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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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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弈不知道自己僵立了多久，直到看到闻箫远勾了勾嘴角，才猛然回过神来，看向台下。
满场的观众茫然地仰着头，等着他开口说话。
邱弈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架子上的麦拿下来。
“大家好，我是邱弈。”
第一句开场白，观众一如既往地给了热烈的掌声，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对。
虽然是一句最寻常不过的话，甚至不包含任何真正的内容，但第一句话是定调的，他没定好，这就像要考试的那天吃了一顿糟糕的早餐，你立马知道接下来一整天的状态都不会好。
事实也是如此，邱弈在第二句话处又卡了壳。
按照稿子，此处该问观众是否知道他为了兮兮打人那件事。
都在娱乐圈，邱弈其实也设想过无数种和闻箫远意外相遇的场景，但没有一种像此刻这样适合写成段子。
他居然要在闻箫远面前调侃自己为了女孩子打架。
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到底是谁在惩罚他？
邱弈内心在悄悄崩溃，停顿时间过长，观众渐渐疑惑的眼神表明他们在怀疑他是否忘词了。
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按计划演下去，全程一眼都没敢往嘉宾席看。
结果不出所料，冷场了。
该停顿的地方没给观众反应的时间，直接滑过去了，该加入情绪的地方没有一点情绪，像枯燥的课文背诵。
第一个上台开场，别的不提，连为后面的演员暖场都没能做到。
最后一句“谢谢大家，我是邱弈”说完，他简直想一头撞死在台上谢罪。
然而这还没完，很突兀的，嘉宾席有人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拍了灯。
邱弈下意识地看过去，拍灯的居然是闻箫远。
他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拍灯声听着非常像一声“呵”。
表演结束，马上就要计票了，主持人金燕说：“谢谢邱弈，喜欢邱弈的观众朋友们请为他投票。”
“通道关闭倒计时开始，3，2，1……”
“请锁票。”
“邱弈。”金燕打断了他的走神。
邱弈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她说话。
金燕的主持经验丰富，也不是第一次主持脱口秀综艺，知道明显的失误不能捂着，越捂越糟，于是用尽量轻松的语调说：“稀奇了，我居然撞见你冷场了。”
邱弈勉强扯了下嘴角：“见笑了。”
“我看你今天一上场状态就有点不对劲，是不是看到箫远太惊喜了？你也是他的影迷么？”
金燕好心想为他打圆场，开玩笑似的给他胡诌了个理由，却瞎猫碰着死耗子，一脚正中雷区。
闻影帝在电影圈风头正盛，如果说现场还有一个人没看过他的电影，那就是邱弈。
邱弈喉咙干得要命，却不得不开口：“是，闻老师是一位很优秀的演员，他的每部作品我都很喜欢。”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么多架摄像机拍着，他不可能给金燕使眼色，只能一脸木然地祈祷金燕跟他心有灵犀，别再往下问了。
金燕果然没有往下问，因为闻箫远先于她开口了。
“哦？那是我的荣幸，”他说，“邱弈老师最喜欢我演的哪个角色？”
邱弈：“……”
短短一句话，隐藏了不止一个机锋。
比如刻意加了重音的“邱弈老师”，回敬的是他的那句“闻老师”。
再比如“最喜欢哪个角色”，为什么不直接问最喜欢哪部电影呢？因为电影火了之后，电影名是家喻户晓的，但要是没看过，一般不会注意角色的名字。
邱弈头皮发麻，绝望地说不出话来。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闻箫远笑了笑。
观众也跟着笑了起来。
邱弈的尴尬沉默营造出了一种撒谎被当场抓包的效果，气氛陡然一松。
金燕趁着热闹问闻箫远：“箫远，你是唯一一个拍灯的嘉宾，而且是在最后拍的，说说为什么吧。”
闻箫远看向邱弈。
邱弈几乎是本能地想原地立正站好，硬生生地忍住了。
“我觉得邱弈老师是一位很优秀的脱口秀演员……”闻箫远刻意停顿了一下。
邱弈：“……”
观众听出他在故意套用邱弈刚刚评价他的话，又笑了起来。
闻箫远接着说：“我知道开场不容易，这一灯也算是鼓励吧。”
这是句套话，专门用来安慰开场没开好的演员。
“咦？听起来箫远还挺了解脱口秀的……”金燕眨了眨眼睛，使坏道，“既然你知道邱弈很优秀，那一定是看过他的表演咯，最喜欢哪段啊？”
所有人跟狐獴似的转向闻箫远。
闻箫远却不回答，只是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一声。
观众顿时开始起哄。
“哎哟，闻老师，你这就不对了！”方颜熙乐了。
“是啊！该不会是哪段都没看过吧？”叶柏言也加入了调侃。
观众也是很久没有抓到这种双向闭眼尬吹的了，一时间气氛欢乐得不行。
连因为邱弈的失误而冷掉的场子似乎都回温了一些。
邱弈没什么心情笑，但镜头对着，只好干巴巴的给了点表情。
等聊得差不多了，金燕将话题拉了回来，请出下一位演员包子。
邱弈还不能马上下台，要站在等候区等包子表演完，两个人的投票数都出来了之后，才能结束这场折磨。
等候区处在舞台的阴影区域，其实还在大家的视野范围之内，但好在比较暗，提供了一丝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邱弈心里有鬼，既没有往观众席看，也没有往嘉宾席看，全神贯注地盯着包子表演。
包子的稿子是他帮着改的，线下场他也看过，这是表现最好的一次，憨得可爱，观众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掌声和笑声。
邱弈苦中作乐，感受着那一点欣慰。
