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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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猿宜家小区还有一段路程，袁仁隐隐听见远方传来两位女猿的骂声。
跟随大王出去找猿的直肠子大妈，远远听见骂声，心想，麻子脸和干瞪眼这一对姐妹肯定又是趁大王不在，欺负小美了。于是加快脚步，赶着壮丁猿队伍前面进了小区，提前加入骂战，帮不会脏话的小美骂回去。
等到袁仁进小区时，只听见山间萦绕着三位女猿的污言秽语，还有小美细细的啜泣。
袁仁虽然听不懂野生猿语，但能感受得出来，她们骂的很难听。
连山头经过的鸟都折道飞了。
瞥见大王回来，麻子脸和干瞪眼瞬间收回了方才骂猿的那一股子刻薄劲，眼角带泪委屈巴巴地扑倒在袁仁身前。
大王，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袁仁向来是极其讨厌这一对姐妹的。
虽然常言道，不可以貌取猿，但是这对姐妹实在是丑得太吸睛了。
麻子脸，人如其名，满脸的褶子堆了一层又一层，雀斑夹杂褶子中间，像是要被夹爆开来。干瞪眼，头能转，身子也能转，偏偏眼球不转，常年斗着个鸡眼，部落里的猿宝宝见了她都会被吓哭。
可偏偏，这对姐妹丑就算了，还特作。
原始部落里没有镜子，两位姐妹也没法照照自己长啥样。自诩容貌不凡，成日里对着那些正在苦命劳作的男猿挑三拣四，捂嘴含笑，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
要是晚餐时有猿悄悄在你耳边说一句，那两姐妹天天偷看你干活，指不定是暗恋你。
猿魂都吓飞了。
两位丑猿的行径已经引发了男猿内部恐慌，后来袁仁也忍无可忍，便出了新规定，男猿干活时，未婚女猿非礼勿视。
麻子脸和干瞪眼虽然是亲姐妹，但在感情这件事上丝毫不讲亲属避嫌，常常为着一只帅猿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
曾经，他们都心属了部落里最老实的壮丁猿——小美的哥哥，小壮。
于是姐妹两人争着抢着赶在小美面前献殷勤，单纯的小美还真把两位当成好闺蜜了。
后来小壮当着晚餐所有猿的面，明确拒绝了这对姐妹。
麻子脸和干瞪眼伤心欲死之余，还不忘把求爱失败的原因归结到小美身上。
从此，这对姐妹猿和小美成了死对头。每每在部落碰见小美，都要阴阳怪气一番。
说小美长得十足难看，部落里的男猿之所以都追求她，只是出于同情。把小美都说自卑了，常常半夜跑到花花长老洞中哭诉，花花也只能徒徒安慰，无可奈何。
小美振作自己，心想既然自己在美貌这方面不如人，那就努力打拼事业吧！
于是，美貌事业双丰收。
当初袁仁进行部落投票，任命小美为“猿宜家形象大使”时，这对作精姐妹还恶狠狠地站起来投了反对票。
反对无效。小美事业腾飞，成为森林里最受欢迎的年轻女猿。
袁仁每次临走前，还会让其帮忙管理部落里大大小小繁杂事务。
小美心思细腻，干活从来都万无一失，甚得袁仁满意。
于是麻子脸和干瞪眼的红眼病犯了。总想趁着小美管事时，惹是生非。
袁仁黑起个脸，质问这对姐妹又整出了什么新幺蛾子。
麻子脸大喊冤枉，干瞪眼则直直站起身来，一双斗鸡眼逼近袁仁眼前，吓得袁仁起了一身汗毛。幸得有花花护主，横着拐杖把干瞪眼顶了回去。
听麻子脸说道，姐妹两猿本在林子里种了许多鲜花，今日壮丁猿们集体进林子里搜救失踪猿，便想着去林子里采几篮鲜花回来，等壮丁猿们回来，就一猿分一朵，好好犒劳一下。
结果小美不近人情，派几个大妈猿堵在草坡底下，就是不让姐妹两猿出去。
袁仁听着这对姐妹假哭喊冤，又听着一旁小美的啜泣，脸色越来越难看。
