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稻香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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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山遥，十七岁，男。
上一次学动漫里的人变身还是在五岁的时候，按着电视里的动作像模像样的举起手，和竹马一起变身奥特曼。那时候的变身对他而言是获得力量的渠道，但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变成了惨不忍睹的黑历史。
黑历史归黑历史，那也是历史，变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染山遥心里有一套标准。
红宝石变回人那不叫变身，充其量叫变回。至于为什么这不算变身——首先连特效都没有（这件事在他当时由人变成红宝石的时候已经强烈谴责过了），魔法少女的变身都带各种光环还配BGM；其次变身这事一般指的是由正常形态变回其他形态，包括换装长翅膀等等，和这些花里胡哨的比起来，红宝石变回人实在有点普通。
当然，普通也就普通，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
可众所皆知，染山遥这人的面子比命还重要，胜负欲和面子肩并肩。他本来是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但夏油杰很期待，还拿很骄傲地拿“变身”和另一个会变身的怪盗1412提了，那事情的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就。
怪盗1412变身（黑羽盗一：……是易容！）时候有白鸽，这也算个特效，那他也得想办法给自己加个。白鸽散去，怪盗1412能变成另一个样貌截然不同的人。他目前做不到这一点，没关系，但他还有个皮卡丘超人的身份，能变成皮卡丘超人。
红光是临时在系统商城买了盏红光灯，之前在商场里购置的皮卡丘玩偶服因为拎着不方便，当时被染山遥随手塞进了系统的储物格里，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皮卡丘超人站在逃生通道里，将红光灯扔回了系统那儿，还没说什么。只见看到他的夏油杰睁大了眼睛，接着装模做样地咳了咳，板着张包子脸转向黑羽盗一：“让我来给你隆重介绍一下——”
染山遥：“……”
他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已经应验过许多回，都没什么好事。他伸手下意识想把夏油杰给拎回来，然而夏油杰实在很固执，就算被染山遥提了起来也丝毫不影响说台词。
夏油杰：“这是我那会变成红宝石的皮卡丘超人妈妈！他超厉害的！能一拳打坏茶几！Mother！皮卡丘！”
所有人：“……”
夏油杰回头：“是mother，我没记错吧，妈妈？”
染山遥：“…………是。”
哪怕知道这里只是个全息游戏，身边的其他人都是NPC，本质上来说是一团计算机代码。但这位遇到什么困难都没后退过的帅哥，生平第一次，有想从赤司财团大厦的57层一跃而下的冲动。
当然，他跳楼没有跳成功，因为皮卡丘玩偶服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连门都会卡住，更不用说窗户了。还有一个原因是，目前占据窗户领地的黑羽盗一浑身僵硬，扶着帽檐久久没有动作，单片眼镜后的瞳孔还在地震。
警察们的交谈声逐渐清晰，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发现逃生通道里的异样。地震终于暂时停止，黑羽盗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拯救自己碎了一地的世界观，并决定将今天的事记录下来，以后告诉自己的小孩，被震惊的不能只有他一个。
他撑开滑翔翼却没马上动身，犹豫了一下说：“我有两个问题。”
染山遥：“？”
“潘多拉到底是宝石还是人还是皮卡丘？”
染山遥：“……”
染山遥：“人，还有，我不是什么潘多拉。”
被拎着的夏油杰：“对！我妈妈是超人！”
染山遥额头青筋直跳，实在没忍住，改将夏油杰一把扛在肩上，顺便捂住这小孩的嘴，实行物理禁言。哪怕看不到皮卡丘底下的人是什么表情，都能从他周身冒着的黑气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到现在还没动手，整个人依然紧紧绷着，已经是透支了他下辈子和下下辈子的耐心了。
“还有一个。”他冷声提醒黑羽盗一，看样子非常想速战速决回去和夏油杰单人PK。
黑羽盗一没耽误染山遥的时间，下一秒就从善如流地问：“既然你是人，那你的眼泪能让人长生不老吗？”
“……”
假如染山遥之前是颗手/榴/弹，那么他现在已经进化成TNT炸/药，甚至□□已经准备就绪，马上就要引爆。皮卡丘超人说了声“借用”，声音简直能冻死人，一把抄起夏油杰还抱着的电击棍，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看样子现在就要和怪盗1412来一次武力交流。
