，唯闻连绵涛声。
观此情此景，戚半山不由心潮起伏，他慢下脚步，静静立于河中。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心神兀然空灵澄澈，那一瞬间，戚半山竟觉与天地通感。
天石？
天石！
天地如画，徐徐展开。
□□矮身斟酒，醉汉胡乱摸索，孩子沉沉睡去，黄狗趴在巷口树林晃动蚂蚁行走野兽撕咬仙人静坐天魔舞剑妖兽狂奔江河奔涌林海雪原悬崖绝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无数影子在晃动，声音气味动作表情······
他看见瘦骨嶙峋的流浪儿在城外破庙。
死！
他看见浑身是血的少年缓慢攀爬绝壁。
死！
他看见意气风发的青年折戟沉沙。
死！
戚半山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风云乍起，江河奔涌。
——我还活着！
“噗通！”
灵气一松，戚半山掉到了江中。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江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