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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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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海并未等他，而是先行离去了，云翊一人摸了摸腰间的刺刀，回忆着来时的路，很久没有这样独自出行了，往常……往常都是跟在他的身后，不管去哪，那铃铛花色的身影从未消散过，如今是多久没有再见了呢……
一旦有时间去思考，所想之处都是牵绊着那个人，虽然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但思念从未减少半分，对于清雨来说的这份‘大逆不道’是云翊坚信在此修行的精神支柱，他甘愿承受这份没有尽头的相思，他也明白这是为了保全二人最好的方法，绝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用以要挟清雨的把柄。
“小郎君来喝点咱们这里精酿的忘忧露吧~”一位风姿犹存的老板娘挽过在街上好似失了神的云翊直往酒馆里拉。
云翊被那僵硬且冰冷的肢体引得一阵鸡皮疙瘩，急忙用力甩开了那双拉着自己的手，“我不会喝酒，多谢。”
老板娘一脸不悦，揉了揉被甩开的手，“酒都不会喝还算个男人吗。”
云翊这才看清是个女子打扮的人，为了避免口舌，拱手行礼算是为方才力道大了以示歉意，老板娘虽还皱着眉，嘴角露出一丝意外的笑，摆摆手便去别处拉客了，云翊环顾四周，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街市里，归殇城内远不及凡间那样的热闹，更多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商铺和隐晦匆匆的行人，方才的酒馆应该是云翊唯一知道是做什么买卖的商铺了。
还没走几步，远远见到第一日入城时遇到的那个以发负面的女子，奇怪的走姿令人避之不及，但她却不管旁人的目光，还是在找什么似的四处张望着。
云翊想起那种被盯上的奇怪感觉，便警惕的停下了脚步，可是那个女子还是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像是被一条隐形的线扯过来一般，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双宛如鬼爪的手已经伸向了云翊，而那被乌发遮住的面容发出类似鼠类的声音，歪歪扭扭的抽搐着。
就在那只手要碰到云翊的时候，他瞬间跃起抽身躲开了，而那女子还是笨拙的往云翊这边走来。
“你是何人。”云翊试图与她沟通，但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云翊皱着眉心里疑云四起，无心在逛这归殇城，只能快步回到终海的住处。终海正在药圃空置的地方培育仙药灵草。
“怎么了？”终海背对着云翊淡淡的问道。
云翊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疾步而行露了心绪，便转缓轻步来到终海的身后行了礼，开口问道：“师公可还记得您带我来这时在城内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女子。”
终海手里的动作略微停了一下，掌心淡蓝色的光辉渐渐消散，他转过身持着折扇微微伏于胸前，幽蓝深邃的眸子如潮汐般泛着波澜。“她叫檀碟，怎么了？”
“她总是…好像盯着我…”云翊揉搓着自己的耳垂说道。
“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终海笑了笑用扇子指着云翊胸前微微隆起的地方，那是清雨的逆鳞。云翊将鳞片从衣襟内取了出来，光滑如辉细腻微凉，“这是师父的…”
“明日同我一起出门吧。”终海只留下这句话后变回了屋。
翌日，云翊便跟着终海来到归殇城内的城主殿，门庭大小与凡间的官府差不多，不过建筑风格上更多了诡秘之感，若不是牌匾上写着‘城主殿’真的很容易误认为只是一座荒落的府邸。
“师公，这是你的府邸吗？”云翊问道。
“以前是。”终海笑了笑。
云翊还想问他为何不住在这里时，终海已经向内走去，所以他不得不先跟上，原以为这里荒废很久无人居住，可走近前院时眼前被一抹刺目的‘日光’晃的睁不开眼，待在昏暗的魔界太久，反而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明光，云翊下意识的遮住了这宛如冬夜里的火把温暖而明亮的光线。待到适应后才缓缓放下胳膊，眯着眼看向四周。
院内竟然晾晒着不少衣物被褥，终海告诉他这里住着的都是在六界陆续交战的战争中受伤垂死之人，被救下后有少许的人自愿留在此处定居，虽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相处也算融洽。
云翊环顾周围，果然这群人中很多都是旧伤附体，或者灵力低微的不如常人，说道：“怪不得您每日都采摘灵药出门。”
“终海大人。”一个男子走上前来行礼，而后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挺拔伟岸的云翊身上，“这位是？”
终海也看向了云翊，笑着把他从身后让了出来，推到众人面前说道：“这是我的徒孙，云翊。”
