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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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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着东汉衣袍的男子话音方落,与他同时现身的另一人猛地转头。
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先是扫过周遭璀璨星海,与那一道道威严莫测的光影,最后落在这位同时出现的东汉男子身上。
这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风霜打磨出的深刻纹路,虽也穿着颇为考究的织金云纹袍服。
但那通身的气质,却更像一位刚从田垄间起身、拍去泥土,便披上战甲直奔沙场的豪杰,威严中透着难以掩饰的草莽悍气。
他听到“朕”字,又见对方气度不凡,眼中警惕与疑惑交织。
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沉声反问,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朕?你是哪朝哪代的皇帝?此处……莫非便是那劳什子阎王殿?咱方才还在批阅奏疏,怎地一晃眼就到了这鬼地方?”
他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摸腰间佩刀,却摸了个空,眉头立刻拧成了川字。
东汉锦袍男子——刘秀,此刻已迅速压下初临贵地的茫然,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他感受到眼前这位后来者身上那股与自己截然不同、却同样磅礴的帝王之气。
以及那毫不掩饰的警惕与疑惑,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他微微拱手,姿态从容不迫,温声道:
“在下刘秀,字文叔。汉室后裔。”
他简洁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时代,目光清澈地望向对方:“观足下龙行虎步,威仪自生,绝非寻常诸侯。敢问……”
“刘秀?光武皇帝?”那魁梧男子闻言,眼中精光爆射,上下重新打量刘秀,脸上的警惕之色稍褪,被一种混合着惊讶、恍然与某种复杂审视的神色取代。
他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却自带雷霆余韵:“原来是再造大汉的光武帝!咱朱元璋,大明开国之君!没想到,你我竟在此处相见!”
他说话干脆利落,自报家门毫无滞涩,那股从底层一路厮杀至九五之尊的霸道与自信扑面而来。
然而,他随即又皱眉环顾四周,尤其是那些光芒各异、气息古老的星辰虚影,以及远处那明显气氛微妙的几处光团。
还有正中那位冕旒威严的汉武帝虚影。
他粗声问道:“光武帝,还有列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才咱好像听到什么‘耻’啊‘痛’的,吵得人心烦!还有,谁把咱弄来的?”
朱元璋这一连串问题,如同巨石投入本已微澜的湖面,瞬间吸引了所有英灵的注意。
他那毫不掩饰的粗犷与直接,与英灵殿此前或威严或沉静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殿中最凝实的、汉武帝刘彻的虚影,颇有些以主人自居的意思,转向新出现的两位帝王。
目光尤其在自称“大明开国之君”的朱元璋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那“汉室后裔”的刘秀。
略一思忖,有些高兴,没想到他大汉不止一代帝王在此英灵殿,后世子孙,犹有可为!
“此处乃华夏英灵殿,汇聚我族历代英杰不朽之魂。朕,汉武帝刘彻。尔等既至此,便是响应后世血脉危亡之唤,共担庇佑苗裔之责。”
刘秀一怔,抬头望去,连忙拜见。
“晚辈南阳刘秀,拜见武帝先祖真魂!承先祖余荫,神往已久,真乃三生有幸!”
刘彻笑眯眯抬手示意他起身。
“听起来,你也是后世贤明之君,不错。”
又转头对朱元璋道:“方才所议,乃后世赵宋一朝‘靖康之耻’。”
他将目光扫过脸色越发难看的宋朝众星,最后落回朱元璋与刘秀身上,带着探究:“既是后世之君,想必对此有所知悉?尤其明皇帝,方才似有不平之鸣?”
朱元璋一听“赵宋”、“靖康之耻”,那双锐目立刻瞪圆了,刚才被打断的怒火与某种刻在骨子里的愤懑瞬间被点燃。
他甚至顾不上对汉武帝保持过多虚礼——在他朴素的观念里,皇帝与皇帝,本质上都是管天下的,何况对方是几百上千年前的古人——
他猛地踏前一步,周身那股草莽龙虎之气勃发,声音如同炸雷般在英灵殿中回荡:
“赵宋?靖康耻?!咱可太知道了!岂止是知悉,咱听了都替赵家皇帝害臊!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怒喝道:
“天子是什么?是社稷之主,万民所望!国门都让人踹破了,皇帝老子、后妃皇子,成串地让人掳了去,像牵牲口一样牵到北边!这是什么?这是失职!是奇耻大辱!是天大的笑话!”
