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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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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渝之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突然镇定下来,蔚蓝的瞳孔就这么盯着他,一字一顿:“我不答应。”
程渡松开扶着他腰的手,缓缓把他的衣服提了上去:“白渝之,刚刚是苏暮在里面吗?”
“明码标价。”
白渝之嘟着嘴,他在生气,却又不知道生什么气,明明程渡没有任何错,是他强求着,可是为什么还是会不高兴。
他把折磨自己的词找出来又说,又重新定义意思,用来要挟对方。
无耻下流,什么词似乎都不能用来形容他自己。
白渝之头脑发胀,他双腿用力,把自己身体抬起来,他看向程渡,堪堪止住了眼泪。
“那我就不猜了。”
程渡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就当以为白渝之他要和自己一同沉沦的时候,对方又明确的告诉他,他是清醒的。
对方好像很轻易就把局面扭转到有利自己的局面,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白渝之何尝不知道,程渡其实一直在利用他,从他成为引导型的NPC开始。
程渡缓慢从浴缸中脱身,他站了出来,仔细绕过地下那些玻璃碎片,他没有猜,只是平静叙述:“我很好奇,我明明听见了苏暮的声音,但是又从你眼中看见了恐惧和憎恶,似一瞬间我开始怀疑那不是他。”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NPC之间有什么怨恨,但是也能感受出,你对待苏暮不是这个态度。”
程渡蹲在身,他和白渝之平视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稳:“我无法否认,你很漂亮,或许这个词不大合适,但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词可以形容你了。”
“你腰很软,也很白。”程渡仍然没有错开目光,“屁股也挺翘的,你所有的一切都很吸引人。”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起来:“真漂亮。”
程渡又夸了一句,随即他缓声道:“我不清楚你对我的情感是什么,因为我没有任何得利之处,从苏暮几次出现来看,他所说的惩罚,也是针对你我而言吧。”
说完他也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或许不单单是这样,还有其他人在内。我很好奇,审判长您,是第一次引导NPC吗?”
“如此单纯,如此直白,好像什么都藏不住,可我又觉得你瞒了很多的事情。”
玩家像是慢慢解剖着白渝之,一点点想要把人翻来覆去,白渝之从未有比现在这一刻还恨程渡。
程渡伸手替他撩了下发丝,白色的头发让他更多了惨白的意味。
“渝之啊。”程渡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松开手,起身,“你受惩罚是因为我们吗?”
好痛苦——白渝之从未感觉回答一个问题是那么痛苦,他咬紧牙关,低下头半晌都不说话,直到程渡说要走了,他才重新抬起头。
浴室的灯光似乎更亮了些,白渝之或许快要稳不住了,他就这么盯着程渡,眼中的泪水轻轻一眨就好像要掉了下去,但他又忍了回去,可是重新看回去的时候,又蓄满了。
“刚刚进来的人的确不是苏暮,它可是说是这个游戏的本体,我不合它心意了,自然要承受属于我的惩罚。”
白渝之面色惨白,他就这么泡在冷却的水里,仰起头问程渡:“你难不成之前站在浴室门外听我的惨状吗?”
程渡对上白渝之的视线,他微不可查感受到心被撞了下,但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这就是一场没有任何伤害的对峙,他每一句话都是在针对白渝之,从他被NPC拖下水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掌握了主动权。
“白渝之,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恶。”
程渡笑的很轻松:“从我发现不对劲到冲进来,我没有一刻是犹豫的。你知道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他开始反问白渝之。
白渝之吞咽下,他选择轻摇头:“我不知道。”
“是你太像一个正常的人了。”程渡伸出手,他在虚空中轻轻比量出白渝之的体型,他半蹲下身,“有的时候我也会分不清,你很像我身边那些存在又鲜活的人。”
“你之前说你有一颗鲜活而热烈的心脏。”程渡声线其实很低,“我听到了。”
他模拟出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白渝之,你看,你是拥有心脏的NPC。”
“你的语言动作还有思想,只要你不说,你绝对会是一个极佳的NPC,你的长相太乖了,那么具有迷惑性,恍惚之间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你,应该相信你。”
白渝之呼吸猝然急促:“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无论你的优势又多么真,多么好,从你成为NPC时我们直接就已经是对立面了。玩家和NPC,之间注定会有一条无法跨域的横沟。”
程渡很认真,他声音很稳:“从你将史誓和岑雾带离我们身边的时候,恨意就无处可藏了。你的戒指没有了,你也无法监听了我们来对吗?”
