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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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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从内殿慌慌张张跑出来,身后还跟着管家,所幸一堆人拦着李三夫人,纵使李三夫人再怎么张牙舞爪也总归是没碰到城主夫人的一个衣角,李家就是说破了天也不过是个商户,再有钱又怎么敢与官作对,就算是亲姐姐,两姐妹也各自嫁为人妇,那就不再是一家人了。
城主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站在城主夫人前面,城主夫人也是疑惑的对着城主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城主无奈只得大喊道:“芷婷,你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是怎么了呢?”
周锦惜连同幼白聂卿姗姗来迟,站在一群人的后面看戏,周锦惜并不意外如今的场景,因为这个场面就是她造成的。
李三夫人见人都出来了,将拦在自己身前的侍卫一推,拽了拽已经有些凌乱的衣衫冷哼道:“城主大人不知晓吗?城主夫人做下来的好事,恐怕是在这里夫唱妇随吧。”
苏芷婷扶了一下已经摇摇欲坠的发髻,发现乱的没法修整了,便没再管它,就这么死死盯着城主与城主夫人。
还未等城主夫人说话,一直侯在城主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打抱不平道:“我们夫人不闻世事许久,还请二小姐自重,我家夫人这几日一直在潜心礼佛,悼念死去的大少爷的冤魂,二小姐,不,李三夫人不要血口喷人。”
城主看向城主夫人,城主夫人无奈的点点头,表示嬷嬷说的都是真的,城主只得看向李三夫人道:“芷婷,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芷兰害你,你倒是说说清楚啊。”
按理说,这李三夫人已经嫁做人妇,公开场合一个外男,纵使是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的姐夫,那喊闺名也是很不合礼数的,可是在场的都算作是城主府自己人,除了周锦惜一行,没人觉得奇怪与突兀,就连城主夫人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反应。
“陈立,这个恶毒的女人她状告我苛待宗妾,善妒恶毒,以城主夫人的名义希望李家将我休弃!你说!这是不是要了我的命!”李三夫人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眼中泪水都要夺眶而出,然而她现在这副骇人的样子反而有几丝可怖。
一直未曾开口的城主夫人,听到此处,也是有些着急的喊道:“我没有,我没这么做过,”仿佛还怕有人不信,苏芷兰赶紧扶着自己身前的城主道:“老爷,我这几日未曾踏出房门半步,绝不可能是我。”
此话说的真切,再加上城主夫人本就多年不曾见阳光的皮肤,混着如今不知所措的表情,真算得上是我见犹怜,但城主却没多看,回头与李三夫人道:“芷婷,这里面绝对有误会,你先不要激动,咱们慢慢说,今日有我便不会让李家对你如何。”
本来六神无主的城主夫人听到此话,也是默不作声的将头底下不再言语,但同样一句话另一位夫人则是情绪冷静下来,不再发疯。
这一幕被身后的周锦惜尽收眼底,三人对视后,周锦惜心下有数,看上去与自己想法并无二差。
眼见着这场闹剧渐渐平息,若是周锦惜再不出场就要事情败露,周锦惜缓缓上前道:“我还心道这城主府怎么突然如此热闹,原是几位在这叙旧,既然是叙旧,好像还差了一位。”
这的人自是都认识周锦惜,储君说话也无人敢提出反驳,只是城主疑惑的反问道:“差一位?这?”
正当几人还在琢磨这话什么意思,就见幼白已经将偏院的齐秋佳带了过来,周锦惜并未与齐秋佳说明情况,齐秋佳还是一脸茫然的被带过来,这还是齐秋佳被赶出李府以来第一次与李三夫人见面,昔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如今相见恍如隔世,但是对方眼中的恨倒是不见分毫。
城主夫人可以靠城主养活,作为官的妻子自然可以深入简出,不问世事,但李三夫人不一样,李三夫人是商户之妻,当自己丈夫不中用的时候还得自己抛头露面八面玲珑,这也是情势所迫,所以李三夫人自然要比城主夫人来的有狠劲,如今一见齐秋佳,倒是也不意外,毕竟前几日自己刚来求过周锦惜将人带走。
但齐秋佳就比较意外了,不清楚为什么周锦惜要在此时让自己出来。
周锦惜也没卖太大的关子,道:“吾只是有些好奇,那日吾在李三夫人身上闻到了与齐夫人身上同样的草药味,其实这不稀奇,毕竟齐夫人的病来自与李家老三,那李三夫人恐怕也深受其害,”
说到这,周锦惜停顿了一下,看向齐秋佳与苏芷婷二人,二人脸色各异,苏芷婷有些难以启齿,并且觉得周锦惜管的真宽,而齐秋佳倒是真实的惊讶,那这也恐怕是自己走后发生的事,从前未曾听说过。
