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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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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伊诗坐在出租车后座，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泪痕般的痕迹。手机屏幕亮起，徐梓怡回复：「太好了！我已经在医院了，伯父的病床号是？」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一种莫名的不安在胸口盘旋。后视镜里，那栋她生活了六个月的高级公寓正逐渐缩小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突然，手机尖锐地响起，一个陌生号码。黎伊诗犹豫地接听。
"黎小姐！"一个女声急促地喊道，"我是姜总家的智能安防系统客服，系统检测到主卧异常，姜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但您是不是离得更近？"
黎伊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什么？她刚才还好好的..."
"系统显示三分钟前有大量安眠药瓶开启！黎小姐，姜总设置的紧急联系人只有您！"
车窗外，雨点突然变得密集，砸在玻璃上发出爆裂般的声响。黎伊诗眼前闪过姜纤妍最后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那么挺拔，又那么孤独。
"师傅！掉头！回刚才的地方！快！"她的声音撕裂在空气里。
出租车急刹掉头，轮胎溅起一人高的水花。黎伊诗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为什么？明明已经放她走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车子还未停稳，黎伊诗就甩开车门冲了出去。保安认出了她，急忙刷开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黎伊诗的呼吸几乎停滞，脑海中不断闪回姜纤妍说"你走吧"时那个疲惫的笑容。
公寓门虚掩着。黎伊诗冲进去，智能系统立刻发出警报："警告！检测到主人昏迷！主卧室！警告！"
她跌跌撞撞跑向主卧，推开门——姜纤妍安静地躺在床上，穿着那件黎伊诗最喜欢的丝质睡袍，妆容精致，仿佛只是睡着了。床头柜上，三个打开的安眠药瓶空空如也，旁边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伊诗亲启"。
"妍妍！"黎伊诗扑到床边，颤抖的手指探向姜纤妍的颈动脉。微弱的脉搏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但姜纤妍的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
"醒醒！求你了..."她拍打姜纤妍的脸颊，触手冰凉。智能系统机械地报告："救护车预计两分钟后到达。"
黎伊诗抓起那个信封，撕开——里面是一张便签纸，姜纤妍优雅的字迹写着：
「伊诗：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终于不再是你生命中的枷锁了。
这十年里，我做过最骄傲的事是爱你，最后悔的事也是爱你。
去找她吧，带着我永远给不了你的自由。
——妍」
信纸在黎伊诗手中剧烈颤抖。她一直以为姜纤妍的爱是占有，是控制，却从未想过那也可能是一种绝望的自我毁灭。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黎伊诗突然注意到姜纤妍左手紧紧攥着什么。她轻轻掰开那修长的手指——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高中毕业典礼上，年轻的姜纤妍站在她和徐梓怡中间，三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那年夏天，姜纤妍总是"偶遇"她们；大学时，姜纤妍经常送来三人份的奶茶；甚至在她和徐梓怡第一次约会那天，姜纤妍也在图书馆角落安静地看书...
原来那十年，不止是等待，更是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爱上别人的漫长凌迟。
"为什么不说..."黎伊诗的眼泪砸在照片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救护人员冲进房间，迅速接管了现场。黎伊诗被请到一旁，看着他们给姜纤妍插管、输液、抬上担架。
"您是家属吗？需要跟车吗？"一个医护人员问道。
黎伊诗的手机再次震动，徐梓怡的信息：「诗诗？到哪了？伯父已经准备好了。」
她望向担架上姜纤妍苍白的脸，又看向手机屏幕。雨声、人声、仪器声混杂在一起，世界仿佛在她面前裂成两半。
"我是她未婚妻。"黎伊诗听见自己说，"我跟车。"
救护车穿过雨幕，红灯在黎伊诗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她握着姜纤妍冰凉的手，给徐梓怡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姜纤妍出事了。我得陪她。爸爸的事...再等等好吗？」
消息显示已读，但久久没有回复。黎伊诗关上手机，看向担架上靠氧气面罩维持生命的姜纤妍。这个曾经强势得不可一世的女人，此刻脆弱得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
"为什么这么傻..."黎伊诗轻声问，明知不会有回答。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医生诊断是大量服用苯二氮卓类药物导致的中枢神经抑制，立即进行洗胃和活性炭吸附治疗。
"发现得及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医生摘下口罩，"但患者有严重的抑郁倾向，需要心理干预。您是..."
"我会负责。"黎伊诗说，这三个字重若千钧。
当姜纤妍被转入普通病房时，天已微明。黎伊诗坐在病床边，看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窗外，雨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手机再次震动，是徐梓怡的回复：「我明白了。照顾好她，也照顾好自己。伯父这边我会处理。」
黎伊诗正要回复，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动静。姜纤妍的眼睫轻轻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涣散了片刻，最终聚焦在黎伊诗脸上。
"你..."姜纤妍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为什么在这里..."
黎伊诗放下手机，握住姜纤妍正在输液的手。"因为有人告诉我，爱不是占有，"她轻轻说，"而是需要时在场。"
姜纤妍的眼中迅速积聚起泪水。她试图别过脸，但黎伊诗固执地捧住她的脸颊。
"那张照片，"黎伊诗轻声问，"你一直留着？"
姜纤妍闭上眼睛，泪水滑落。"那是我唯一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时刻。"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病床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黎伊诗俯身，轻轻吻去姜纤妍眼角的泪水。
"傻不傻，"她哽咽着说，"如果你早点告诉我..."
姜纤妍虚弱地摇头，"不重要了。你应该...去找她..."
"我哪儿也不去。"黎伊诗握紧她的手，"至少现在，这里就是我要在的地方。"
监护仪上的心跳线突然变得急促。姜纤妍深深看着黎伊诗，仿佛要看穿这个承诺的真伪。最终，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但手指悄悄回握了一下，那么轻，却又那么真实。
走廊上，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车轮发出规律的声响。黎伊诗望向窗外，一群白鸽飞过湛蓝的天空。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不是牢笼的打破，而是某种新的可能性的诞生。
她拿起手机，给父亲的主治医生发了条信息，然后关上屏幕。此刻，一切都还可以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