“或许不对。”程渡直接推翻了这个结论,“上一关的时候,你……应该说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NPC他可以听到我们说话,判断我们的位置,我相信你也有,所以你听见过我们说的话吗?”
程渡很残忍把事实剥离开:“你把戒指扔出来,监听我们的时候,小洁看见了。”
白渝之却逐渐平息下来,他歪过头,勾起一抹笑:“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我的确听见你们说的话。”
他一脸无所谓:“来来回回都是一些不中听的话,我的戒指帮我筛选出只对我有利的信息有错吗?”
“的确没错,在这个世界中,你不光是NPC,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一位审判长,而我们都是审判员,我们借住在上司的家中,对上司满怀恨意,你提防着也没错,从每个角度来说都没错!”
“因为我们的身份也不对劲了不是吗?史誓不是史誓,岑雾也不是岑雾,但我们之间绝对会有个正常的审判员对不对?否则这个设定就无法自圆其说了。”
程渡笑起来,他挑了下眉梢,拿出白渝之之前在饭盒中留下的纸条——那是那一次给封淑洁他们准备盒饭的纸条。
“封淑洁。”程渡很真诚,“的确要感谢你告诉我们,封淑洁没有任何额外身份。”
“现在就只剩下我和连盛,已经淘汰了两个人,游戏还在继续,而你前两次刻意的举动,也证明其实淘汰的两个人并非是杀害文含雯的真正凶手不是吗?”
“他们都有一定的动机,但是不对,不是这场谋杀真正的主角。”
程渡起身,他把纸条轻轻放在浴缸边缘,轻声道:“或许是我呢?”
“水凉很久了,我需要去换一件衣服,希望审判长能帮忙找一套衣服出来,你的尺码对我来说可能太小了,真是麻烦了。”
程渡转身就要离开,但白渝之此刻出声了,NPC眼泪毫无征兆地滴落,他语气阴沉:“这样告诉你,卧底是两个人。”
他猛地把自己身体摔了回去,他笑起来:“去猜吧,猜猜到底谁才是那两个人。”
白渝之把纸条揉成一团,随即低声:“滚出去!”
程渡眼眸颤了下,对这个信息一时间没能很好消化出来,但他还是点头:“您慢慢洗。”
“阴阳怪气。”
白渝之低骂了一句,他浑身都像是脱了力,从浴缸中出来都耗费了很大的精力,他转过身,透过镜子看向自己的后背。
岑雾力度不小,冲着苏暮是下了狠手的,他背后淤青了一大片,看着就疼,原本缠绕在手腕上的红线已经不见,而他的后背则布满了红色的细线一样的东西。
这是惩戒,是对他的惩罚。
NPC不听话的时候,游戏的主体会勘测到,并且做出提醒。
其实戒指提醒过他,但是白渝之或许真的叛逆,他丝毫不听,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但恨这词,只单单这一词,就足够他缓不过来了。
白渝之伸出手,他指尖都在打颤,还是小心抹去了镜面上的水珠:“真是……令人难过。”
他很想蹲下来,但是太冷了,温度不知何时就低了下去,他还要帮助程渡找一套合适的衣服。
白渝之看着镜中的自己,怂了下肩膀,他自语着:“其实NPC这个工作也很累不是吗?”
他眨了下眼睛,用水捂了捂眼睛,防止红的太明显,他吹了口气,继续喃喃道:“哭太长时间了,有点疼。”
白渝之冷的浑身发颤,他尾音都不大稳了,慢慢走了出去,他找到自己新找来的通讯器,输入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就放任不管了。
他重新走进浴室,随意冲了下,穿好睡衣后就把自己扔到床上,但是睡不着了。
白渝之果断选择起床,他打开窗帘,外面还是在劳作的机器人,他恍惚想起程渡说的话。
他有一颗心脏,短暂证明他是活着的。
但是也很轻易就会被抹杀,这个世界没有太阳,没有可以欣赏的日出和日落,只有钟表在走动,然后告诉每一个人,第二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