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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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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外，西王圣母带领天兵镇守前方，多年蛰伏的兽族比五百年前更成气候，不仅破除天兵的阵列包围，在数量上也远远超过天界，西王圣母是天界刑罚之主，一把紫宸锏震慑四方，看着源源不断冲上来的兽族士兵，眉眼毫无惧色，抬手侧身间便斩出条条血路，白净剔透的脸颊未染一滴污秽，气宇轩昂之姿是别样的俊朗与魅力。
清雨则在大战的上方，以灵力为阵将伤者传送回昆仑救治，在清雨重回法阵之时，一名兽族将领挥翅冲来，清雨只微微侧身就躲了过去。
六界虽时常交战，但是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伤及‘后方’，因为‘后方’都是救死扶伤之人与伤者，针对善者与弱者是为人不齿的。
而眼前这个兽族是明晃晃的冲着清雨来的，此人蒙着面纱，手持羽纹双刃剑。
“想知道云翊在哪，就跟我来！”蒙面人擦过清雨的耳畔，留下这句话后便撤回兽族后方的阵营中，清雨没有犹豫一秒，便跟了上去。
下方的西王圣母眼见着清雨飞向兽族阵营，惊声的喊道：“北辰！！”而那个如月般的身影头也未回，消失在双方大军中。
清雨跟随着那个蒙面人来到一处僻静的云端之上，敛气神定，主动开口道：“当日对你心存善意，你却掳走我的云儿，还不老实交代。”
蒙面人犹豫了片刻而后将面纱摘下，缓缓抬起头来，正是在青云观和云翊一起消失的叶离，叶离对着清雨郑重的作揖行礼，而后目光坚定的问道：“我师哥呢？”
清雨愤然挥袖将叶离打入地面，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她的身上，逼的她咬牙瞠目涎水直流，艰难的开口道：“仙长只要带我去找到我师哥，我愿如实相告。”
“和我谈条件！”清雨再次隔空一掌打的叶离口吐鲜血背撞在巨石之上，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后才开口道：“林枫被人割去了舌头，性命无虞。”
“什么！”叶离跪在地上捂着胸口，止不住的咳血，悲愤懊悔的握紧了拳头垂向地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云儿在哪。”清雨目若寒霜，并没有被叶离的情绪侵扰半分。
“还请北辰大人带我找到师兄见一面，我愿以死谢罪。”叶离声音哽咽的恳求道。
这个叶离是百灵鸟修炼成人，品级低劣无法登级天界，后被蛟龙族为首的兽族收入麾下，一直伪装在凡间做个戏子，与同在戏班的师哥林枫两情相悦。当初清雨和云翊来到京城，叶离收到兽族指使擒获云翊。因为清雨过于强大，不敢与他正面冲突，只能用计引走云翊，为了使清雨和云翊信服来者非善，族人竟生生割去了林枫的舌头。
清雨不想再浪费时间，带着叶离去往青云观，二人隐身站在山门殿内，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不见林枫的身影，往内走了走，一个背影交杂着飘落的银杏叶，拿着扫帚静静的扫去台阶的尘埃，道袍着装的林枫麻木的重复着手里的动作，此时来了一个府衙小厮，嫌弃他的扫帚碍事，狠狠的将他撞到一边，林枫张嘴欲要解释，却只发出啊啊的嘶哑叫声。
“原来是个哑巴，呸！”那个小厮厌恶的嘴脸在看到自家老爷后立马转为谄媚的笑，弓身候着老爷入内，而后狗尾巴似的舔巴着跟了上去。
林枫扶着扫帚站起身，那原本伟岸的身姿佝偻着好不颓废，眼前这样的场景，叶离的心只感觉瞬间被撕碎了。若不是因为她，林枫此时应该在京城最大的戏台上唱着最爱的戏曲，而不是沦落到连话都说不出的任人欺凌。
叶离泪痕满面跪在地上，哭了良久断断续续的说道：“谢谢…北辰大人…救我师哥一命…云大人在不周山…”说罢，她闭目念咒，将自己小小的灵核从体内生生震出，直接双手一合捏碎了！随着灵核的破碎，叶离的人形渐渐模糊消散，只有点点泪痕还映在石阶上。
在洋洋洒洒的银杏叶里，一只鸟从树上掉落砸到了林枫的肩上，林枫捧起那个小小的雀儿，像一个温热的小火球，看着手里那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小生命，林枫嘴角扯出一抹酸楚的笑…