他的怒火炽烈而纯粹,带着底层民众最直接的情感和对“皇帝”这一身份最朴素的责任认知。“咱朱元璋,从濠州破庙里爬出来,都知道要‘驱除胡虏,恢复中华’!他们赵宋坐拥万里江山,享尽祖宗福荫、百姓供奉,结果呢?把祖宗基业丢了,把亿万黎民的脸面都丢尽了!若是在咱大明——”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字一顿,如同铁锤砸地:“此等事,绝无可能!咱定下的规矩: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皇帝,就该死在社稷前头,死在百姓前头!哪有让人从龙椅上拖下来的道理?!”
这番话,如同烈火烹油,又似九天惊雷,震得英灵殿内光辉摇曳。
宋朝众星的光芒剧烈波动,羞愧、悲愤、无地自容的情绪几乎要凝成实质。岳飞死死攥紧了拳,牙关紧咬,双目赤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其他宋臣更是光芒黯淡,几乎要熄灭。
朱元璋话音未落,刘彻脸上的笑意骤然敛去,那双睥睨天下的眸子猛地一缩,满是难以置信的震骇。
他猛地踏前一步,虚影都因怒意凝实了几分,厉声喝问:“你说什么?赵家皇帝连同后妃皇子,竟被人如牲口般掳走?!”
待确认这并非虚言,刘彻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掌重重拍在身侧无形的案几上,怒声骂道:“废物!一群废物!坐拥万里江山,竟落得这般境地,简直把我华夏帝王的脸面丢尽了!”
“疆土未丢半分,君主先成阶下囚?”嬴政负手的手指猛地攥紧,玄色龙纹虚影竟泛起一层凛冽的寒芒。眸子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意与难以置信的惊怒。
李世民捻须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赞许瞬间被震惊取代,瞳孔骤缩,失声低喃:“竟至如此?君主被掳,宗室受辱……
诸葛亮看向宋朝众星,羽扇轻挥,只好叹息。
语气沉痛:“亮入此殿,便已听闻岳将军之事。岳将军一腔忠勇,欲直捣黄龙,却被十二道金牌召回,最终含冤而死;赵宋君主坐拥万里江山,却无半分抗争之心,偏安一隅犹嫌不足,竟至君主被掳的地步,何其哀哉!
英灵殿中岳飞的虚影猛地一震,抱拳垂头,字字泣血:“十年之功,毁于一旦!二圣未还,中原未复,我岳鹏举愧对天下苍生啊!”
这悲怆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满殿英灵皆为之默然。就在这时,刘秀的声音响起,如同清泉浇灭烈火:
“云台诸将,且稍安。”他先是对自己身后隐约浮现的几道将领虚影示意,随后看向朱元璋,拱手道:“洪武陛下所言,字字铿锵,皆是肺腑之痛,秀深以为然。君王受辱,社稷蒙尘,确乃万古之痛。”
刘秀继续道,声音清晰回荡:“此乃治国之失,聚人之败。我当年若无河北豪杰如铜马诸部倾心相附,若无云台诸将戮力同心,若无天下思汉之民心所向,安能扫平群雄,再兴汉室?中兴之业,首在收天下豪杰之心,聚四海黎民之望。宋室未能将靖康之变的悲愤,化为举国同仇敌忾的力量,反因党争、猜忌、苟安之念,使内外离心,良将扼腕,此岂能不败?”
朱元璋听到这里,怒火稍平,但眉头依旧紧锁,他接口道,语气依然刚硬,却多了几分对刘秀分析的思考:“光武帝说得在理!咱看根子还出在他们那套臭规矩上!重文抑武,把武将当贼防!让一群只会掉书袋、写酸诗的文人掌兵符,指手画脚!骨头都软了,血性都磨没了!刀把子不硬,笔杆子写得再花哨,诗词歌赋堆成山,能挡得住金人的铁骑弯刀吗?”
他用力一挥手,仿佛在斩断什么:“咱的大明,就要文武并举!文官治国,武将拓疆,各有其道!但有一条,刀把子,必须牢牢攥在真正能打仗、敢拼命、知兵事的人手里!谁要是敢瞎指挥,乱了军心,咱就砍了他的脑袋祭旗!”
刘彻正在点头,思索,突然却说:“等等。”
“再兴汉室?”
他脸色一变,霎时难看了,莫不是大汉也有些靖康耻之流……不然何以需要后世再兴?!