只是黑羽盗一反应极快，电击棍刚到他面前，他就压了压帽子，嘴角勾起，向后倒去。
染山遥打了个空，拧着眉看那道白色身影向远方夜空飞去，相当不满地啧了声，随手将电击棍当怪盗1412号往窗台上一砸。这一砸用了十成力，震得水泥窗台都抖了抖，也惊起了什么，险些从窗台落了下去，被工藤优作眼疾手快地捞起。
工藤优作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朵玫瑰，另一只手翻了翻花瓣，拿起了夹在丰满花苞中的一张小卡片。
“很快就会再见……”工藤优作念了出来，看着那个怪盗1412的小头像若有所思：“看来说不定以后他会来找你。”
“……他最好别找到。”染山遥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转过头看了眼工藤优作，察觉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想笑很久了？脸都憋得僵了。”
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镇定地：“别胡说，我没有。”
染山遥刚想再多问一句，结果被他扛着的夏油杰在这时举起了手：“妈妈，我有一个问题。”
他现在快对“我有问题”这句话有PTSD了，但喉结滚了滚，相当不耐烦地闭了闭眼睛：“说。”
夏油杰：“妈妈，电击棍还好吗？”
染山遥：“？”
你关心电击棍干什么？不如关心下你自己？
“电击棍是赤司同学帮我和他的保镖借的，”夏油杰想回头看看，但视线被皮卡丘挡住了，“我得还回去。”
“……”
染山遥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到电击棍上那瘪下去的一大块，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把它当怪盗1412号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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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所有人来说，这个晚上都是意料之外。记者采访时潦草写下的怪盗1412号被工藤优作念成了“怪盗基德”，从此怪盗1412拥有了新的绰号。警察们没抓到怪盗1412号，但抓到了胆大包天的两个杀手，还摸到了一点某个组织的线索，有助于今后公安向组织派遣卧底。就是其中有个杀手不太正常，一直念着“我要当白月光”。根据警方观察，这个杀手被工藤优作先生松绑的时候摔了下来，头先着地，流了不少血，好像摔坏脑子了。
而赤司财团那价值几十亿日元的钻石维纳斯被一个皮卡丘超人送回，赤司家家主赤司征臣在见到皮卡丘超人时，那张常年严肃冷酷的脸实在是有点没绷住。
不管听起来有多魔幻，皮卡丘超人的热度还没消退，不少人都还记得，确实有这么一个皮卡丘超人。而且经过珠宝展上的珠宝专家鉴定，皮卡丘超人送回来的真的是那颗维纳斯。
赤司征臣：“……”
是真的神奇。
神奇到赤司征臣都忘记质问赤司征十郎为什么要带着保镖去追杀手，他认为这些事就该交给警察，与其有时间追杀手还不如去完成家庭老师布置的金融作业。
无奈皮卡丘超人就在他面前，带来的夏油杰正和赤司征十郎聊天，赤司征臣怎么样都不可能丢开皮卡丘超人和不顾面子去斥责儿子，只能先和皮卡丘超人打交道。
而皮卡丘超人归还钻石后什么都不要，表示自己不过是顺手，如果非要给什么东西，那不如还给赤司征十郎保镖一根新的带电击棍。
赤司征臣：“……”
赤司征臣大手一挥，给了十根。
猝不及防抱着十根崭新电击棍的保镖：“？？？”
“除此之外，不知道您还有什么想要的吗？”赤司征臣转回来，看到皮卡丘超人摇了摇头，想了想道：“不然这样，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派车先送您和您的……”
他目光落到夏油杰身上，轻微地一顿。
染山遥非常庆幸夏油杰在和赤司征十郎聊天：“……小孩。”
“先送您和您的孩子回家。”赤司征臣说，“您的孩子好像和犬子很聊得来？”
染山遥倒是没隐瞒的意思：“噢，他们是同班同学。”
赤司征臣：“……”
原来归还维纳斯的皮卡丘超人是他儿子同班同学的家长？这是什么只存在于动画片里的剧情？
他那张严肃冷酷的脸又要有点绷不住了，但还是收拾好情绪镇定了下来，示意赤司征十郎过来见同学家长。赤司征十郎是第一回见皮卡丘超人，抬头好奇地看了几眼，打招呼道：“叔叔好，谢谢叔叔把维纳斯送回来。”
皮卡丘超人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是不用谢。赤司征臣清了清嗓子，嘱咐儿子：“既然他是你同学的爸爸，那这边先交给你，我先去那边和警视厅厅长说几句话。”
可话说完后，赤司征臣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赤司征十郎脸上闪过了那么一丝犹豫。
