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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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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惜察觉到沈淮书的眼神,想要向后望去,但是却被沈淮书身后制止,带着周锦惜快步出了宫门,也不知道是走的快了还是怎么了,周锦惜突然一阵心绞痛停住了脚步,沈淮书疑惑的看向她道:“怎么了?”
周锦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但是心慌之余还是强装镇定道:“无事。”直到马车到了东宫,周锦惜看上去都没有异样,沈淮书这才信了周锦惜的话转身离开,刚一看不见沈淮书身影,周锦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守在门口的幼白可是被吓得不轻,赶忙上前扶住周锦惜。
这个感觉太过熟悉,周锦惜不会记错,这便是残留在自己身体里的毒素发作的样子,可是自己已经几年没有发作的这么厉害过,一下子周锦惜就被剧痛席卷全身,霎时间连站都站不起来。
“快!快扶殿下进去!”幼白焦急的吩咐身后的下人,众人手忙脚乱帮周锦惜转移了地方,幼白不明白本就是进了趟宫,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殿下在朝中的路堪堪好走一些,若是被外人知晓还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周锦惜虚弱的满头虚汗,根本抑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剧痛,硬生生咬住幼白递过来的毛巾在床榻上翻滚,企图减轻一些疼痛。幼白急的直跺脚,想去请大夫又不敢,眼泪汪汪的请求道:“殿下,让属下去请太医吧,实在不行府医郎中都行,您的命要紧啊!”
她也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主子这个样子了,万一...这病毕竟是随时会要了命的,周锦惜想了又想,自己都已经走到现在了,若是出了岔子...于是还是强硬的摇了摇头不肯答应。
“沈将军?”幼白震惊的看着踏进内殿的沈淮书不敢相信,沈将军明明已经走了怎么...
沈淮书皱着眉头看着周锦惜在床上疼痛难忍的样子,招手将自己带过来的郎中叫过来给周锦惜把脉,周锦惜意识不清的听见幼白喊了声沈将军,还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感受到有人拉着自己的手下意识的便往后躲,然后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锦惜,你听我说,这些人是自己人,不会泄露你的病情,你放心。”沈淮书的话好似有一种魔力慢慢的周锦惜不再挣扎,虽然嘴唇都被咬的泛白,但还是乖乖的将手腕放在那里,郎中诊脉之后禀报道:“殿下已经毒入骨髓,还是先给殿下用些止疼散让殿下缓解一下病症吧,这病...随时都有可能要了殿下的命。”
郎中叹了口气,沈淮书不动声色的将手掌微微捏紧,随即闪过一丝懊悔,但还是道:“先给她用药。”
等被幼白服侍着吃下药周锦惜才渐渐恢复平静,慢慢睡了过去,不过就算睡着周锦惜的表情还是紧绷异常仿若做了一个极为痛苦的梦。
沈淮书坐在周锦惜身边问道:“你家主子,每次发病都是如此吗?”
幼白犹豫了一瞬如实答道:“是,殿下之前发病还要更厉害些,为了不让旁人知晓一直是自己忍着的。”
沈淮书听完以后,沉默不语,缓了好一会,周锦惜才悠悠转醒,幼白第一个惊呼道:“殿下!”
周锦惜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可比在游历期间任何一次都要来的直面死亡,周锦惜一直都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多活一天都是赚了的人,还奢求什么呢?
眼见着沈淮书有话要说,幼白机灵的退了出去,沈淮书盯着周锦惜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怕吗?”沈淮书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道,周锦惜从未想过自己这副样子竟然会被旁人看到,这也是她回朝以后迟迟不去回应沈淮书心意的原因。
周锦惜苦笑一声道:“我又有什么资格会怕。”
沈淮书没有再开口而是起身离去,周锦惜微微叹了口气,就算是谁见了她这副样子都会心生畏惧吧?沈淮书...应该也不例外,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自己去开口便能断了他的念想。
看着沈淮书出去,幼白这才进来,道:“沈将军怎么走了?”
周锦惜淡笑着摇了摇头。
周锦惜就算昨日才病发过,今日还是要早起前去早朝,还特意让幼白给自己多上了几层胭脂,显得没有那么面色苍白。
“李公公?”这边周锦惜还没出东宫,李公公便带一几人喜笑颜开的进了东宫,幼白有些心虚的喊了声李公公,毕竟昨日周锦惜那事万一被君上知晓了...