李世民道:“武帝陛下莫急,刘秀能再兴汉室,便知大汉并非遭了靖康那般的奇耻,只是被外戚篡了江山罢了。说起来,刘秀算起来该是你的九世孙,这刘家的江山,倒是丢得不算太难看。
刘彻:“……”
他急着要再问,可现下显然不是自己的主场。
只得咽下,等下拽了刘秀去一边,背着他们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岳飞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对着朱元璋和刘秀,尤其是刘秀,深深一揖,声音沙哑:“二位陛下之言,如醍醐灌顶,令飞汗颜亦警醒。国耻之痛,刻骨铭心。非止君王之辱,更是天下万民之劫,武备政制人心之失。飞与岳家军同袍,生不能雪此耻,死亦不敢忘此志!若他日有机缘,必以血战告慰天下亡魂,不负‘还我河山’之誓!”
随着此音落下。
他的身后,隐隐有更多身着宋甲、气息悲壮而坚毅的虚影浮现。
虽不清晰,却透出一股同仇敌忾、死不旋踵的惨烈气势。那是岳家军的军魂虚影!
朱元璋见岳飞如此,脸色稍霁,哼了一声:“岳元帅是条好汉子!咱佩服!只是你摊上那么个朝廷……唉!”他摇摇头,不再多言。
刘秀温声道:“鹏举将军忠勇,天下共鉴。过往已矣,来者可追。如今既同在此殿,共护华夏苗裔,前事之鉴,正当化为后事之师。”
汉武帝刘彻见话题已从单纯的尴尬追问转向更有建设性的历史反思,微微颔首,再次将话题引回当下:“刘秀所言甚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如今后世子孙危急,正需我等效命之时……靖康之议,可暂置一旁。当务之急,乃三月后之擂台。”
他目光扫过众人:“方才明皇帝与刘秀初临,或未知晓。我华夏于万界擂台,首战告捷,冠军侯去病三招破敌,扬我汉威,更以‘汉武雄风’印记唤醒后世血脉。然敌寇环伺,下次擂台匹配在即,对手未知。诸君以为,下一阵,当如何应对?该由何人出战?”
气氛瞬间从深沉的历史反思,转向了紧迫的现实抉择与昂扬的战意。
李世民朗声笑道:“既如此,朕便再提一句:若遇需堂堂之阵、以势压人、或攻坚城壁垒之敌,朕之玄甲,朕之李靖,愿为先锋!”
霍去病立刻道:“太宗陛下麾下自然精锐。然若对手仍以机动、诡诈、或草原游牧战法见长,末将请再战!”
岳飞也昂首道:“若敌据险而守,或擅水战,或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岳某与背嵬军同袍,请战!”
卫青道:“战场千变万化,需知己知彼。如今对手未明,空议无益。然无论何人出战,皆需后世信念加持,血脉共鸣愈强,我辈能投射之力方愈盛。”
诸葛亮颔首:“卫将军所言乃根本。亮以为,当下之要,一在鼓励外界苗裔巩固‘汉魂’,二在苏瑜小友勤加沟通,引导共鸣,三则……我等亦需稍作‘准备’。”
他目光若有深意地扫过在场众英灵,尤其在岳飞及他身后那隐隐的军魂虚影上停顿片刻,温言道:“譬如鹏举将军之‘还我河山’志,与岳家军众将士之忠勇魂,若能凝练相应‘印记’,遇合适之敌时,或可发挥奇效。毕竟,擂台之上,并非总是单骑对决。”
诸葛亮此言,隐隐点出了“团队作战”、“军团投影”的可能性,让众英灵眼中光芒都是一亮。
朱元璋听得有些云山雾罩,但“打仗”、“对手”、“出战”这些词他明白,当即粗声道:“打仗?好啊!管他什么擂台,什么对手,咱的徐达、常遇春、汤和,哪个不是万人敌?需要咱老朱上阵砍人也行!就一条,别学宋……”
他瞥了一眼宋朝方向,“别学那赵家朝廷,软骨头撑不起江山!”
“……”
刘秀则沉思片刻,道:“用兵之道,在于因敌制胜。眼下信息不足,确难定论。不过,既与后世血脉相连,或可从他们当前最需何种力量、最缺何种精神入手,反推我等谁更契合。苏瑜小友,外界如今,除‘汉魂’初立之外,最渴求者为何?最匮乏者又是何?”