虽然赤司征臣和赤司征十郎正式相处的时间很少，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了解儿子，感觉到赤司征十郎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他眯起眼睛，问：“怎么了？”
“……”
赤司征十郎：“爸爸，叔叔是夏油同学的妈妈。”
染山遥：“……”
其实没必要特意纠正的，真的，我一点也不介意被当成是夏油杰的爸爸。
赤司征臣险些摔了手杖：“……”
赤司征臣：“？”
但听皮卡丘超人的声音，分明是男的啊？
赤司征臣和赤司征十郎面面相觑，赤司征十郎迎着父亲怀疑的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
赤司征臣揉了下额头，不由想到了一个可能——他并没有见过皮卡丘超人的真面目，万一是声音比较像男的，他判断错了也有可能。但问题是赤司征十郎自己分明喊的也是叔叔，这个可能完全不成立。
“……不好意思，”赤司征臣这回是真的没控制住表情，“请问……这位皮卡丘超人先生，您真的是夏油同学的妈妈？”
夏油杰声音很大：“是的！他是我的妈妈！”
赤司征臣：“……”
染山遥：“……”
维纳斯被追回，凶手被逮捕，宴会厅其他地方一片其乐融融，唯有这块地方的空气凝固了，十分安静。这边站着赤司财团的现任家主和未来家主，还站着大出风头的皮卡丘超人，早就有人想过来打招呼，只不过碍于两边正在交谈，不好贸然打扰。异常的安静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正琢磨着是什么让素来波澜不惊的赤司家家主如此失态。
其实失态的不止赤司征臣，只不过染山遥穿着皮卡丘的玩偶服，没人看得到他此时的表情。染山遥在心里骂了一百遍傻逼游戏，还是没能心平气和地看开，一边琢磨着给夏油杰加三百本作业，一边硬邦邦地：“……是的，我是他的妈妈。”
赤司征臣：“……”
尊重不同，理解差异。
即便拼命告诉自己要尊重和理解，但赤司征臣离开时候的脚步还是有点飘。染山遥收回视线，思考着赤司征臣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过几天见”是什么意思，赤司财团总不可能又要办一出珠宝展，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吗？
除此之外，按道理来说，他和赤司征臣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如果非要扯两人的联系，那么就只有夏油杰和赤司征十郎是同班同学。同学家长会过几天见……排除邀请到家作客这个假设，他没听到夏油杰或者赤司征十郎邀请对方，而且他现在的房子对夏油杰来说也不能算是家，原来的家也不可能。
那么还有什么情况会过几天见？学校里有活动？
想到这里，染山遥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拿出了手机。
今天晚上发生这么多事，他大多时候的注意力都在系统面板上，就算用手机也是和工藤优作打电话。至于手机上收到的短信，那时候当然也没心思去看。
但他当时匆匆地瞟过一眼，短信的开头似乎是……夏油杰家长？
旁边，夏油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现在早就过了午夜十二点，对于才八岁的小孩子来说已经太晚，也远远超出了夏油杰平时的休息时间。
事实上他到现在才觉得困，已经是因为一整晚都在绷紧神经去找怪盗1412——当然，现在已经更名为怪盗基德，要回染山遥变的红宝石。红宝石找回来了，染山遥回来了，神经乍一放松下来，疲惫和困倦汹涌而来，如果可以，夏油杰非常想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但现在还不能睡，还有事要做。
夏油杰悄悄地拿了块草莓蛋糕放在咒灵面前，看着咒灵狼吞虎咽，很小声地问：“你以后打算去哪里？”
咒灵吃蛋糕的动作一顿：“钱，钱！”
跟着我哥回去看守我的宝贝！不让别人拿走我的钱！
大约是和咒灵相处了会儿，夏油杰奇迹般地明白了一点咒灵的意思。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那你会有危险吗？我是说，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哪怕这个咒灵长得实在不好看，那也是夏油杰自从能看到咒灵以来主动交流的第一个咒灵。他已经记不清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能看到这些东西，但他基本都装作看不见。因为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些东西是不存在的，是他的幻觉或臆想，哪怕他努力反驳，也无济于事，没有人会相信。
可是他自己依旧相信。
他只是表面上听其他人的话，表面上装作没看见而已。
夏油杰半跪在柔软的深红色地毯上，看着对面捧着草莓蛋糕的咒灵。他们偷偷躲在甜品台下，甜品台垂下的雪白桌布为他们创造了一个狭窄逼仄的小世界，将外面的灯光与喧哗都隔绝在外。
咒灵有点犹豫：“……钱？”
也许？可能？
