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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谎言家（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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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小乔回来啦，工作一天累了吧？快到这来坐。”祁缘妈妈舒绍一眼看见祝程，笑逐颜开。
祝程迈步走过去，坐下。
“路上冷不冷啊？”舒绍笑呵呵地斟了杯热水，“快捧着暖暖手。”
“不用，妈，我给他热了牛奶。”祁缘起身去厨房，把热好的牛奶拿过来。
祝程笑着接过。
舒绍乐盈盈地看着他：“老听我们家蛋……”
眼见亲妈就要当着喜欢的人叫出自己的小名，祁缘眼疾手快，捏一瓣剥好的橘子，塞到她嘴里。
舒绍话说一半被打断，不乐意地看向她儿子。祁缘讪讪笑着打圆场：“吃橘子吃橘子……”
她又把头转回去继续说：“那小子在电话里跟我说过不少回了，说你好看得跟画里出来的小神仙似的，还说你特别温柔贴心，今天终于见着了，真是个好孩子。”
祝程淡淡笑着：“谢谢阿姨。”
他们这边说着话，把熟睡中的小池鱼给吵醒了，小家伙迈着步子遛到人堆里，瞧见祁父祁母也不怕生，喵喵地叫了两声。
“哟，你还养了猫呀儿子？”舒绍一看见这毛茸茸的小猫咪就忍不住，伸手把小东西抱到自己腿上来。
“前段时间家里闹老鼠，正好老同学在朋友圈说家里大猫生了一窝小的，问有人要不，我就领养来一只，才两个多月大。”祁缘解释道。
“叫什么名字啊？”
“叫池鱼。”
“池鱼。”舒绍开心时的说话习惯和祁缘有点相似，尾音都是往上扬起来的，“真可爱！”
小池鱼似乎也觉得舒绍的腿上足够舒服，乖乖卧下了。舒绍给它揉揉小肚子，继续把话题回到祝程身上。
“小乔，你老家是哪里的啊？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祁缘听她提起这个，神色一凛，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光顾着跟爸妈描述他的小乔是如何如何叫人喜欢，完全没讲过他的家庭背景。他刚想替他解释，祝程已经自己开口了。
“我老家在和宿，不过上了大学以后就一直留在齐封了。”祝程抿了一小口牛奶，“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被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养大的，老人家早些年也不在了。”
“这样啊……”舒绍看着他，眼里多了几分心疼。
“小乔啊，以后你就跟我们家祁缘好好生活，把我们都当成家人就行。”祁自良在旁接了一句。
“对。”舒绍拉着祝程的手，“这小子虽然有时候嘴欠了点，还跟个小孩似的不稳重，但我这个当妈的能看出来他是真心的。”
“哎哎哎，妈，夸我可以，损我就不必了。”祁缘打断她的话，不屑地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不成熟稳重了？”
“你什么时候成熟稳重过？”舒绍看向他，揶揄道，“你要是成熟稳重，这次还能被停职吗？”
“这能怪我吗？”祁缘撇嘴，“本质上来说我是没有错的，就连停职都是我自己要求的，我要真跟个小孩儿似的钻牛角尖儿，那姓娄的，我能保证他绝对下不来台，这事儿也不会那么容易解决。谁牵的头、谁起的势，一个个全给他揪出来！我能这么好说话，已经很顾全大局了好吗？”
“还跟我犟呢，都当老师的人了，一点儿大人样子都没有。”舒绍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怎么说，我长成现在这样不还都是你的功劳吗？”祁缘顺手从桌上捞了个苹果削着玩，“你不能因为我颜值高就说我像你，性格这样就说不像你了，像可不得像全套吗？我爸之前都说了，说我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瞎说，我年轻的时候可是知名的大家闺秀，街坊邻居都赞不绝口！”
“好好好，闺秀闺秀。”祁缘抬起手表示认输，不想针对事实来争辩真假。
祝程默默地看着这母子两人插科打诨，你来我往，母亲不像母亲，儿子也不像儿子，跟一对忘年交的好朋友似的。
他不由自主地也弯了嘴角，忽然眼前递来一个削好的苹果，祝程一怔，抬起头，恰好对上祁缘的眼睛。他莞尔一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某种他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全融在这一抹隐隐约约的甜里了。
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坏运走到尽头，好运就来了。
祁缘复职后的第二天，正好赶上二中的元旦联欢会，因为元旦当天正赶上周末，学校会放假，所以提前到了31号。这年联欢会和往年一样精彩，整个礼堂座无虚席。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穿着礼服，站在舞台上，已有几分大人模样。
“不知不觉中，2033年已经响起片尾曲，我们在期待中迎来了崭新的2034年。”
“多有幸，身边还是那些熟悉的人，多有幸，我们又一次携手走过年关。”
“下面我宣布，齐封二中2034元旦联欢晚会现在——开始！”
礼堂里呼啦啦响起掌声，灯光熄灭又亮起。祁缘身边坐着祝程，两人的影子在黑暗处交叠。他们在后排靠近过道的位置上，看一会儿乐一会儿，欣赏一会儿惊叹一会儿，和其他看节目的人没什么区别。
“现在这些小孩，真的太全能了，学习和爱好都能两手抓。”
几个节目过去，一场比一场惊艳，祁缘终于有了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我读书的时候，班上谁有心思搞这些啊，玩命一样往书山题海里扑。”