“有趣的是,吾在此之前无意之间闻到过城主大人身上也有这种气味。”周锦惜这才讲话说完,在场的无一不变了脸色,其中城主脸色变化最为丰富,就连城主夫人都有些惊异,这确实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周锦惜也没有兴趣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随后道:“此事是城主家事,若是想聊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聊便是。”周锦惜扔下一句便先往会客厅而去,城主也知道其中利害,让管家屏退了其余众人,带着这一帮子去了会客厅。
其中虽然周锦惜身份最尊贵,理应落座上座,还没有能与周锦惜平起平坐之人,沈将军并不在,于是周锦惜一人落座主座,身旁站的是幼白聂卿二人,往下依次坐着城主与城主夫人还有齐秋佳,在对面则是坐着正在整理头发的李三夫人。
李三夫人将头发大多放了下来,只让婢女为自己简单的盘了个发髻,又用清水将脸上已经花的不能看的妆卸去,瞬间看上去年轻个十几岁。
周锦惜格外有耐心的等李三夫人梳洗完毕,才开口道:“说说吧,吾乃一国储君,也该体察民情,齐夫人与吾也算忘年交,此事与吾也算有几分关系,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关起门来聊。”
周锦惜说的大义凛然,占足了理由,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此事的严重程度,若是宣扬出去这男女可是要浸猪笼的!纵使是城主,也会遭人指指点点,可若是有周锦惜坐镇,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城主早就安耐不住,第一个开口道:“禀殿下,老臣罪该万死,您有所不知,这苏芷婷乃是臣夫人的胞妹,夫人自小体弱不曾出家门,而苏芷婷与臣青梅竹马,只是最后阴差阳错臣娶了苏芷婷的姐姐为妻,苏芷婷也嫁为人妇,本想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可是两年前,李家定居曹州城,臣才与苏芷婷得以再次见面。”
“然后你们就干柴烈火,难以自已?”幼白本着个看话本子的心态,插嘴道。
“咳咳。”周锦惜故意咳嗽出言阻止,幼白才察觉自己失言,调皮的拍了拍自己的嘴,聂卿也是无奈的拍了拍幼白。
周锦惜接话道:“两小无猜,可以理解,可若是吾知晓的现如今的情况,陈城主可清楚下场是何?”
“臣...知晓。”陈立倒是勇敢承认没有反驳,这也让周锦惜心下有几分佩服,此时情况,男子没有将责任全部推到女人身上请求开罪已是不易,若是那种情况之下,恐怕周锦惜就不会有任何顾虑的将二人惩处便是。
“李苏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男女双方已婚私通本就是大事,更何况当事人又是一城之主,按照本朝律法,应游街示众后流放。但我想听听你怎么想。”周锦惜没有再搭理陈立,而是转头问李三夫人。
李三夫人此时倒是冷静,和方才在外面疯疯癫癫的样子判若两人,道:“立哥爱的人本就是我,就算他娶了姐姐我也不怪他,既然事已至此,民妇愿与立哥一同受罚,哪怕在临死之前我俩能堂堂正正做一回夫妻,也算这辈子没白活。”
此话说的堂堂正正,倒是让周锦惜对这个女人高看几眼,陈立似乎也能料到苏芷婷的想法,二人恭敬的跪在堂下,倒是让周锦惜生出几分自己是那个恶人的错觉。
“此事暂时不议,吾还有一事,那日吾带人与山贼谈判,竟然遭人背叛挑起两方争斗,此事我希望城主大人给个交代。”周锦惜挑明道。
“什么?”城主听及此大惊失色,若说方才是家事,可这就是国事,有人意图谋杀储君,若是储君有三长两短,整个曹州城府都要跟着陪葬,到底是谁能干出来如此没脑子的事?
还不等下面的人辩解,周锦惜似乎也不想听这些人的辩解,直接命幼白拿出一封还未烧的完全的书信道:“很不凑巧,吾竭尽全力搜查到了这个,由李夫人交于杀手的一封密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此事的始作俑者如何命令一位亡命徒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谋害当朝储君,随后又承诺安顿好亡命徒的家人。如果吾没猜错,你应该是当时听说一个女人入住城主府,怕城主移情别恋才要除掉吾,而吾虽为男装,可也没有刻意隐瞒性别,此事你一打听便知。”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夫人再厉害也是百姓,无论如何也有从官道能查到的方法,大平的兵部刑部也不是吃素的。”
李三夫人没想到周锦惜今日竟然是为了这一桩事,毕竟此事已经过去许多天,而且当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那种慌乱之下周锦惜也有可能未曾注意到才是,又或者...她都已经全身而退平安归来,又怎么会揪着这一个点不放?