包子的表演顺利结束，金燕将他们两人请回到舞台中央。
现场算上嘉宾席总共200票，得票结果是129比167，邱弈对包子。
邱弈并不意外，观众倒是齐齐地“啊”了一声，即使表现有目共睹，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会输给一个新人。
“根据比赛规则，邱弈接下来将进入待定区，”金燕说，“还有什么话想对观众说么？”
这是经典的问“遗言”环节，毕竟进了待定区之后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邱弈依旧没有看嘉宾席，想了想，对着台下说：“很遗憾没有给大家呈现出更精彩的表演，但你们看到了，今年的新人很强，请大家继续欣赏接下来的比赛。”
说完这句话他才终于松了劲，下台离开。
比起留在舞台，他现在更想待在谁也看不到的待定区。
总共五十八位选手，要一起比完，相当于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中间会换一批观众，等全部录完恐怕要接近午夜了。
邱弈在待定区同步观看比赛，总体大家的表现比预期的要好，兮兮赢了，韩哲也轻松获胜。
嘉宾的表现无可指摘，三个人三种风格。
方颜熙的点评俏皮幽默，叶柏言性格开朗，很会调动气氛，闻箫远……闻箫远的话不多，但他的一举一动，每次发言，似乎都踩在让观众兴奋的那根神经上。
没有意外的话，第一赛段的录制是成功的。
好吧，他可能是唯一的那个意外，不过这个小意外并不影响整个节目的精彩程度，可能还会提供额外的话题。
邱弈捏了捏鼻梁，无声地叹了口气。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所有选手全部比完，舞台上剩下一半，待定区还有一半。
等最后两位选手的得票成绩公布之后，待定区得票最高的八人将回到舞台。
前七个人员已经能确定了，邱弈恰好排在第八位。
如果最后一组选手中输的那位票数低于邱弈，那么邱弈就会回到舞台，反之则是那位选手。
随着倒计时结束，票数出现在大型计票器上。
181比130。
最后一组选手一个直接晋级，另一个比邱弈多了一票，排在待定区第八位，返回舞台。
根据比赛规则，邱弈被正式淘汰了。
同时，他心里的那根弦也松了。
本就不想参加这届录制，这下算是如愿了。
观众离场，录制现场收尾，人困马乏。
邱弈从待定区走出来，先撞上了包子。
“弈哥。”包子喊了一声。
包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捏，看起来不像是在打招呼，而是特地过来找他的。
“有话要说？”邱弈问。
“我，那什么，想跟你说……”包子的声音越说越小，后面的话都没声了。
邱弈只好再问了一句：“什么？”
“谢谢！”包子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我想跟你说谢谢！”
邱弈逗他：“谢我输给你啊？”
“不不不，不是，”包子慌忙解释，“谢你给我改稿，指导我，还，还在赛前教我吸烟！”
“哎，你小点声！”邱弈乐了，“那不是为了教你吸烟，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缓解紧张情绪。”
“哦，”包子摸摸鼻子，“不好意思。”
“没事儿，下次注意。”邱弈笑了笑。
“不好意思……”包子重复了一遍。
邱弈一顿，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这孩子是在为赢了他的事而感到内疚。
“别不好意思，”录制结束不再需要妆发，邱弈得偿所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天表现得不错，赢了也是应该的。”
包子眼眶有点泛红，张了张嘴似乎想继续说点什么，还没出声，他们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是啊，不用不好意思，”唐梦斜倚着墙，凉凉地说，“赢了就高兴点儿，你弈哥啊那纯属是活该，不值得同情。”
包子是社恐，胆子小，跟编剧前辈们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更别提A得要死的唐梦了，邱弈感觉自己手下的脑袋都炸毛了。
他给了包子一个眼神，包子会意，一溜烟跑了。
“领导，您找我？”邱弈转过身，识相地赔了个笑脸。
“你缺心眼儿吧？”没有其他人在，唐梦一秒翻脸，“第一赛段就输？”
“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搞得好像我能控制输赢似的。”
唐梦冷笑：“你的意思是，你那表现是正常发挥？”
邱弈不敢说是，他下台的时候唐梦没有马上撕了他，纯粹是考虑到周围的摄像机太多。
邱弈换了个角度狡辩：“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起码第一期的话题度有了。”
“你……”唐梦一顿，压低了声音，“你是故意的？”
邱弈也小声回答：“当然不是。”
唐梦暴怒：“滚一边儿去！”
被他这么一搅和，唐梦的气消了一半，想起自己的来意，没好气地说：“算了，懒得和你扯，一会儿聚餐，老地方，畔人烟。”
邱弈一愣：“……什么聚餐？”
“你今天是不是把魂给丢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在录制结束后聚餐。”
“哦，都有些谁去啊？”邱弈装作不经意地问。
“你管呢？反正你这个总编剧得去吧。”
“这种场合你和老王去就行了，我有点累，想回家睡觉了。”
“怎么个累法？”唐梦睨了他一眼，“是在舞台上站太久，还是待定区的沙发不够软？”
邱弈：“……”
“十五分钟后到门口，小宝来接你。”
“诶不是，我真的……”邱弈企图垂死挣扎。
“行了别编了，”唐梦打断了他，“不想去就给我个真实的理由，说不出来就老实到场。”
邱弈说不出来。
唐梦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满脸疑惑地问：“你台上那反应不会真的是因为看到闻箫远吧？想不到老王能请到那么大的咖？”
“……”邱弈深吸一口气，“是，没想到我们老王这么能干。”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