李公公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主仆二人的心虚,而是用尖锐的声音笑着道:“殿下!您就别急着上早朝了,这君上的圣旨到了。”
周锦惜疑惑不已,有什么事是父亲需要下旨才能通知自己的?于是和幼白对视一眼,在幼白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只能乖乖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储君锦惜才德出众,深得朕心,将军沈氏镇守边关屡立战功,今特赐永结同心,绵延后嗣,择日完婚。”李公公也算是看着周锦惜长大,骤然间看着周锦惜被赐婚,好像看着自家女儿出嫁一般。
周锦惜已经完全呆住,她没有想到昨日沈淮书匆匆离去竟然是去求了赐婚,可是自己这副样子...她不明白。
幼白看主子呆愣在原地,赶忙提醒道:“殿下,接旨呀。”
周锦惜这才回神接过道:“谢主隆恩。”
李公公还以为周锦惜高兴傻了,于是欣慰道:“殿下今日便不用上朝了,这是君上特地吩咐的,殿下就好好准备自己的婚宴吧。”
直到李公公走出东宫,幼白才不敢相信的问道:“殿下,昨日沈将军到底说了什么?这赐婚为何如此仓促?”
周锦惜不知道沈淮书和君上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何会去为自己求了一纸婚书,自己如今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他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呢?
说曹操曹操到,李公公刚走没多久,沈淮书便来了,彼时周锦惜正坐在檀木座椅上发呆,她实在想不明白沈淮书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自毁前程。
沈淮书一进门就看着周锦惜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无奈的走过来轻轻蹲在周锦惜面前,从前只觉得她不容易,却是没想到她次次发病竟然都要经历如此苦楚。“在想什么?”沈淮书轻轻的握住周锦惜放在膝盖上的纤纤玉手试探问道。
周锦惜回神不解的盯着沈淮书看,过了一会才问道:“为什么?娶一个将死之人。”
沈淮书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喜欢她的措辞,耐心道:“谁说你是将死之人?”
周锦惜看沈淮书不以为然,执拗的继续道:“你应当娶一个能相夫教子为你生儿育女陪你走完一生的女子,不该是我。”
“你怎么就知你不是那个人?”沈淮书强硬的打断周锦惜的话语,周锦惜与他说不通道理,于是叹了口气道:“你手里的兵是父亲默许的对吗?”
沈淮书手里有一支不属于朝廷的兵,周锦惜这个时时刻刻与他待在一处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恐怕父亲,沈伯父都是清楚的,只是谁都没有捅破。
沈淮书一愣,淡笑的回道:“你看,你向来聪明。”
周锦惜摇摇头苦笑道:“父亲怕我真的撒手人寰,将你留作后手,你们一个个的都在为我离开以后做打算了,又何必骗我说我会长命百岁?”
“君上有君上的考量,身为君王他要考虑的远比一个父亲要多,可是我不是,我只想为我们两个考虑,锦惜,是我不好,我不该十年前就此离开中原,不该留你一个人在都城。”沈淮书第一次愧疚的看着周锦惜的脸庞默默道。
周锦惜暗自想道,怎么能怪他呢?“相信我,你的病总有办法,都已经到今天了,为何不愿意试试呢?”沈淮书看周锦惜还是神情呆滞,他再次开口道。
罢了,总归是过一天算一天,自己圣旨都接了还能如何?周锦惜这才点了点头,沈淮书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最怕的便是周锦惜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推远。
周锦惜这边虽然才刚接到圣旨,可是似乎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光在民间掀起了一番波澜,还在后宫之中有些涟漪,周南浔坐在一片狼藉的寝宫中披头散发的发疯。
本就不情不愿来伺候她的婢女此刻也是无奈的看着她道:“郡主殿下,您说您这是干嘛,赐婚都是一起下的,怎么不见储君大人发这么大的火?”婢女嘟嘟囔囔不满的看着这一地的青花瓷碎片觉得头疼。
果然是地方上来的小门做派,这宫中哪位贵人回如她一般发疯?
周南浔尖叫的大叫道:“我发疯?你去看看周锦惜被赐婚的是谁?我被赐婚的又是谁?别以为我在离都城远的地方我就不知道,太妃娘娘的母家侄子顽劣成性整日花天酒地,我看周锦惜就是看不得我好!怎么偏偏是她与大将军的婚书一并下的?”
周南浔恶狠狠的盯着不远处的碎片,想要一死了之,说来也是巧了,周太妃听说君上给周锦惜赐婚以后硬是也要给自己的侄子赐婚,君上拗不过她选来选去就到了周南浔头上,周南浔恨啊,出身不如周锦惜就算了,现在就连丈夫都是完全拿不出手的货色,这怎么能不把债都算在周锦惜头上?
“这是怎么了南浔姐姐?”周柔刚走进周南浔的寝宫便看到一片狼藉,她自然是听闻到周太妃给周南浔赐婚的事情了,不过她完全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毕竟她也不是多喜欢这个突然出现跟自己争宠的一个小小郡主,周锦惜压她一头也就算了,这个周南浔是什么东西?