“原来是清雨大人的弟子。恭喜终海大人有徒孙了。”
周围的人一听是终海的徒孙便开始围了上来打量着云翊，窸窸窣窣的低语把云翊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能扯着僵硬的笑容回应着他们的热情。
“他不仅仅我的徒孙，也是玄冥和溪蓉的儿子。”终海平淡的说道。
“天呐，他就是雨师的儿子！”一个女子惊呼道。
“当年溪蓉是生下了他后才……我们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世上了。”另一个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云翊震惊的盯着终海，几百年他早已习惯了和清雨的生活，从来没有深究过自己的身世，为何终海能这样轻描淡写却又猝不及防的说了出来！？
“师公……你说什么？”云翊站在终海的面前，茫然真挚的眼神写满了不可置信。
“进屋说罢。”
行礼的男子将终海和云翊邀进了主厅内，众人也跟着涌了进来，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人，在他们断断续续的诉说着，云翊才渐渐了解了自己的身世。
雨师玄冥是天界掌管雨的仙人，细雨浮丝中邂逅了蛟龙族的溪蓉，她在雨中挥剑一舞，寒影肃杀冷光浮面，几缕额发将脸勾勒出美妙的弧线，若桃叶的水眸散发着清澈透人的光泽，抬眸间冷艳与娇媚共鸣，她发现了半隐在云层中的玄冥，当时蛟龙族已经叛离了天界，溪蓉只是清冷一瞥便踏雨离去，玄冥只觉那段剑舞已经刻在了心里，着迷一般追了上去。
感情或者平静如水千年不化，或者义无反顾轰轰烈烈，玄冥和溪蓉的羁绊便是如此，沉溺坠落于这心灵相通的愉悦之中，什么世俗立场都如云烟，只要有彼此相伴便此生足矣，所以也很快有了云翊，可当玄冥知道溪蓉就是蛟龙族首领游惑的妹妹后，些许的迟疑成为间接葬送他们性命的源头。
溪蓉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她忍受不了对这份感情的一丝迟疑，所以怀着云翊便只身回了蛟龙族，给玄冥留下思虑这段关系和未来的时间，只是没想到再见时，溪蓉浑身血污的躺在玄冥的怀里，天界与魔界快刀斩乱麻之后便措不及防的大力举兵血洗了蛟龙族的深渊，溪蓉为了保护族人被重创，如今已是回天泛术奄奄一息了。
玄冥茫然无措抱着溪蓉渐渐冷下的身体，堂堂雨师此刻如同一条丧家犬般悲伤无措，目光落向了溪蓉手边的长剑，他颤抖着手拾起那沾满了鲜血的剑，看向怀中早已合上眼睛的溪蓉，他再也看不到清眸含情的爱意，残生何意死又何惧……
‘当’的一声，随着剑落地的声音，一股热血迸发湮灭而后寂静无垠，天界的雨师玄冥就这样自刎于溪蓉的尸身边。
“当初雨师大人看着夫人惨死，幼子也生死不明，所以才……”
“你能好好长大，也算玄冥和溪蓉泉下有知了。”
众人有感叹，也有惋惜。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听人提及过自己的双亲，对于他们的早逝云翊也大致猜到半分，可是听到母亲溪蓉竟然是游惑的妹妹，而游惑却是自己的亲舅舅！他觉得这个太难以令人接受了，所以抱着脑袋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师公，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玄冥和溪蓉的孩子？”云翊再次缓缓的追问道。
终海待众人都安静下来后，抚着手中的扇骨说道：“当初天界突然进攻蛟龙族的时候我就在附近，遇到了刚刚生下你的溪蓉，情急之下她将你托付给我，我本想将你带回魔界抚育，可是你并非举目无亲，我的身份也不便送你去天界，所以只能把你交给了你的舅舅，这也是我的失策，否则你父亲也不会……”
云翊感觉自己突然就深陷于泥沼之中，对于素未谋面的父母，他只觉得陌生，但是游惑竟然将他‘安插’在清雨的身边，实在太令人不解了，他心乱如麻的问道：“我师父……他知道吗？”
终海摇了摇头，他将云翊交给游惑之后便回魔界闭关至今，就连清雨收云翊为徒也是闭关快结束的时候才知道的。
云翊稍稍松了口气，他真的怕极了，很怕清雨知道这一切后还是接受了他，他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再去靠近那个心软的一塌糊涂的人。
“不过他应该能猜出七八分吧。”终海的话打碎了云翊的一丝丝侥幸。
“那师父为什么还要收我为徒，他……”云翊整个人坐不住了，焦急懊悔的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枚玉鳞，清雨可以从一开始就明哲保身，却还是因为他走进了这局中来。
终海安抚住云翊说道：“你现在在我身边，清雨会没事的。”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云翊恨恨的锤着桌面，他实实在在的后悔当初在不周山没有杀了游惑！
“不要自乱阵脚。”终海的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云翊紧握的双拳，环顾了四周后继续说道，“我还有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云翊闷闷的问道。
终海抬头问向旁边的人，“檀碟还没回来吗？”
“应该快了。”
“好的，那就等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