清雨拂袖离去前往不周山，除了魔界，其他五界几乎翻遍却偏偏没有想到不周山，那个被世人遗忘的天界之门。
在一望无际的西北海面上，立着一座直入天际有着巨大裂痕的山体，宛如一只从地狱挣扎出来的的鬼魅之手立于海上，山下烈焰燃烧遇水不灭，将山体烧的半边通红，而残裂的山顶却寒雪席卷，雪与火的纷争就算已过千年也不曾停歇。
清雨虽以灵力为阵，也不得不抬起手来遮挡眼前肆虐的狂风，热寒交替极致难耐，清雨深深吸了一口气，往不周山的裂痕飞去。
穿过层层结界后，周身那恶劣的风雪烈焰才渐渐被隔绝平息，两个士兵模样的蛟龙恭敬的守在最后一道结界处对清雨行礼，说道：“北辰大人，我们君上恭候您多时了。”
抬首望去，结界内列兵队阵静声肃穆，远处是隐于山谷的大殿，紫棠暗瓦隐秘怪癖倒真是他的风格。清雨在守卫的引路下来到殿门前，沉默定神很久才迈开步履走了进去，殿内挂满了深色纱幔，纱幔下垂着细小的铃铛，只是微风就已经伶仃飘晃。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熟悉又久远的声音出现在前方。
清雨疾步走上前去一步一层的撩开纱幔，纱幔后的轮廓渐渐清晰，邪恶而俊美的脸上一双狐狸眼噙满了笑意，像水中倒影的月色泛着柔柔的涟漪。
“游惑……”清雨的喉结滚动，声音微涩。
游惑迎上前来，屈膝低身为清雨掸去衣袍上沾染的灰尘，清雨略往后退了退，游惑只是笑笑起身说道：“这不周山过于恶劣，脏了你的衣裳。”
“这几百年，你就在此养精蓄锐吗。”清雨四下望去殿外和殿内全是重兵把守，屏声敛气巨斧利刃闪着寒光。
“是的，我本想告诉你，但又怕你受牵连。不过多谢你在忘川牵引奈何桥，渡我族人免受轮回苦楚。”游惑引着清雨来到王座前，示意他稍坐片刻，可清雨并未入座，只是思绪复杂的盯着游惑，游惑没有强求，托着头慵懒的半倚在王座上，侧面的耳垂上戴着一枚骨制的耳饰，长长的流苏与海藻似的发绞在一起更显鬼魅。
“云儿呢？”清雨良久才开口问道。
游惑嘴角坏坏一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打量着清雨，“你为何不问问我这些年过得如何，等我料理了帝俊，咱们还如从前般可好？”
清雨闭目沉了一口气，“定要生灵涂炭吗？”
“这世间冤冤相报是常态，永远没有尽头，你能自我约束，但约束不了旁人。”游惑眉目微沉，一对异瞳冰冷明澈，就如这不周山水火不容，就算过了千年也依旧如此。
“那云儿呢，把他还给我。”清雨凛然的说道。
“哈哈哈……”游惑笑得张狂，但看见清雨的眼神清冷起来，才稍稍收敛的说道：“云翊是我族人，当初还是我将他托付给你，怎么能用‘还’。”
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清雨有些微微恼火，语气也重了起来，“他是我的弟子。”
“北辰，现在的云翊不是之前的云翊，你确定要见吗。”游惑的神情难得的出现了认真与严肃。
“你伤了离缘，你可知那枚灵核不适合云儿！”清雨竭力镇静。
游惑应付式的点点头，“可我觉得很适合他。”
“游惑！”清雨厉声的盯着他。“我可以不管你和帝俊，但是我决不允许你们任何人伤害到云儿半分。”
游惑并未正面迎接清雨的微怒，只是将一枚圆润洁白的东珠从袖中取出，伸着手递到清雨的面前，笑着说：“呐，这是我领兵至此时一个黛螺神供奉给我的，我觉得给你镶冠最好，就留下了。”
清雨微怒的盯着游惑，接过东珠后也没有细看，冷声道：“带我去见云儿。”
游惑叹了口气，点点头只派了一个随从为清雨带路。
大殿后是不周山裂痕的深处，一个造型诡异的石楼耸立在悬崖边，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入口，说是石楼更像是一个石坟，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坠落。
清雨心内不由酸涩一紧，想到云翊竟却被困在这种阴鸷浑浊之地数月！心中的怒火与心痛交叠使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进入石楼内，真是暗无天日，潮湿发霉的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清雨以灵力照亮四周，借着微光摸到一个崎岖的石梯，走上去后空无一人，只能再上一层，一共上了三层，每一层都空无一物，但是石壁上全是利爪掠过的痕迹，看着触目惊心，直到来到一个狭小到直不起身的空间，才发现角落里蜷缩着一团黑色的身影，清雨整个人愣在原地，心沉的好似灌了铅，久久说不出话。