祝程配合着胡乱应声，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没看进去节目，也没听进去祁缘的话。他满脑子都在想，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当然才艺展示只能算是其中之一，这个年纪的少年，新点子总是层出不穷，除了文艺汇演，中间还穿插了不少小游戏。
平日里，老师和学生之间天然存在着距离，但眼下玩心一起，这段距离仿佛消失了，老师也变成了小孩，全场热闹非凡。有什么串场小游戏，某些老师比学生还积极。
“大家看了这么久的节目，是不是需要活动活动筋骨了？下面这个游戏很简单，相信在座的大多数同学都玩过，这个游戏就是——你来比划我来猜！”
“想玩的老师或者同学可以主动到台前来，仅限六个人，随机组队，两人一组，三分钟内答对题目最多的两个人可以获得神秘奖品哦！”
“这个好玩诶！乔儿！乔儿！”祁缘拍拍祝程，才把他的灵魂给拉扯回来，“咱们上去玩吧，顺便给大家展示一下咱们的默契！”
祝程有点犹豫，他现在没有什么玩游戏的心情。一点也没有。
“走吧走吧，就当陪我啦！”
“好吧。”祝程想，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他被祁缘拉着跑到台上，身后观众席马上就掀起一层浪来，他们两人吸足了目光。祝程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却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六个人很快凑齐，祁缘和祝程第一个上。祁缘自告奋勇来比划，祝程站在对面猜。
计时开始。
第一个词公布，祁缘眼前一亮，立马就有了思路：“我生日咱们拍那张照片，你坐的那把椅子上攀附的是什么花？”
“我小的时候每年过生日，都有个一整套的流程，全家一起去照相馆拍一张照片，然后去蛋糕店买蛋糕，再去超市挑礼物。明天你陪我走一遍好不好？”
回忆渐次闪过，祝程心领神会：“白玫瑰。”
下一个！
祁缘看见后笑了一下，总觉得这游戏词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
“咱们那次抓娃娃，你抓到的第一个玩具是什么？”
“兔子？”祝程微微皱眉，觉得没这么简单。
再看祁缘，他双手比V放在头顶，疯狂暗示：“三个字！”
“你要不要试试……厉害啊乔儿！”
脑子里又开始混乱，一回想点什么，彼时彼刻的画面、声音，就全涌出来了。
他看明白了祁缘的手势，回答道：“长耳兔。”
答对之后祁缘笑着看工作人员翻页。
祝程闭了闭眼，头皮下面，不知道具体那个位置，一阵一阵地疼。脑海里忽然显出一个画面，由模糊变清晰。他看到祁缘躺在床上，眉心正中一个血洞，眼睛睁着，里面空洞洞的不见光，除了震惊看不出别的情绪。
睁开眼，那人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
“那天咱们班同学在黑板上写我最帅的时候唱了一首歌，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不止，这次全校的同学都会很开心的……而且凭我的了解，这帮小崽子已经知道了，且不只是开心那么简单。”
“感恩的心。”
祁缘和祝程迅速且顺利地连对三题，台下面七班同学聚集的区域响起欢呼和加油声，祝程听着却乱哄哄觉得很吵，但是吵闹中他又控制不住地，听出了那群孩子里每个人的声音。
凌初，盛风凛，陈蕴，纪璐璐，欧漾……
心跳慢得有些奇怪，呼吸也变得滞塞。
“乔儿！乔儿！”
祁缘一叫他，那些杂音又尽数散开，祝程晃晃脑袋，感觉耳清目明，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是幻觉。
祁缘难得地沉默了一下，终于碰到个不好比划的。
思索几秒，他伸手往上指：“天上那种白色的，跟棉花糖长得很像，飘来飘去的东西，叫什么？”
“云？”
祁缘一拍手，继续道：“花到了秋冬一般会凋谢，但是春天夏天的时候会怎么样？”
“盛开？”
“取第二个字！”
“开。”
“棒棒哒！”祁缘笑着比了个大拇指，听见观众席上的笑声也不觉尴尬，他指向窗外，“现在这个时候天上有什么？”
祝程下意识往外看，从他的角度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祁缘的意思，于是开口：“月亮。”
“取第一个字！”
“月，云开月明！”
“Bingo！”
云开月明啊。
后面几个词祝程进了状态，两个人回答得一如既往顺畅，毫不意外地拿了第一，而主持人口中的神秘奖品，其实就是刻着二中校徽的一块亚克力立牌，祁缘笑笑，欣然收下。
回到观众席上，祝程又朝窗外忘了一眼，这一次，他看见月亮了。
“新年新气象，同学们都对明天充满憧憬，请在场所有同学将自己的新年愿望写在纸条上，然后投进我们的心愿箱里好吗？”
另一个主持人应和：“可不要小看我们的心愿箱，它说不定可以保佑你的愿望在新的一年实现哦！”
高中生也不是说什么信什么的小孩子了，都知道是讨个彩头，那可能真有这么神奇的效果，但一个个偏还都乐得参与其中。
工作人员抱着心愿箱绕了一圈，最后竟真装满了。
“刚刚同学们已经许下了自己的心愿，那么大家想不想知道老师们在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呢？”
“想——”台下学生起哄。
主持人走进观众席开始采访，老师们也都很配合，有说有笑的。
“希望新的一年工作顺利吧！大家都顺顺利利的。”
“我也没什么心愿了，因为我带的是高三的同学，就希望同学们明年六月都能金榜题名！”
“祝我的家人、我的同事们，还有所有的同学，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话筒被递到祝程面前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心愿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遥远了，以前没想过，眼下才开始转动脑子。
“我想……”他沉默片刻，不知道大脑调到了哪个频道，缓缓开口：“看到来年春天杏梅花开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