袁仁把小壮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壮听完，目光冷漠地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丑猿姐妹，便转身手脚并用孤身一人跑进林子里去了。
正在假哭的姐妹猿悄咪咪地抬起眼皮偷看一眼，心里头各自算计着，大王把自己的爱猿叫出去做什么。
没一刻钟，小壮就捧着满手的鲜花回来了。
袁仁脸色阴沉，当着两姐妹的面，把红黄蓝绿各色鲜花撕得稀烂。
姐妹俩惊呆了。还是干瞪眼反应的快，哭嚎出声，扑上前来想要阻止大王，被花花的拐杖挡住。
袁仁现在十分愤怒。
部落里有人失踪了，这对姐妹非但毫无担忧，还想着如何献花谄媚。
森林中最近有狼族踪迹，这两姐妹还有闲情雅致在林子里种花。是怕狼嗅不到气味，找过来吗？！
袁仁怒火中烧，将小壮手中剩下的花一把夺来，通通撕成两半，大吼一声，扔在两姐妹身前。
“拿上你们的破花，滚！今晚不许吃饭！”
麻子脸被大王训斥一番，惊恐落泪，哭哭啼啼地把地上的碎花屑拢到一起，试图拼凑出一朵完整的花，又□□瞪眼一把推散，满目绝望。两姐妹相拥而泣，起身，梨花带雨地跑回洞里了。
直肠子满脸得意地走到小美身边，轻拍肩膀以示安慰。不料小美却擦擦眼泪，径直朝袁仁走来，向麻子脸和干瞪眼求情。
袁仁态度强硬地拒绝了，并命令花花把部落成猿召集到山下，准备开会。
吩咐完，等花花走了，袁仁这才摸摸小美的头，看着小美眼中的不忍与疑惑，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很善良，但作为领导者，你要把善良都藏在心里，用行动来表明真情实意，不然这些已经泛滥得一文不值的善良，只会被别人当作反击你的武器。”
看着似懂非懂的小美，袁仁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花花已经老了，如果我真的选择离开，只有你能做下一任领导猿了。”
小美愕然抬首，这时的她才终于明白，大王为什么要屡屡重用自己，甚至常常让自己代理大王事务。
“答应我，如果我真的走了，你要做的比我还好，像先大王，像花花一样好，可以吗？”
小美眼含泪光，毅然决然地点下了头。
袁仁伸手把小美眼角的泪花擦去，欣慰一笑，
“这才是我既漂亮又聪明的小美呀。”
在我走之前，我会把狼赶走，会把脾气暴救回来，会解决黑猿部落的叛变。我会像先大王一样，确保森林安全万无一失，再静悄悄地离开。
袁仁登上山顶，目光凝重地看着山底下那些得知真相、愤恨恼怒的猿民们，一股无名怒火升腾而起，忍不住对着天空长啸一声，这一刻，袁仁终于真真正正地感受到，身为部落大王，那一份压在肩膀上的重担责任。
猿民被绑架，森林被侵袭，身为部落大王，如此屈辱，怎可忍耐！
“下午，众男丁猿拿上武器，随我讨伐黑猿，把脸皮厚的妈妈救回来！”
脸皮厚率先应声嚎起，众猿一波接一波，声浪滔天。
“我不在的时候，小美就是代理大王。战争期间，其余所有待在小区的猿，无条件听从小美的命令，听明白了吗！”
众猿皆臣服称是。麻子脸和干瞪眼方才被大王训斥，至今泪迹未干。一对姐妹见其他猿都跪了，也只好不甘不愿地跪下。
小美走出猿群，站立在山头之下，高高仰望着大王，展臂向天，长长地行了一个跪礼。
“不辱，使，命。”
这四个汉字说得并不是很流畅，但胜在铿锵有力。
“很好。”
袁仁的目光一一扫过猿民的脸，目光最后定在泪眼婆娑的花花身上。
袁仁嘴角轻轻一笑。
我这个新大王不会让你失望的，放心吧。
“众男丁，去仓库领上武器，带好储粮，随我出征！”
从猿宜家小区走到黑猿部落，要横跨整座林子。
走的越深，越是安静，棕熊所说的狼族脚印也越来越密集。混乱密集的狼爪印之中，还交错了不少其他动物的脚印，断断续续却又印得深刻，一看就知道是拼死挣扎留下来的。泥土野草，荆棘丛间，时不时染些血迹，走得近了，就可以嗅到冲鼻的腥味。
狼性，凶猛如此。