那个身影听到动静后一点点爬了过来，在微光之下，原本明朗的面容上半边脸都是赤色的斑纹，泛着片片鳞光，黑亮如墨玉的眸子浸染了血色。
“云儿……”清雨压制着颤抖的声音，尽力平缓的唤着，指尖刚刚触上那熟悉的额头，云翊好似受了刺激一般猛然扑倒了他，一对利齿划过他的胸前，颤抖的身躯和哼哧哼哧的声音透着不安与惶恐。
清雨并没有躲闪，十分自责的搂住云翊的身体，安抚着他的后背，将脸贴在他的额间心痛不已的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
云翊在清雨的怀里贪婪的嗅着身上那熟悉的气息，突然如受惊吓般的从清雨的身上退了下来，缩回那个角落里，摇着头带着哭腔喊着：“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离我远点离我远点！”一边说着一边还胡乱的念叨着静心咒。
云翊此时正是灵核还未完全与身体融合的样子，蛟龙的本体不受控制的出现，体内的戾气正在蚕食他的理智与信念。
清雨合手结印，在彼此之间画出龙形的图腾，而后指尖一点，云翊的手不受控制的被牵制抬起，当初那条莹绿的同心结再次浮现在两人的中间，牵动着他们彼此的灵核，云翊知道这是清雨要内耗灵力帮他压制戾气，想要抽手拒绝但手腕被清雨的仙印牢牢钳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清雨将灵力一阵阵的涌入他的体内。
“师父不要！”
清雨无视了云翊的惊慌与拒绝，坚持输送灵力，不久便青筋浮现，豆大的汗珠凝结在下颌处滴落。
而云翊心内那翻涌灼烧的痛楚好像被一双手温暖的安抚着，渐渐平缓，随之面上的斑纹渐渐淡去，一嘴锋利的兽齿也慢慢消失，清雨这才缓缓放下手，笑容轻展似悲戚的朔月，在灵力的消散的最后一秒向后倒了下去。
“师父！”云翊急忙爬到清雨的身边，在黑暗中摸索着抱起他。
清雨微弱的呼吸吓坏了云翊，但他还是尽力伸出手安抚着说：“我只是累着了…待我休息片刻…我们就走…”
静谧的黑暗里，云翊宽大的肩膀将清雨揽入怀中，那轻轻的呼吸声对于他而言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回应。
随从回到游惑的身边复命后，他挥手浮现出一面玄镜，镜内正是石楼里清雨和云翊的身影，游惑的两颗兽齿压得唇边泛白，而后负气挥手将玄镜打碎，面无表情的踩过满地碎片，转过身霸气的回到王座上，声如洪钟的喊着：“美人呢！我的美人都去哪了！还有好酒都给我呈上来！”
随从慌忙上前跪着回道：“您说北辰大人要来，让她们统统推下避开了。”
游惑听后不耐烦的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道：“把她们叫回来。”
“是。”
过了良久，清雨面色苍白的与云翊走进殿内，隔着纱幔未再上前，因为纱幔的那一边传来阵阵调笑谄媚的靡靡之音十分刺耳。
云翊皱着眉头站在清雨的身边，暗暗的搀扶着他。“告辞。”清雨丢下这句话转身欲要离去，这时纱幔后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拉住他的手腕，而此时的他已无力去挣脱，仍由着那股劲将他拉至纱幔后，他喘着粗气，厌恶的神色看着游惑使他微微惊愕。
“师父！”在云翊眼里此时的清雨小心翼翼呵护还来不及，怎么能见到旁人如此无礼的拉扯他，恼怒之下一掌劈向王座上的人，顺势将清雨揽在身后将自己间隔在他们二人之间。
原本围在一旁的美人被吓得花容失色躲在了一旁，游惑则硬生生接住了云翊的一掌，发狠的说道：“数月光景进步就如此之大，还不谢我吗。”
“杀你便是谢你！”
云翊正要鼓气对峙，清雨在他身后按住了他，无力的说道：“我们走吧。”云翊回头担忧看向清雨那苍白的面庞，而后恶狠狠的瞪了诱惑一眼，回身扶着清雨往殿外走去。
“不能留下吗？”游惑这才急忙挽留道。
清雨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回头，轻声低喃了一句，“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
游惑木然的看着那两个消失的身影，瞬间有点晃神，这一切已经不可回头了，他只能更加笃定，失去便是失去，该得到的终将会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