苏瑜一直在静静聆听这场跨越千年的对话,心中震撼不已。此时见问,连忙收敛心神,恭敬答道:“回光武帝,外界同胞历经百年屈辱,如今得‘汉魂’激发,热血沸腾,渴求胜利与尊严之心无比炽烈。所匮乏者……一是具体的历史知识与技艺传承,二是面对复杂局面的韧性、智慧与团结。此次擂台虽胜,但外族环伺,敌友难辨,内部亦有离散背叛之余毒未清,长路漫漫。”
刘秀闻言,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眼中思索之色更浓。
汉武帝刘彻见讨论得差不多了,总结道:“如此,且待对手匹配揭晓,再行定夺。然诸君皆需谨记,无论谁人出战,代表的是整个华夏英灵殿,是整个华夏文明!望各位勤加‘温养’自身功业印记,凝聚意志,以待时机!”
“遵命!”众英灵轰然应诺,战意与信念再次交融升腾。岳飞身后的军魂虚影似乎也凝实了一分。
…
就在苏瑜解释之时,遥远的万界擂台另一处,与华夏族、飓风神国风格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是一座巍峨的、仿佛由白色巨石与璀璨圣光构筑的巨大殿堂。高耸的拱顶描绘着史诗般的战斗壁画,彩窗过滤着外界星光,投下庄严而斑斓的光影。
殿堂中央,并非复杂的星图仪器,而是一个巨大的、由纯净能量构成的沙盘,沙盘中光影浮动,模拟着各种地形与能量流动。
十二名身披银白铠甲、外罩绣有金色十字纹饰白袍的身影,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前。
他们神色肃穆,气息沉凝而统一,每个人的眼神都清澈坚定,仿佛蕴含着不可动摇的信仰。他们是“圣殿骑士团”在本届万界擂台的高阶观测与决策者——圣殿执政官。
“根据最新一轮的‘神圣预兆’与因果律推算,”为首的一名执政官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金属般的共振感,仿佛祈祷又像宣告,“下一轮匹配,我‘圣殿骑士团’(评级A+)与新兴观测目标‘华夏族’(评级更新中,暂定潜力A)相遇的概率,正在显著提升。”
另一名执政官面前浮现出一面光幕,上面正是霍去病三招击溃风暴可汗的简短影像,尤其是那金色骑影贯穿风暴的最后一击。
“目标祖灵,‘霍去病’,暂定评级S-。战斗风格分析:极致锋锐,高速机动,单体突破能力极强。能量属性:高度凝聚的光、火、意志混合体,偏向物理与能量层面的双重突刺。
弱点推测:持续作战能力未知,缺乏应对复杂战场环境、多重目标、尤其是纪律严明、信仰统一、擅长协同作战的‘军团’式对手的经验。”
第三名执政官接口,语气带着审慎的自信:“我‘圣殿骑士团’之荣光,并非系于某一位至高骑士长之身。吾等所信奉的,是‘神圣一体,守护之志’。吾等可召唤的,是‘圣殿骑士战魂’——并非单个英灵,而是一个完整建制的、信念与战技完美融合的骑士战阵投影。
虽非真正的‘英灵军团’那般可随心所欲组合不同时代英灵,但就协同作战、意志统一、攻防一体而言,在A+评级中,堪称典范。”
“风暴可汗败于其单一的、庞大的、却被精准克制的力量模式。”
为首执政官总结道,“而霍去病的战术,核心在于‘以点破面’,寻找关键节点一击制胜。但当‘面’并非松散的能量聚合,而是一个运转精妙、意志统一、随时可以牺牲局部、转换阵型、甚至以部分个体为诱饵设下陷阱的‘铁壁战阵’时,他的‘点破’战术,将面临巨大挑战。
他的速度,或许能穿透第一层、第二层防线,但面对层层叠叠、互为犄角、信念共享的骑士战阵,他很可能陷入消耗,或被引导至预设的围杀区域。”
“申请下一轮若匹配成功,启动‘神圣决斗场’环境。该环境对意志统一、协同作战的团体有隐性加成,且能一定程度上限制过于狂暴的范围性能量冲击。对风暴可汗这类或许有利,但对精于控制与配合的我们更有利。
同时强调‘荣耀’、‘牺牲’、‘守护’等概念,与我等战魂特性高度契合。”
“附议。预计胜率:70%以上。重点在于,消耗其锐气,分割其势头,以整体对抗个体,以秩序克制突袭。”
“为了主的荣光,与守护之志。”
圆桌旁,十二名执政官同时低声祷祝,圣洁而坚定的光芒在他们身上流转,隐隐与殿堂深处某种浩瀚的意志相连。
他们已经开始针对“霍去病”的单兵突袭特性,构思一个以完整战阵应对的“铁壁”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