黑猿们也有武器，甚至还有狼族帮凶，这场战斗，自己真的有胜算吗？
有的，一定有的。
因为自己比这些野蛮动物多出另一样武器，比任何利剑钢爪都更有杀伤力——人类的智慧。
想要带领部落取得这次胜利，不止要有战场上的战术应变，更要有战前的游说与动员。
袁仁已经派小壮去棕熊家族商榷，寻求棕熊的合作。有棕熊在，就不乏与野狼血肉对拼的力量。
负责常日里巡查森林的麻雀一家，主动找到袁仁，表示愿意做前线哨兵，勘测敌情。
松鼠家族已经提前埋藏在森林边缘的树冠叶丛中，时时预备投掷坚果，伺机而动。
地鼠已经挖通了黑猿部落仓库的地下通道，正一根一根地偷着黑猿部落的水果粮食。
白兔灰兔混色兔各大兔氏家族齐心协力，在森林边缘挖了一圈沟壑，填上野草铺陈，做好陷阱，以防从高原而来的狼族增援。
这一场森林守卫战，可不止是猿宜家在孤身战斗。森林，是大家共同的家园。
外来侵略必定失败，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已经背叛森林的叛徒，就不配继续待着森林中生存！
“赶走叛徒，赶走侵略者！”
袁仁喊起了口号，一呼百应。众猿有拿长枪的，拿大刀的，拿木剑的，拿狼牙棒的，拿弓箭的，纷纷举起手中武器，嚎叫助威。
远处，黑猿部落首领大煤球站在石堡顶上，紧眯双眼，神情紧张地盯着深林中步步逼近的猿宜家队伍。
他的身旁，站着两位女猿，都是黄毛色。
一位是大煤球的妻子，柔柔。而另一位，则是脾气暴。
脾气暴目光焦急地在远处队伍中检索，想要找到自己的儿子。
猿宜家猿猿都知道，黑猿首领大煤球的妻子，柔柔，是花花的侄女。
自从先大王推出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后，森林中两猿族部落的联姻也渐渐正式了起来。必须要有首领、长老或大王证婚，两口子才算正式步入婚姻殿堂。
柔柔和大煤球，是先大王极力撮合联姻的，也是先大王证的婚。
可是如今，猿宜家的老一辈猿似乎已经忘记了，曾经和脾气暴、直肠子一起闹腾，一起长大的，还有一个温温柔柔的猿孩子。
许多年前，当柔柔得知自己要被嫁到黑猿部落时，哭着嚎着折腾了三天三夜。
晚餐的时候，她听见隔壁桌的心眼小正在与同桌男猿讨论着，
“丑的咧，那些黑猿都是浑身黑不溜秋的，没个猿样……”
柔柔当即哭了出来，脾气暴见自己姐妹被欺负了，怒气难忍，上去把那平日里抠抠搜搜还嘴碎的男猿狠狠揍了一顿。
柔柔哀求花花叔叔，能不能退亲。花花说我也没办法，这是大王定下来的。于是柔柔又去求大王，希望大王能退亲。
可是大王说，只有联姻，才能巩固部落平衡，安心地把森林边界的防守交给黑猿部落。
我撮合了那么久，现在你才说你不嫁。
嫁不嫁，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回去吧，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跟爸爸妈妈姐妹们道个别，明天就要远嫁他族了。
嫁去黑猿部落到如今，柔柔再也没有回猿宜家看过一眼。
她对那儿，已经没有眷恋，只剩恨意。
当初，你把我嫁到这来，是为了森林安宁，部落平衡。
现在，你走了，我会亲手把这份你守了半辈子的和平打破。
我会让猿宜家的所有猿，都因为你而付出代价！
柔柔目光阴狠，死死盯着不远处猿宜家队伍里，领头的袁仁。
你就是新大王吗，那个一事无成，被花花从林子里捡走的新大王？
你的本事，可连先大王的一半都不如。
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只待今日。
圈套设尽，就等着羊入虎穴。
袁仁，你拿什么跟我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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