可现实就是如此,周锦惜这些天没有放弃调查,这件事毕竟是个隐患,周锦惜身在曹州的事情整个朝廷都知道,这次对她下手的人也许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周锦惜自然是一点不敢放过,写信交于江望舒,由江望舒的未婚夫刑部侍郎谢居延暗中派人调查,最终水落石出,也实在是李夫人的手段不太高明,刑部随随便便就能查到,想来一个妇道人家确实容易思虑不周。
“我...这...”李三夫人下意识看向陈城主,若说方才的事还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毕竟既然他们敢做得出来就有想过东窗事发的一天,可此事,实在让陈城主措手不及,一下子失了分寸。
“储君明察,芷婷自小娇惯,做事不考虑后果,看在您安全归来的份上就饶她一命吧。”陈立当机立断,连连磕头,李三夫人也慌了神,连忙爬到城主身边也一同磕头请罪,这无异于谋反,那是砍头的大罪,就是借李三夫人十个胆子她也是害怕的。
周锦惜叹了口气道:“苏芷婷,你飞扬跋扈草菅人命,偌大的李府容不下一个齐秋佳,想必当时你已染上花疾,为了不让人对你与城主的关系起疑心才隐瞒病情,想将齐秋佳杀人灭口消磨证据,只是后来你不曾想过,齐秋佳还没等被你害死,就被吾救起。小浩手指的伤恐怕是你善妒的后果,你嫉妒齐秋佳的宠爱,纵使那是一个你不爱的男人,你也容不下他在你面前爱另外一个女人。”
齐秋佳听后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就算方才感动与她与城主的美好感情,现在也觉得背脊发凉,若不是周锦惜恐怕如今她就已经成为一捧黄土,小浩的手指的伤也要伴随他一辈子。而李夫人与城主的关系也永远无人发现。
“为了一己私利就杀人灭口已经恶毒异于常人,如今你与城主私通东窗事发,又想谋害当朝储君,数罪并罚,难逃一死!”周锦惜摇摇头厉声道。
李三夫人听了这个宣判一屁股向后仰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上是震惊不已,她自小顺风顺水,除了没嫁给自己爱的人这件事上,就没有她做不来的事,曾经就是因为自己聪明,爹爹才会在许配她的时候在陈立和李老三里选了李老三,理由是嫁过去以后可以帮衬李家,而姐姐沉默内向嫁给商户没什么用想必日子过得不会很好,转身将姐姐许配给了陈立。
没有人问过她想怎样,她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可是同样被安排的姐姐,她没办法怪罪,为了她们姐妹俩好的父亲她也怪罪不了,那到底是谁的错?是这个世界,都错了,他们都对不起自己,所以苏芷婷愈发暴躁,对待下人和李老三的宠妾非打即骂,看李老三也是处处不顺眼,反而日日想着那个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立哥。
谁知也许是老天爷的安排,竟然让她重新见到了陈立,陈立这些年看着自己的夫人总觉得太过沉闷,比不上从小追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好,于是两个人旧情复燃。此事无人发现自然有城主夫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李老三对自己家庭的不闻不问,二人一直安然无恙。
可若不是苏芷婷自己将事情做的太绝,将周锦惜也牵扯进来,此事也不会败露,如今要怪谁呢?只能怪她自己。周锦惜头疼于这二人的审判,瞬间有些明白了自己的父亲,眼前二人可怜也可恨,究竟该如何处置。
周锦惜看着堂下一片狼藉,李三夫人与城主跪在同一处相互慰藉,城主夫人默不作声低着头,齐秋佳眼里的恨意都快藏不住了,也许她也没想到自己与儿子的痛苦来源竟然就是这么一场可笑的真相,都是这个女人的一己私欲,让这么多人陷入痛苦。
“李苏氏草菅人命,与情夫私通,后又谋害储君,罪该万死,念及无人伤亡,七日后流放塞外,永不得回中原,城主陈立,纵容包庇李苏氏作恶多端,撤除一城之主之位,贬为庶民,禁足曹州城,然念及二人情深义重,特许三日后二人拜堂成婚,了却心愿。”周锦惜轻轻闭上了眼睛,宣判了二人的结局。
前往汝南的路上,聂卿在前头骑着高头大马,如今天气冷了,周锦惜不敢在外吹风,只能坐轿子,一路上枯燥乏味,周锦惜撩开窗帘,看了看外头,正巧与聂卿对视,周锦惜狡黠的向聂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聂卿不明所以御马向前道:“殿下。”
“聂姐姐也进来坐会吧,外头冷。”周锦惜笑眯眯的邀请聂卿进来坐,聂卿看了看这冗长的队伍,又看到沈将军也笑眯眯的对她点点头,她才点头答应,翻身下马。
幼白在轿子里昏昏欲睡,周锦惜觉得新奇,道:“聂姐姐,咱们还有几日到汝南?”
聂卿披上周锦惜递过来的毛毯道:“还有五日吧,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