哪怕咒灵仍然只会说这个词，但听语气就能听出来大概。说是可能，但他们彼此心中其实都有数，也许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看见夏油杰垂下眼睛，咒灵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一条触手，碰了一下他，像是安抚：“钱。”
夏油杰抬起头，看见咒灵在打手势，比划着什么。
确实不难懂，因为真的很简单，大致就是你非常厉害，但我真的不厉害，你会遇到比我厉害得多的咒灵当伙伴。
而且……咒灵顿了顿，还是没继续比划下去。
哪怕他等级不高，也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在看到他的遗产不是被别人瓜分，而是完全被他哥哥继承之后，他可能就要消失了。
但这个很难通过手势告诉夏油杰，也很难对眼前的小孩说出口。
甜品台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那是负责望风的赤司征十郎和夏油杰约定有人过来的暗号。夏油杰攥了下校服的衣角，尽管还是有点遗憾，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呼出了口气，试着和咒灵握了握手，认真地告别：“那我走啦。”
咒灵用触手给他比了个心。
夏油杰噗地笑了，掀开甜品台的桌布从另一侧钻了出去。他刚站直，就看见皮卡丘超人站在赤司征十郎的旁边，正低声向他询问夏油杰去哪儿了。由于距离近，夏油杰还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赤司征十郎顿了顿，想起夏油杰提过没必要对染山遥隐瞒，还是说了真话：“夏油同学在代替我们……”后面几个字他说得有点艰难，瞳色变了下，“少年皇帝团，向别人发出邀请。”
染山遥：“……”
他这是背着我又搞了什么东西？
染山遥拧起眉，重复了一遍：“少年皇帝团？”
赤司征十郎瞳色已经恢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这是你们新创建的？”既然确定夏油杰没走丢，染山遥干脆停下来问问这所谓的少年皇帝团：“你也加入了？”
赤司征十郎：“……对，我是队长。”
但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加入的，还要来了队长的位置。话说既然是少年皇帝团，那难道不该是团长吗？
染山遥点了点头，目光随意一瞥，便看见了刚从甜品台底下钻出来的夏油杰。
他懒懒地喊了声：“皇帝？”
赤司征十郎和夏油杰两位皇帝同时望向他，头顶冒出了问号。
染山遥挥了挥毛绒爪子里抓着的手机，尽管他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有点刻意地绷着，像是在忍着不泄露那点幸灾乐祸：
“皇帝，你数学没及格。”
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默默地转回头去。
数学不及格，想都不用想，说的绝对不是他。
另一位皇帝尽管对数学考试的结果早就有所预料，但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眼前还是一黑。
为什么数学老师改卷速度这么快？为什么数学老师晚上还上班？为什么早上做的试卷晚上就出成绩还告诉家长？那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染山遥将夏油杰提了过来，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下次再努力，我给你挑好了一百本数学辅导书，保证你下次绝对不会不及格。”
夏油杰眼前又是一黑：“……”
一百本？？？
“……但是，妈妈，”夏油杰小声地说，“按照学校惯例，再过几天，就是家长开放日。”
染山遥：“？”
夏油杰越说声音越小：“……到时候老师肯定要开家长会的，我上次数学成绩是95分，这次不及格的话，你肯定会被数学老师找的……”
染山遥：“……”
他眼前也一黑，总算明白了赤司征臣的那句“过几天见”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想到自己会被夏油杰的数学老师留下来单独谈话，又想到夏油杰那篇作文，觉得自己八成也要被国文老师找，血压一路飙升，又破了他进副本以来的记录。
半晌后，染山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向赤司征十郎，尽量装作自己不是很在意：“赤司同学对这次考试有把握吗？”
没把握没把握没把握，一定要没把握！
他已经想到那天赤司征臣必定会找他来寒暄，家长会上的寒暄肯定少不了谈论成绩。
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应该能满分。”
染山遥：“…………”
那个，我先去跳个楼。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稻香 二十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