周南浔一看是周柔走了进来暗自想着一日住在宫中,一日就还要依仗太妃和周柔的关照,赶忙招招手让婢女扶自己起来,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雅雅妹妹,你去帮我求求太妃娘娘,我还不想那么快出嫁,求求太妃娘娘高抬贵手吧。”
周柔皱着眉头看着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心中自是不屑,但是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推辞道:“这...这门婚事是祖母亲自向父皇求来的,这时候去求祖母,那不就是下了祖母的面子吗?恐怕是不妥当的。”
周南浔一看周柔如此表情就知道她是有办法的,赶忙向前两步迫不及待的问道:“好妹妹,你是有法子的对吗?救救姐姐,姐姐真是走投无路了。”
就她一个郡主也敢在自己面前自称姐姐,周柔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思活络道:“我倒是真有一个办法,现如今宫中被赐婚的就是你和我那长姐,若是...你能让我那小叔叔看上我那长姐,或许小叔叔自会去求祖母取消和你的婚事,当然了还有沈将军,你要是能获得沈将军青睐,和我那长姐一样被求赐婚,你也能免了去我小叔叔家为妾。”
没错,周南浔不禁被赐给了周太妃的侄子,而且是个妾室!只因为周太妃的侄子已经有位不讨喜的正妻了,她过去不就是活生生被人欺侮的吗?周南浔想想便不愿意。
眼见着周柔给自己出了两个主意,虽说都很是危险,可毕竟是两条活路,总比等着自己被推下去的好,周南浔轻轻咬着嘴唇暗自思量道。
外面喜鹊叫起来,周锦惜一个人站在书房的案板前手里拿着笔对着窗外发呆,近日因为父亲不顾阻拦执意推行自己提议的变法,已经三天在上朝的时候被吵得耳朵疼,如果想要让变法顺利进行,还需要另想他法。
“沈将军?”幼白刚端着杯子准备出去就迎面撞上了沈淮书,正想回头与周锦惜提醒,没想到沈淮书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头示意不要声张,幼白赶紧激灵的点点头下去了。
周锦惜正在发呆,沈淮书便从身后附上来右手握住周锦惜的右手将还没写完的字补全压低声音道:“在想什么?”
周锦惜被吓得一个激灵,直到熟悉的味道出现才发现是沈淮书,于是笑道:“没想什么,你怎么来了?”
沈淮书这才放开周锦惜道:“无事我便不能来看看自己的未婚妻了吗?”这人就是这样,自从赐婚的旨意下来以后,便时常没个正型,和从前一样大胆放肆,周锦惜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沈淮书,让这个人学会规矩怕是不可能了。
“你倒是瘦了。”沈淮书回味着自己方才怀中之人的触感,慢吞吞冒出这么一句,周锦惜霎时间红了脸颊道:“又胡说八道。”
沈淮书意会不明的看了眼周锦惜的某处,随后便没再言语,重新抱上周锦惜道:“你可是在想变法的事情?”
周锦惜这才正色的点点头道:“变法并没有那么顺利,虽说沈伯父与父亲一手支持,可是朝中同意变法的人还是少数,要想让所有人都同意,要想能真的将变法落实下去,还需要时间。”
沈淮书并不否认周锦惜所说的事情,毕竟他们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此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就是觉得有些慌乱,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周锦惜了一般,道:“近日左都御史频繁出入绣春楼,虽说戚伯远已死,可是左都御史似乎并不悲伤,还整日在绣春楼待着,若是他真的不看重这个弟弟,为何会费心费力将他藏起来十余年?”
周锦惜知道戚伯远算是沈淮书的一个心结,便蹙眉道:“你的意思,戚伯远没死?”
沈淮书摇摇头道:“我并不怀疑方初棠的能力,依照她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戚伯远难逃一死,那么戚伯庸最近又在忙些什么?我是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周锦惜疑惑道:“我?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和戚伯远有瓜葛的是沈淮书又不是周锦惜,沈淮书沉思片刻道:“左都御史向来在朝中与你不睦,此刻正值变法的关键时候,左都御史万一就这件事情下手对你不利,再说,你可有想过在增城时是谁行刺于我们?”
听到增城二字,周锦惜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她夜中想过无数次,那时候对他们下手的人究竟是谁,周锦惜更愿意相信是当年给自己下毒刺杀皇伯父的人,至于左都御史...他的目的太过显眼,如果真是他动的手未免也太过好猜,他真的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吗?
眼见着周锦惜表情愈发纠结,沈淮书就知道一和她说这个就会如此,于是伸手帮周锦惜的眉毛抚平道:“安心,有我,你男人不是摆设。”
这又是给周锦惜闹了个大红脸,笑骂道:“某人倒是在增城的时候装作不认识我,这时候竟然也会献殷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